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度雁見她歡喜得失了聲,連忙讓人給她倒了杯水:“你這麽激動作甚,送給你的你好生收著便是,我們又不會往回要。”


    “我們啊,原本想送一本不正經......不是,是老少鹹宜的話本子給你看的,可是薛姐姐說你看了會打人,我就從薛姐姐手中買下了這本字帖送給你。”衛巽玉見她開心,自己也覺得高興。


    “我知道你喜歡收藏畫作,也很喜歡無謂先生的字體,所以才尋了這幅畫和這本字帖。我們送的這兩樣東西不值什麽錢,但是福柔妹妹,禮輕情意重呐!”衛巽玉怪腔怪調地說了一句,逗得大家笑意連連。


    這還不值什麽錢?


    江福柔抱著盒子欣喜萬分,嗔了她們一眼:“你們這兩樣東西還不值錢的話,其他的豈不是一文不值?”


    原本作為讚者的周惠宜才應該是受到江福柔重視的人,看著她們歡歡喜喜地說話,她攥緊了手中的小匣子。


    薛度雁和衛巽玉送的東西都如此高雅,反而襯得她手中的金鑲玉芍藥花開步搖俗氣許多,生怕拿出來就惹了笑話。


    江福柔透過她們看向周惠宜,咦道:“惠宜姐姐,你怎麽站在那兒發呆呀?”


    周惠宜和江福柔同時在京城長大,兩人算得上是非常要好的閨中密友,自從周顯仁被貶之後,其他好友紛紛遠離她,唯有江福柔依舊和她來往。


    她鬆開了攥緊小匣子的手,等泛白的指甲恢複成淡粉色之後,才笑著將手中的匣子遞出去。


    “我送的禮物不如兩位姑娘的精致高雅,是俗氣的步搖,希望福柔妹妹不要嫌棄。”周惠宜此時大方得體,完全看不出方才差點扭曲的嘴臉。


    江福柔打開看了兩眼,步搖的樣式是她喜歡的芍藥花,她歡歡喜喜地看了好一會兒,才道:“多謝惠宜姐姐,我很喜歡。”


    薛度雁和衛巽玉沒有說話,哪怕她們對周惠宜有再多的不喜,也不會在這樣重要的場合表現出來。


    其他時候她們或許可以針鋒相對,可在江福柔的及笄禮上,她們還是要和氣些。


    巧的是,周惠宜心裏也是這樣想的。


    她心裏恨死了薛度雁,商賈出身的女子牙尖嘴利,沒理也要爭執三分,上次堵得她說不出話,以後有機會她總得堵回去。


    但是今天不行。


    朝露在外頭進來,先是屈膝行過禮,才對江福柔說道:“姑娘,夫人說時辰快到了,讓您先去給瑞親王妃請個安。”


    江福柔道了聲知道了,便由周惠宜扶著走了出去。


    給瑞親王妃請過安之後,江福柔又被催著沐浴換衣前往家廟。


    隨後瑞親王妃踏著禮樂聲而入,成國公和彭氏前行跪下,各自行禮。


    薛度雁和衛巽玉由女使引到位置上跪坐下來,她們正對的位置正是瑞親王妃。


    徐氏見了薛度雁,眼裏閃過一絲笑意,衝她點了點頭,見對方回禮,她的笑容漸深。


    在江屹帆的座位旁邊,薛度雁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是江九重。


    他不是遠在邊疆嗎?怎麽這時候會出現在這裏?


    江九重也看見了她,眼裏情緒翻湧,最後凝聚成一個無言的笑容。


    薛度雁露出一個放鬆的笑容,又飛快地低下了頭。


    他變了好多,身上那股頹廢的勁兒徹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沾過人血的肅殺之氣。


    他皮膚相比在燕京的時候黑了一些,眼角那顆淚痣依舊殷紅,襯得他的五官愈發出色。


    繁瑣而隆重的及笄禮花費了兩個時辰才禮成退場,薛度雁在案幾下揉了揉發麻的雙腿,扶著晚照的手站了起來。


    江福柔已經由著周惠宜扶回房換衣裳了,朝霞引著薛度雁和衛巽玉往房裏走,在即將走到江福柔院子時,被一道身影擋住了去路。


    “小公爺?”衛巽玉叫了一聲,扭頭去看薛度雁。


    江九重頷首,把目光停留在薛度雁臉上,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問道:“我能不能和你說兩句話?”


    薛度雁眉頭緊鎖:“小公爺,這不合規矩!”


    在江九重離京前他們也見過麵,當時是有江福柔在場的,被人瞧見頂多說一句兄妹一同品茶。


    可若是這回他們單獨相處,被外人瞧見了,不知道有多少風言風語傳出來。


    “是我思慮不周,薛姑娘莫怪。”江九重也知道自己衝動了,許久不見她,他的思念翻湧成河。


    尤其是聽說她已經跟安寧侯和離,他心裏藏著的小心思也不想再遮掩。


    說完那句話,江九重就往邊上一站,目送她們的身影進了妹妹的院子。


    江九重回頭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在步行之間,他恍然想到。


    曾經兩人的那場劫難是他幻想出來的嗎?


    為何薛度雁就跟從來沒經曆過那件事一樣?


    這麽多年以來,他的執念已經入了心,清醒也好,夢中也罷,都是從前兩人逃出生天被人追上時,她下意識將自己護在身下的畫麵。


    明明她自己都怕得發抖,卻依舊護著他。


    原本應該被保護的,是當年才八歲的她。


    江九重有些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腦海裏突然閃過八歲的薛度雁被砍傷,倒在血泊中的場景。


    當時她的後背被砍得深可見骨,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個疤痕還在嗎?


    次日,江九重去了望月居,將銀票原封不動地還給了彭氏。


    彭氏見他瘦了許多,抬手想摸他的臉,被他往後避開。


    江九重抿了抿唇,將銀票推了過去,語氣毫無波瀾:“當日離京多謝母親的慷慨解囊,隻是行軍路上不便用銀,兒子此次歸京,特將銀票奉還。”


    “你......你一文都沒用?”彭氏數著銀票說道。


    “行軍路上不便用......”


    “你莫要扯這些話來搪塞我!”彭氏將銀票往桌上一拍,“莫非你還在埋怨我對你不公,連我給你的銀票你都不用!”


    江九重垂下眼瞼,這下說的話直白多了:“母親息怒,兒子隻是覺得自己不配用母親的銀票。再者,母親給了我一次溫暖,我怕下一次母親會再將溫暖收回。我不敢埋怨母親,隻是我不想再次失望罷了。”


    隨後他站了起來,沒去看彭氏發紅的眼圈,恭敬且木然地說道:“既然銀票已經歸還,那麽兒子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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