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滋味樓,薛度雁讓扁舟拎著給韋大夫帶的兩個大肘子,與徐氏、衛巽玉告過別之後,才上了自家的馬車。


    等她走後,衛巽玉才扭頭問徐氏:“嬸娘,她真的不是淼姐姐嗎?”


    怨不得她多想,實在是薛姐姐長得跟嬸娘太像了,說不是親母女都沒人相信。


    徐氏搖頭:“我仔細問過了,她父母俱在,還有個龍鳳胎弟弟,她自小在湖州長大,怎麽會是你淼姐姐呢?”


    衛巽玉還想說什麽,被她柔聲製止:“好了,我送你回郡王府。”


    衛巽玉隻好把話吞了回去。


    她沒見過淼姐姐,聽說淼姐姐被人偷走的時候,她還沒出生呢。


    可是,家裏一直告訴她,在她出生之前,有個姐姐被偷走了,不知道此時是生是死,找了十幾年了也沒找到。


    如果薛姐姐不是,那她的親堂姐在哪呢?


    兩人帶著滿腹的心事上了馬車,在車裏兩人都不說話,空氣瞬間安靜下來。


    薛度雁回到城門口,見暫時空閑下來的韋大夫眼神幽怨地看著她,納悶地問道:“韋大夫這是怎的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媳婦跟人跑了呢!”


    韋大夫冷哼一聲,拿過扁舟手裏的大肘子,坐到車轅上就吃了起來。


    晚照偷笑,悄咪咪地跟薛度雁說:“韋大夫一直記掛著姑娘答應的大肘子,中午就吃了一碗粥。要不是奴婢剛才給了他兩塊桂花糕,估計他早已暈過去了。”


    雖說是悄咪咪,可馬車就停在旁邊,韋大夫清楚地聽見晚照的話,伸出手掌把油乎乎的嘴一擦,“臭丫頭,我耳朵沒聾,聽得見。”


    晚照吐了吐舌頭,到底是把嘴閉上了。


    薛度雁忍著笑問韋大夫:“那兩個咳嗽的病人如何,是......嗎?”


    韋大夫把嘴裏的肉咽下去,嗐了一聲:“什麽癆病,他們啊就是自己嚇自己! 咳嗽咳得厲害,傷了喉嚨,可不就咳出帶血的痰 了?我配了藥,讓他們吃上十天半個月就好了。”


    薛度雁鬆了一口氣,豎起耳朵認真聽的災民也放了心,隻要不是癆病就好。


    看著災民們喜形於色的笑容,薛度雁回想起前世。她當時管著侯府,殫精竭慮地忙著,一刻也不得閑,自然沒有時間出來施粥放藥。


    後來過了除夕,官府見雪越下越大,逃過來的災民越來越多,這才稟明陛下開倉放糧。


    隻是那個時候許多人都凍病了,咳嗽聲此起彼伏,病人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慢慢的咳出了癆病。


    這病一傳十,十傳百,整個燕京都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最後是怎麽控製住的?


    好像是有一個隱世的大夫研製出能治好癆病的藥,隻是後來那位大夫也因為勞累過度離世了。


    薛度雁不知道自己記得是否真切,隻記得那場雪災死了好多人,朝廷也為之傷筋動骨。


    再三確定過不是癆病之後,薛度雁就打算回安寧侯府。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最後決定先回一趟娘家。


    薛言正在教兒子看賬,見兒子目不轉睛地盯著賬本,臉上剛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就聽見兒子指著賬本的一處叫道:“爹,這處的賬好像不對,怎麽比上個月貴了那麽多?”


    薛言伸頭看了一下,正想說話,就聽見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除夕前就開始雪災,價格上漲很正常。隻要不是漲得特別離譜,就不要追究了。”


    底下的人貪是很正常的,做主子的手指縫半點不漏,會激起底下人最深處的貪婪。


    “姐!”薛懷雲將賬本合了起來,隨手一扔,就跑到薛度雁跟前,“姐,你怎麽來了,不是忙著施粥嗎?”


    薛度雁讓弟弟彎腰,伸手抹上他的腦袋,見父親就要瞪眼,忙道:“你快去把賬本撿起來,小心爹爹生氣。”


    薛懷雲這才知道原來自己見到姐姐太開心,把賬本扔地上去了。他訕笑著把賬本撿了起來拍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放回桌上。


    薛言這才把眼神落在女兒身上,讓她坐下才問:“怎麽這個時辰回來,施粥的事情忙得如何?”


    “雪停了,積雪慢慢開始融化,接下來就是等著朝廷撥款,災後重建了。”薛度雁慢慢說了一句,沒見楊氏的身影,又問:“娘呢?”


    話音剛落,楊氏就從門口走進來,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氣色還不錯,這段時間施粥累壞了吧?”


    薛度雁搖了搖頭,沉吟了片刻才道:“我今天看到一個人,他和我說了一句話,我一直記掛著。”


    薛言和楊氏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見了狐疑,楊氏出言問道:“和你說了什麽?”


    “他說......說我長得像他認識的人,後來我也的確看見他口中的人了,和我......確實和我長得很像。”


    楊氏的心狂跳了幾下,很快又麵色如常地說道:“世上的人千千萬萬,有相似的人也不奇怪。是吧,老爺?”


    薛言正不知道想些什麽,聽了楊氏的話忙道:“你娘說得有道理。對了,你說那個和你長得很像的人,是什麽人?爹爹也想見見和杳杳長得相似的人。”


    也許是他們的反應太正常,也太坦然,薛度雁沒察覺到任何不對,隨口說道:“是瑞親王妃,她也讓人在城門口搭了粥棚施粥。今日有人鬧事,她還替我說了幾句話。”


    聽到瑞親王妃這幾個字,薛言和楊氏心神恍惚,連女兒後麵說了什麽都沒聽清楚。


    薛懷雲聽說瑞親王妃和自己姐姐長得像,啊了一聲,怪笑道:“姐姐不會是爹娘撿來的吧,難道姐姐是瑞親王妃的女兒?”


    “你胡說些什麽?”薛言勃然大怒,立即拍案而起,嚇得薛懷雲一個激靈。


    薛懷雲被嚇了一跳,覺得委屈極了,嘟囔道:“我隻是開個玩笑,怎麽爹爹生這樣大的氣?”


    薛言察覺到自己反應過度,尷尬了一瞬,馬上又板著臉說道:“你娘為了生你們姐弟倆受了這樣大的罪,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置你娘於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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