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聽了一肚子八卦,拿著薛度雁給的診費心滿意足地走了。


    他走了之後,崔媽媽拿著藥膏給薛度雁上藥,“姑娘,老太太他們若是知道了,怕是免不了一場鬧。”


    薛度雁身上的傷看著唬人,其實隻是刮破了皮兒,打了個嗬欠,似乎有些困了,眯著眼睛回道:“鬧才好呢,我就怕他們不鬧!”


    鬧得越厲害,就越證明他們理虧。


    況且,這件事情傳出去了,於她有百利而無一害。


    侯府隻是失去了臉麵和聲譽,她可是在新婚夜被主君打了一頓呢!


    薛度雁躺在柔軟的被窩,蜷成一團睡得安安穩穩。


    而老太太的宣明堂燈火通明,沈聽玨坐在下首,神情緊張手腳拘束,完全沒有在新房時的囂張與跋扈。


    “母親!我是太憤怒了,就推了她一下......”


    老太太一個眼神過去,沈聽玨頓時閉上了嘴。


    “當初讓你使計將她娶回來,為的是什麽,你忘了?你娶回來的是金山銀山,不當菩薩供著,還對她動手?”老太太的話裏藏著怒意,見兒子耷拉著腦袋不說話又有些心疼,繃著臉皮安撫道:“這件事情我來處理,你先回幀玉閣好生哄哄她。”


    這會兒倒說當菩薩供著了,合著擺火盆為難薛氏的不是你啊?


    沈聽玨在心裏吐槽,看見母親嚴厲的目光,急忙點頭:“等母親歇下我再走。”


    沈聽玨伺候老母親歇下,便慢悠悠地踱著步子回了幀玉閣。


    此時滿院的狼藉已經收拾好,天色昏暗,他沒發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想要往正屋去,卻被婆子引到了偏房。


    “侯爺,夫人受了傷,疼得一直睡不著,這會兒剛喝了安神湯水睡下。若是洞房......恐怕禁不起折騰。”


    沈聽玨聽得又惱怒又尷尬,知道這不過是婆子說的場麵話,薛氏這是根本不想和他同房。


    哼,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商戶女,還當自己是什麽公主郡主不成?


    薛度雁受了傷,原來還想早些睡,卻不想沈聽玨身邊的硯台來報,說侯爺喝醉了宿在偏房,想讓太太去照看一二。


    侯爺喝醉了,夫人作為妻子本該在身邊照顧。


    更何況,侯爺對她可還有救命之恩呢!


    薛度雁似笑非笑地盯著硯台看了半晌,直到盯得他渾身冷汗才轉身回屋。


    “夫......夫人!”硯台在薛度雁轉身的時候叫住了她,艱難地開口:“夫人不去伺候侯爺?”


    薛度雁定定的看著硯台,直看得他心裏發慌,片刻後才道:“我又不是你家下人,做什麽要去伺候侯爺?是外書房沒有小廝,還是沒有女使?若是沒有,從這院子裏調兩個過去。寒侵,你點兩個機靈的女使跟硯台一起過去。”


    硯台冷汗都下來了,這位剛進門的侯夫人是真不講究,新婚夜還給侯爺塞女人。


    寒侵點頭就應了。


    薛度雁看著寒侵走遠,對硯台道:“你喝杯茶等等,一會兒我的女使帶著人給你,你親自帶走。”


    硯台騎虎難下,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說要吧,新婚之夜帶著兩個女使給侯爺,說出去怕是要被人恥笑。


    說不要吧,又要被人說不心疼侯爺。


    薛度雁可不管他,前世的時候硯台就是沈聽玨的嘴。


    一開始要錢的時候,難聽話他不好講,都是硯台做他的嘴替,什麽難聽話沒有說過。


    這會子又讓硯台難做的事,她自然要多添幾把火。


    等寒侵選了人過來,果真是選了貌美機靈的。


    薛度雁很滿意,朝硯台頷首,“人在這兒,你帶走吧!”


    硯台不敢拒絕,苦著臉帶著寒侵選出來的兩個女使就要走。


    “等等!”薛度雁叫住她們,唇角掛著愉悅的笑意:“你們若是今晚伺候得好,能讓侯爺滿意,三天之後我便做主抬了你們做姨娘!”


    做姨娘?


    兩位女使眼睛一亮,雖說侯府說是已經入不敷出,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爛船還有三斤釘呢,更何況是偌大的侯府?


    當上姨娘什麽好日子沒有?


    兩個女使含羞帶怯地道了謝,歡天喜地地跟著眉頭緊皺的硯台走了。


    唯有薛度雁看著她們輕快的腳步,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老太太原本想睡醒之後再處理幀玉閣的女使婆子,免得她們將兒子新婚夜的事情說了出去,毀了侯府的聲譽。


    誰知天剛蒙蒙亮,長臉薄唇的王嬤嬤就著急忙慌地跑進來,撩起了帳簾將她叫醒:“老太太,不好了,外頭都在說咱們侯爺新婚夜打了剛進門的大夫人,還砸了幀玉閣。”


    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趙氏被叫醒還有些生氣,聽了這話眼睛陡然睜開,“你說什麽?”


    王嬤嬤手腳麻利地給她梳妝,繼續道:“外頭還說,咱們侯府是窮得揭不開鍋了,發不下月銀,還惦記著兒媳婦的嫁妝——”


    趙氏臉色難看,嘴唇緊抿,氣得雙手都在發抖。強行壓下自己的怒火,沉聲問道:“可知道這事兒是誰傳出去的?”


    “我聽昨晚外院的下人說,大夫人身邊的女使昨夜出去請大夫,許是讓還未散去的賓客們瞧見了。外頭請來的大夫嘴巴也不嚴實,怕是他給說出去的。”


    趙氏年紀大了,身子不如從前硬朗。


    昨日新娘子拜完堂,又陪著喝了幾杯水酒便說頭疼,讓人扶下去歇著了,是以晚照特地繞到賓客跟前穿梭過去的事情她完全不知道。


    “外院的人是死了嗎?昨夜怎麽不報?”


    王嬤嬤忙道:“這也怪我,昨夜小三子來報,我怕擾了您歇著,沒讓他把話說完就讓他下去了。我琢磨著事情也不是太嚴重,就沒叫您起來。你覺輕,好不容易睡下了......”


    趙氏看著陪了自己大半輩子的王嬤嬤,想對她發脾氣,見到她鬢角的白發又不忍心,道:“你是越老越糊塗,這是關係到整個侯府的聲譽。若是我昨夜知道了此事,定不會讓它傳到外頭去!”


    王嬤嬤連連鞠躬,表示自己知道錯了,又道:“老太太,事情已經傳了出去,估計外頭都傳開了......”


    趙氏沒有說話,而是緊緊地捏著帕子。


    是她小瞧了薛氏,沒想到薛氏一進門就給她送了這麽大的一份禮。


    想要借此來毀沈家的清譽,她做夢!


    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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