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太子帶著一眾隨從,和兩人一起走進了旁邊的攬月樓。


    他要了間雅房,請秦桑和梁旭坐下,然後點了一桌子酒菜,讓兩人不必拘束,看起來就像一個親民隨和的太子。


    可梁旭和秦桑還是繃著神經,酒也不願喝,隻是低頭吃菜。


    於是這頓飯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太子捏著筷箸,漫不經心地挑了幾樣菜吃,眼眸卻始終盯著麵前的人。


    那兩人好似渾然不覺,既然他不開口,就當麵前沒這個人似的專心吃菜。


    尤其是秦桑,她忙活了一下午,餓倒是真餓了,既然太子請客,她也不必和他客氣。


    於是這頓飯吃的極有效率,轉眼盤子就空了一半,太子都有點被氣笑了,這兩人還真來蹭飯的呢。


    這時,梁旭抬頭觀察了會兒,見二皇子已經放下筷箸,便適時開口道:“殿下用完膳了嗎,現在咱們是回大理寺繼續看卷宗?”


    二皇子端起旁邊的茶盞吹了吹道:“不急,我還有話要單獨同秦大人說。”


    梁旭聽得心頭一沉,正要開口說什麽,二皇子板起臉將茶盞重重一放,怒道:“怎麽?你們連孤王也防著?還怕我對她怎麽樣嗎?”


    梁旭聽得滿頭都是冷汗,這時秦桑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惹怒了太子。


    梁旭想了想,太子都已經發了話,自己總不能強行違抗,反正自己去門口守著也是一樣。


    於是他隻得站起身行禮,又對秦桑拋了個眼神,示意他就在門口,有什麽事喊他就行。


    等到梁旭離開,太子給秦桑倒了杯酒道:“現在隻有你我兩人,秦大人可否告訴我,母後究竟為何事找你?”


    秦桑笑得雲淡風輕道:“不過是後宮裏的私事,不值得讓殿下煩心。”


    二皇子“哦”了一聲,道:“既然是私事,怎麽還勞動大理寺少卿大人出馬呢?”


    秦桑一臉驚訝:“皇後的旨意,臣可不敢在背後說三道四。”


    二皇子臉都黑了,這意思是自己對皇後說三道四嗎?


    他捏了捏拳,繼續道:“大理寺有大理寺的職責,秦大人身為朝廷命官,吃得是戶部撥出的俸祿,應該該遵從誰的旨意,懂的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秦桑眨了眨眼,假裝沒聽懂其中的敲打意味,道:“大理寺查天下之案,什麽該查什麽不該查,難道是由某個人來決定的嗎?就算這人是天子,也不該”


    二皇子冷哼出聲:“你倒是有骨氣,可想過既然你在這朝中為官,就要分高低尊卑,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你身為臣子以下犯上,可想過會有什麽後果?”


    秦桑卻半點不退讓地道:“殿下說的沒錯,君是君,臣是臣,我身為臣子需得恪盡職守,而殿下身為儲君也該有能容天下的胸懷,有知錯能改的勇氣。”


    她笑了笑又道:“以下犯上這罪名,臣實在不敢當。但臣查案為的是公理正義,當初揭發三殿下時,臣沒有怕過,以後也不會怕。”


    二皇子捏著酒杯,麵色陰晴不定,最後終是吐出口氣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莫怪我無情了。”


    他說完這番話時,秦桑心中咯噔一聲,倏地站起剛要開口喊梁旭,突然聞道股濃濃的香氣,然後便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二皇子將手裏的那杯酒喝下,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隻見旁邊的牆壁竟被打開,從暗閣裏走出兩個侍衛,將昏迷的秦桑直接帶了進去。


    這時,外麵的梁旭站在圍欄旁,心神不寧地聽著裏麵的動靜,這時樓下大堂突然有人尖叫一聲:“殺人了,殺人了!”


    梁旭心頭一驚,查案的本能讓他衝了下去,隻見一名壯漢拽著一位小娘子,舉起刀就要往她身上砍。


    梁旭飛身過去,一腳把他的刀給踹了下來,然後胳膊直接勒住壯漢的脖子,惡狠狠道:“你這惡賊膽子也太大了,光天化日就要殺人?”


    壯漢似乎沒想到會有這般高手出現,被勒的臉都青了,高大的身體縮成一團,哭兮兮地求饒:“這位大爺放過小的吧,小的是剛才一時糊塗,看這小娘子漂亮,想嚇唬她捉她回去。”


    梁旭很有正義感地呸了一聲,“合該著你運氣差,碰到咱們大理寺的……”


    他話還沒說完,心頭突然一驚,連忙抬頭往上看,隻見那間雅房的房門好像開了,外麵的侍衛姿態冷漠地站在那兒。


    他這時哪還顧得上其他,將壯漢往旁邊一甩,飛快從樓梯跑了上去,站在門口時,看見房裏隻剩二皇子一人,正在慢條斯理地喝酒。


    梁旭連忙衝進去,禮數都忘了,大聲問道:“秦大人去哪兒了?”


    二皇子看著他一臉嗤笑道:“她剛剛離開了,怎麽你在門口沒見著她嗎?”


    梁旭全身起了層冷汗,可太子就大剌剌坐在這兒,他說秦桑走了,自己還能拽著他找他要人不成?


    於是他不顧侍衛阻攔,在房裏轉來轉去,把犄角旮旯都搜了一圈,確定這裏沒法藏人,才忙不迭地跑下去,心驚膽戰地找尋秦桑的身影。


    二皇子將酒杯放下,輕哼了一聲,望著那間暗閣的方向道:“待會兒等他走了,再把人給送到陸昭府裏去。”


    到了晚上,陸昭回到府中,管事一臉複雜地迎上來,道:“太子的人剛來過了,給您送了份禮,就在臥房裏。”


    陸昭皺了皺眉,這又不是什麽特殊日子,為何要給他送禮?


    他又看了眼管家的表情,突然明白了過來這禮是什麽,臉立即就黑了,大步走到臥房門口將門推開,大聲訓斥道:“我早就說過,不許讓他們再送人進來……”


    當他看清床上之人的臉,身體倏地繃直,後麵的話全被噎在喉嚨裏,最後隻在喉結處滾了滾。


    管家撓了撓頭,臉上還有點兒害怕神色,小聲道:“小的當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這可是靖安王妃啊,就這麽送過來,會不會有什麽麻煩……但是太子說了,他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讓大人一定要收下他這份心意,還說大人知道該怎麽辦的。”


    陸昭麵容陰沉,過了會兒才道:“你先出去,把門關好,不許對任何人透露此事,明白嗎?”


    管家自然知道,連忙知趣地退了出去,而在他身後的院牆上,一個黑影趴在牆頭,看了眼院子森嚴的守衛,想也沒想就跳了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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