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劍娛濕著褲子,一臉凶惡猥瑣,大聲朝門外命令著。


    臃腫的身子搖搖晃晃,看起來像是顯微鏡中一顆受到強烈刺激的大腸杆菌。


    “把他們都給我扒嘍!!”


    沒有回應。


    “幹什麽吃的!都給我進來啊!!”


    還是沒有回應。


    連剛才還在的秘書都不見了。


    李劍娛:………………


    “媽的,人呢?!”


    下一秒,頎長高大的陰影籠罩到李劍娛身上。


    李劍娛全身一僵,一邊暗道不妙一邊緩緩扭頭。


    還沒反應過來,鐵拳摜到他的嘴巴上。


    頃刻間,不僅打掉了兩顆門牙,血流如注,連用玻尿酸捏出的下巴都歪到姥姥家了。


    李劍娛大張著嘴巴,疼痛到極限,根本發不出聲音。


    陸千野黑眸低垂,一臉嫌惡。


    視線落到跪倒在角落裏的李劍娛身上,從短靴中摸出一把小型美工刀。


    冰冷的刀刃在李劍娛滿是血的臉上來回遊走,最終停在他早已開裂的嘴唇上。


    “不幹不淨的豬嘴隻會狗吠,長在臉上有什麽用?不如剜掉。”


    聲音森寒又暴戾,嚇的李劍娛的褲子更濕了。


    “你……你知道我是誰嗎?!竟然敢這麽對我……我幹爹饒不了你啊!”


    見李劍娛仍舊死性不改。


    薄唇輕啟,冰冷嘲諷道,“幹爹?你是說宋年那老家夥?他也配。”


    頃刻間,李劍娛瞪大本就凸出的雙眼,難以置信地盯著麵前遮著麵容的高大男人。


    “你……你到底是誰?!”


    高大男人沉聲一笑,骨節分明的大手頃刻間摘掉兜帽,墨鏡,口罩……


    一點點卸掉全部偽裝。


    露出那張清冷矜貴,卻足以讓京市所有人驚惶不安的臉。


    “我說過了,我是橙月老師的保鏢兼助理,我姓陸。”


    黑眸微沉,聲音充滿了接近病態的獨占欲。


    “更是他的愛人,陸千野。”


    李劍娛的表情逐漸凝固,甚至連臉頰上的肥肉都在隱隱抽動。


    “陸……陸千野?怎麽可能?!”


    今天的陸千野沒有像往常那樣戴著金絲邊眼鏡。


    本就不配近距離接觸大佬的李劍娛用力睜大金魚似的眼睛,仔細辨認好一會才敢確認男人的身份。


    “真的是……陸千野?”


    怪不得昨晚查不到橙月的資料。


    “不,陸先生!我錯了!我真的不知道橙月是您的……不然給我八百個膽子都不敢啊!求,求求您原諒我啊啊!!”


    李劍娛抱著陸千野大腿,瞬間屁滾尿流。


    吱哇亂叫跪在地上求饒,卻被陸千野用力踢到一邊,用腳猛碾濡濕部位。


    陸千野俯下身,大手用力將掉在地上的合同揉作一團,狠狠堵住李劍娛正在流血的嘴巴。


    不帶一絲感情的陰鷙嗓音脫口而出:


    “閉上嘴,很吵。”


    會吵到他的小橙子。


    陸千野心尖一緊,視線下意識落到倚靠在沙發上的小姑娘。


    她緊閉雙眼,戴著藍牙耳機,正乖巧聽著裏麵播放的音樂。


    陸千野緊繃的心弦微微放鬆。


    五分鍾前。


    李劍娛發瘋的那一瞬間,陸千野生怕嚇壞他的小橙子。


    立刻抱住正渾身發抖的蘇以橙,單手捂住她一隻耳朵,薄唇貼著她另一隻耳的耳廓,溫柔耳語道:


    “橙橙別怕,我會搞定一切,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橙橙,相信我。”


    頓了頓,嗓音愈發柔軟。


    “前兩天突然想起一首鋼琴曲,就翻出了幾年前自己彈奏的錄音。現在就想給橙橙聽。”


    “……欸?”


