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玨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掩飾道:“一時手滑。”


    薛度雁勾了勾唇,讓人給他換了碗筷,才道:“侯爺,我一直有個疑問,不知你可否為我解答?”


    “你先問。”答不答我聽過再看。


    “都說侯府虧空,侯爺拿了宋姐姐的嫁妝,加上侯府各個鋪子和莊子的產出,這樣多的銀錢,說是用來填補虧空吧,好像也不是。府裏的月例銀子都發不出來,那樣多的銀錢侯爺用到哪去了?”


    沈聽玨聽了這話,被一口湯嗆入食管,咳得他眼淚直飆。


    咳了好半晌,他才嘶啞著聲音問道:“你問這個作甚?”


    薛度雁見她反應那麽大,心往下沉了幾分,坦然道:“老太太想把管家權塞給我,我總得問問清楚銀錢的去向,不然我哪有那個膽子接過來?”


    “哦......”聽到她想接過管家權,沈聽玨放了心,沉吟片刻才解釋道:“父親在世的時候,朝廷撥不出糧草和軍餉,問許多人借了錢才湊出來,我都拿去還債了。”


    這是在騙鬼!


    薛度雁在心裏冷哼一聲,哪有將士在外打仗,糧草軍餉要將士自己出的道理?


    她驚呼道:“這麽多年過去了,朝廷竟也沒還錢?”


    沈聽玨苦笑著說道:“誰敢問陛下要錢啊?”


    他怕薛度雁再問,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快吃吧,菜都涼了。”


    薛度雁見好就收,不著痕跡地將他夾過來的菜撥到邊上的小碟子上,扭頭吩咐垂虹:“去備水,等吃完飯侯爺先去沐浴一番,如何?”


    沈聽玨嚼巴著菜點頭,伸手拍了拍薛度雁的手背:“聽杳杳的。”


    嘴上這樣說,心裏卻拐了幾道彎。


    今晚將薛氏變成自己的人,最好能讓她懷上孩子,到那時還擔心她不出銀子?


    當然,她這樣卑賤的出身,是不配生他的孩子的,等把她的錢挖得差不多了,孩子自然也沒用了。


    兩人各懷心思地吃完飯,沈聽玨稍坐了一會兒,便讓垂虹引下去沐浴了。


    扁舟看著沈聽玨的身影消失在簾子身後,低聲問道:”姑娘,今晚真的要與他圓房?”


    薛度雁擦幹淨手指,將帕子扔在炭盆裏,麵無表情地說道:“自然不是!”


    她的計劃才剛剛開始,怎麽會把自己搭進去?


    她要看看,等杏蕊和溫若綺來搶他的時候,他會跟誰走!


    更想看看,沈煒這個狼崽子知道他的父親要與自己圓房,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小半個時辰之後,沈聽玨穿著中衣走出來,屋裏的炭火生得足,剛沐浴完出來,身上還出了一層薄汗。


    “杳杳,該你去洗了。”他走到薛度雁身邊,見薛度雁坐著不動,輕笑道:“不若為夫幫你?”


    薛度雁適時紅了臉,將他推開,把頭埋了下去,“這麽大個人了,還淨說這樣的話,像什麽樣子。”


    沈聽玨很享受她為自己臉紅的模樣,哈哈大笑了兩聲才道:“那你去吧,我等你。”


    等薛度雁走進浴間,沈聽玨才仔細打量起這個屋子來。


    說起來,薛氏嫁進侯府這麽久,他來不歸樓的次數屈指可數,更別提進她的內室了。


    看著看著,沈聽玨走到梳妝台前,鬼使身材地打開放在台上的小匣子,在看到裏頭的東西時,倒吸了一口氣。


    小匣子裏擺著兩顆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在微弱的珠光照耀下,還泛著瑩潤的光澤。


    夜明珠他不是沒見過,可是品相這樣完好的夜明珠,他還是第一次見。


    這樣品相上等的夜明珠,恐怕連官家都沒有,可薛氏卻有兩顆。


    寒侵正在收拾床鋪,見沈聽玨看著小匣子裏的夜明珠發呆,走上前將小匣子蓋了起來,語氣波瀾不驚地說道:“這是我們老爺送給姑娘的陪嫁,我們姑娘每天都要看一眼才睡得著的。”


    言下之意是你別想了,不可能給你的。


    沈聽玨艱難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幹笑道:“嶽父家底還挺厚。”


    寒侵將他眼裏的貪念看在眼裏,垂下自己的眼瞼:“姑娘是老爺唯一的嫡女,自小如珠似寶的寵著,便是有金山銀山也舍得給。”


    “姑娘自小就什麽都沒缺過,若是嫁給侯爺,能得個誥命夫人回來,那才是真的熬出頭了!”


    誥命夫人?


    說得輕鬆,現在他就是一個空有虛名的侯爺,要不是靠著祖上的蔭封,這個侯爵早就被陛下擼了。


    若是老安寧侯來得及安排,沈聽玨興許還能有所建樹。


    即便不是靠著關係往上爬,也有父親盯著讓他去考科舉。


    可惜老侯爺死得突然,在對抗外敵的時候,被敵人一箭射下了馬。


    那一箭正中心髒,摔下馬時被快馬踐踏,當場斃命。


    沈聽玨心中不悅,瞥了寒侵一眼,“你舌頭倒是挺長,若是沒什麽事兒,就出去吧!”


    寒侵正想說什麽,就見薛度雁穿著一身淡青色的常服走了出來,發梢還在滴水,“寒侵,拿帕子過來。”


    等寒侵應了,薛度雁才抬頭看沈聽玨,“侯爺,臉色怎麽這樣難看,身子不舒服?”


    沈聽玨搖了搖頭,接過寒侵手中的帕子,笑道:“為夫替你絞發。”


    薛度雁還想找個理由拒絕,就聽見外頭一陣熙攘。


    緊接著聽到垂虹的聲音:“侯爺,杏蕊姨娘肚子疼,說是想請你過去。”


    沈聽玨不想任何人來打攪自己的好事,不耐煩地擺手:“肚子疼去請大夫,找我作甚?”


    隨後又傳來一陣腳步聲,紅袖在外頭說道:“侯爺,溫姨娘讓人來傳話,說溫姨娘病得厲害,讓您過去看看。”


    聽到溫若琦的名字,沈聽玨思慮了幾秒,看到薛度雁沉下來的臉色,很快反應過來:“個個都來找我,我是神仙不成?讓人去請大夫,沒死就別來煩我!”


    外頭清淨了。


    薛度雁不找痕跡地勾唇,然後換上一副擔憂的語氣:“杏蕊和溫姨娘病了?我得去看看。”


    “欸,她們身子不適有大夫,你操什麽心?”沈聽玨拉住了她,攥住她的手臂。


    突然,簾子被人掀開,露出一張憤怒的小臉:“我不許你和這個女人圓房,不許你和她生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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