江九重十一歲之前,還是叫江屹舟,當時才十一歲的他,還是一個渴望家人疼愛,闔家幸福的孩子。


    臨近彭氏生辰,他想送一個別出心裁的禮物,翻出攢了好久的月例銀子,想出去給彭氏買生辰禮。


    他知道彭氏喜歡紫玉,聽說城北有個玉器店進了品相上好的紫玉,他揣著銀子就出去了,這一去,就在燕京裏消失了近半年之久。


    江九重被迷暈,堵著嘴巴,捆住了手腳被塞進了板車的稻草堆裏,一路運送到湖州。


    他知道自己是被綁了,身上的銀票被歹人搜了個一幹二淨,每天給他喂軟骨散,到了歹人接頭的地點時,他被關在一個破舊的屋子裏。


    在那裏,他看見了躲在柴垛後渾身髒兮兮的薛度雁,透過稀疏的縫隙,見她瓷白的小臉被打得紅腫,手腕被麻繩磨得鮮血淋淋,見有人進來,她馬上縮起了身子,眼底的驚懼讓他心頭發顫。


    他當時在想,自己的眼神是不是也如同她一般,帶著破碎的驚懼感?


    不知道他們被關了多久,某天有個瘦小的男人走進來,抱起薛度雁就要走,被她尖叫掙紮當中抓傷了眼睛。


    男人驚怒之下,將薛度雁重重地摔在地上,竟想撕開她的衣裳欲行不軌。


    薛度雁怕地渾身打哆嗦,死命地扯緊自己的衣裳不讓對方得逞,江九重的手腳被綁著無法動彈,就在對方即將得逞的時候,他的耳朵被薛度雁咬了下來。


    男人似乎怕了,他看著薛度雁口中還咬著帶血的耳朵,臉上糊著的不知道是眼淚還是血水,雙眼帶著驚恐的恨意,刺得男人心頭起了兩分心虛。


    “狗子,你在屋裏作甚?”外頭有個男人粗聲粗氣地喊道,走過來推開門一看,見薛度雁衣衫淩亂,滿臉是血,拍了男人一下。“你瘋了,誰讓你碰她的!”


    叫狗子的男人捂著殘缺的耳朵,咒罵了一句髒話,口中說道:“反正也是要將她賣去私寮,還不如先便宜了我們兄弟!沒想到這死丫頭性子太烈,咬掉了我的耳朵!”


    後頭進來的男人要將狗子拉走,被狗子掙脫,男人在他旁邊低聲說道:“那人是讓我們將她賣到私寮,可沒讓你碰她。她才八歲,跟你的女兒差不多大,你怎麽下得了手?”


    他們做這行隻為求財,遇到不聽話的孩子,可以打,可以罵,但是自己不可以動歪念頭。


    哪怕是將人賣到私寮,也沒有八歲就讓接客的。


    提到自己的女兒,狗子凶狠的眼神短暫地閃過一抹柔和,咬著牙走了,臨走前帶走了江九重和薛度雁還沒來得及吃的飯菜。


    見他走了,薛度雁才吐出嘴裏的耳朵,滿嘴的血腥味嗆得她連連作嘔。


    她隻來得及害怕一會兒,就爬起來將江九重綁著的手腳解開,因為極度的恐懼,她的雙手不住地發抖。


    江九重的手腳被解開之後,扯下堵在口中的破布,抬手將薛度雁的衣裳整理好,仔細地擦掉她臉上的血跡,又把她洶湧而出的淚水擦掉。


    “我們要逃出去,你堅持得住嗎?”


    薛度雁尖叫到沙啞的聲音響起,帶著濃重的哭腔:“能!”


    沒等他們逃出去,那兩個男人就慌亂地跑了進來,將他們二人重新捆住,蒙著眼睛就抱上了馬車。


    這一跑就不知道跑到了哪裏。


    從以前的思緒回來,江九重看著薛度雁的臉,“你還記得嗎?我們後麵被送到一個貧困的村子裏,在那裏藏了小半個月。”


    薛度雁緩緩搖頭,她從前丟失過的事情已經聽楊氏說過了,可她沒有印象,也想不起來。


    楊氏當時也不知道與她一同被綁的人是誰,自然也不會告訴她。


    此時聽了江九重說了那麽多,好像她的腦子有了些許印象。


    她閉上眼睛,循著腦海裏的印象慢慢回想,似乎看到一條隻半人寬的小道,兩邊雜草叢生,密密麻麻地看不清是何處。


    一雙手緊緊地拉著她往前跑,她的呼吸急促而滾燙,對方手心的溫度極高,在跑動之中幾乎要將她灼傷。


    就在他們以為能逃掉的時候,兩個人從兩邊的雜草中衝了出來,手裏還拿著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刀。


    後來呢?


    薛度雁的回憶戛然而止,腦門滲出細密的汗珠,她雙手撐著腦袋,想要想得更仔細些,頭卻疼得快要炸開了一般。


    垂虹見狀,忙掏出手帕替她擦汗,口中說道:“姑娘,姑娘,咱不想了成嗎?”


    薛度雁睜開眼睛,正好對上江九重擔憂的雙眼,這雙眼睛好像和她險些想起來的雙眼有些相似。


    “抱歉,我好像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楊氏說,找到他們的時候,江九重因為高燒不退暈了過去,而她身受重傷,險些失血過多而亡。


    那兩個綁走他們的人可能以為他們死了,怕被人抓去蹲大牢,竟然扔下刀自顧逃命。


    江九重後來被人接走,再無音訊。


    而薛度雁因為後背受了重傷,昏迷了整整三天。醒過來之後無法睡覺,一睡覺就做噩夢。


    原本因為失蹤半年之久瘦得沒二兩肉的她,短短的時間就瘦得皮包骨。


    楊氏擔心再這樣下去她會活不下去,問了鍾媽媽是否有法子救她。


    鍾媽媽則用銀針封穴,封住了她的記憶,再輔以藥物,在薛度雁愛喝的紅棗桂圓茶裏添上幾味中藥,叮囑下人每天端給她喝。


    她的記憶一封就是七八年,若不是她自己起了疑心,隻怕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曾經自己被綁走的事情。


    江九重這才知道,為什麽薛度雁好像對那件事毫無印象的樣子,他麵上浮上幾分歉意:“堵不住對不住,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


    江九重頓住了,是不知道被綁走的事情對薛度雁來說是那麽痛苦的回憶,還是不知道薛度雁根本不想回憶過去?


    是了,任誰經曆過差點被糟蹋,又數次逃跑失敗,被毒打,辱罵過,都不會有重新回憶起來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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