    嗚嗚,陸先生是要她在這種情況下……聽音樂嗎?


    橙子迷惑,以為自己聽錯了。


    “閉上眼睛,聽話。”


    摘下小姑娘墨鏡,溫熱寬厚的掌心輕輕覆上她輕顫的眼睫。


    蘇以橙被發瘋的李劍娛嚇得要命,此時正徘徊在症狀發作的邊緣。


    在陸千野柔聲誘哄下,迷迷糊糊就被他戴上了耳機。


    心裏七上八下,好像揣了隻瑟瑟發抖的小兔子。


    陸先生,會不會有危險?


    想摘掉耳機睜開眼睛,卻不敢不聽陸先生的話。


    抬起手又弱弱放下。


    耳邊是優雅溫潤,倍感熟悉的鋼琴曲,令她感到十分安心。


    恍惚中,那猶如寂靜冬夜般,時而沉重時而輕柔的節奏,驀然讓她想起泰戈爾飛鳥集中的一句詩。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


    不知為什麽,她突然好想哭。


    這就是陸先生的內心嗎?


    好想抱抱陸先生……


    淚水完全不受控,掠過輕顫的睫毛一滴滴滾落,蘇以橙薄薄的雙肩輕輕聳動著。


    隨著悄聲哭泣,隱藏在口罩後的鼻尖逐漸變得通紅。


    細細小小的哭聲吸引了陸千野的注意力。


    他將被嚇到癡傻的李劍娛丟到一邊,不管不顧衝到蘇以橙麵前,幫她摘下耳機。


    “橙橙?橙橙怎麽哭了?”


    “嗚,陸先生……還好您沒事。我,不知道……陸先生彈的鋼琴曲,聽了就……會想哭……”


    眼見小橙子被自己惹哭了,陸千野的心被狠狠揪了一瞬,在心底反複咒罵著自己。


    為什麽情急之下要把這首鋼琴曲給她聽?


    這可是小時候,他教她彈過的曲子。


    就這麽想讓小橙子回憶起來嗎?!


    “抱歉橙橙,抱歉……”


    不想用沾了血的手擁抱他的小橙子,陸千野用還幹淨的小臂將蘇以橙帶進懷裏。


    埋在陸千野胸口,小姑娘環抱著他的腰,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隻是輕輕啜泣著:


    “陸先生彈奏的曲子,我聽起來不隻會想哭……還會感動。還有……很心疼。”


    她濃烈到哭出聲的心痛,是給陸千野的。


    “總覺得……陸先生之前過得並不好。能彈出這樣曲子的陸先生……很孤單。”


    感受到懷中小姑娘柔軟的溫度,被狠狠戳中心房的陸千野一怔。


    小橙子不在的這些年,他的確過得很苦很苦……


    觀者如雲,如山似海。


    不需要言語,就能感受到他一切的人,隻有他的小橙子。


    輕輕摘下蘇以橙臉部的遮擋,兩人額頭相抵,體溫在碰觸的位置逐漸蔓延。


    “現在有橙橙陪在我身邊,我不會孤單了,再也不會了。”


    說話間,陸千野將手上的血抹到自己後背。


    黑色的連帽風衣,即使沾上血,也不會被她看出來。


    單手發力將蘇以橙抱起,讓小姑娘穩穩趴在自己懷裏。


    似是要離開。


    “嗚,陸先生……我們還沒聽到李劍娛承認魔改劇本的事,還有讀者和觀眾們想聽的東西。我們……不能走。”


    陸千野揉揉蘇以橙額頭,特意避開李劍娛癱倒的位置,軟著聲音安撫道:


    “乖。李劍娛做的那些爛事,還有和馮元勾結的證據,都已經拿到了。”


    “韓晏他們就在外麵,稅務局的人也正在往這邊趕,再加上我們橙橙的電話錄音。該死的李劍娛和馮元,他們完了。”


    蘇以橙聽了,小幅度點點頭,將哭到緋紅的臉再次埋進陸千野胸口。


    乖順惹人憐愛的小模樣,幾乎讓他束手無策,隻能將懷裏的小姑娘抱得緊些,再緊些。


    “橙橙不哭了,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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