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站在殿中,覺得臉上的耳光比萬箭穿心還要痛,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位向來寵愛他的母妃,顫聲道:“為何……你為何……”


    寧妃捂住臉痛哭不已,對皇帝跪下道:“陛下,都是妾的錯,你要怪就都全怪在妾身上吧。弘兒有錯,但是錯不致死,您就饒了他這一次吧。”


    紀延聽得冷哼一聲:“饒了他?我女兒活生生一條人命可怎麽算?”


    隆興帝已經被這出鬧劇氣得差點昏厥,旁邊的太監連忙給他遞上清心茶,他猛地灌下去,才吐出口氣對三皇子道:“好好好,你真是朕的好兒子!剛才榮兒說的都是真的?你可願意認罪?”


    三皇子在暈頭轉向中找到一絲頭緒,連忙跪在皇帝腳下道:“不是,兒臣確實一時衝動殺了紀嵐,可其他事我都沒做過啊!父皇你要信我啊!”


    陸昭重重“哦”了一聲,故意瞥著四皇子道:“那這麽說來,四殿下就是誣告了?”


    四皇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慢慢從地上站起,秦桑走到他麵前,盯著他問道:“敢問四殿下,你剛才說沈雲初的事可是真的?”


    四皇子嘴角藏了絲冷笑,麵容卻顯得驚慌無措,大聲道:“沒有,我哪敢誣告皇兄!這些事都是我親眼所見。九年前,皇兄還未封王建府,我們一同住在宮中。那時,他想要求娶沈雲初,沈雲初卻不願嫁給他,他私下曾對我罵過,說那女人麵容都毀了,自己不過是貪圖她在民間的聲名,還有她爹在五城兵馬司的兵權才要娶她。沒想到她敢不識抬舉。皇兄說自己堂堂皇子在天下人麵前丟了臉,這筆賬遲早要找她討回來。”


    三皇子聽得冷汗直冒,從地上一躍而起,大喝一聲:“你胡說!”想要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陸昭卻擋在他麵前,冷聲道:“若是胡說,三殿下為何這麽害怕?究竟是真是假,總得聽他說完。”


    四皇子擦了擦汗,望著皇帝繼續道:“有一日我們在秀春樓飲酒,突然有個侍從偷偷對皇兄說了幾句話,他聽完就讓我留下自己匆匆離開。我那時覺得有些奇怪,就偷偷跟著他,沒想到他進了另外一間廂房,我從窗口偷偷看了眼,發現裏麵的女子竟然是被五花大綁的沈雲初。然後,我看見皇兄和她大吵起來,皇兄讓她不許把青麵盜的事說出去,乖乖嫁給自己,他必然能保她榮華富貴,未來還能讓她當皇後。”


    他說到這裏,偷偷看了眼皇帝的臉色,果然見他麵容又黑沉了幾分。


    他將頭垂下掩飾那一瞬間的快意,繼續道:“沈雲初對他破口大罵,說自己絕不會對他屈服。她還說,有人知道自己被送到這裏,若是皇兄敢殺了她滅口,必定會被人知曉,會名聲盡毀。皇兄那時惱羞成怒,他確實沒有殺她,而是……奸汙了她……”


    他說完這句話,秦桑的眼淚就湧了上來,她深吸口氣,繼續問道:“後來呢,沈雲初是如何逃出來的?”


    四皇子也歎了口氣道:“後來我哪敢看下去,就偷偷回了自己房間,可我左思右想,覺得皇兄這樣實在不應該,又去了那裏想求他放過沈雲初,但皇兄的侍衛將我攔在門外。過了許久皇兄從裏麵出來,他麵色不好地吼了我兩句,讓我什麽都不許說。然後他讓侍衛把門鎖好,不許放沈雲初離開。可我覺得沈雲初實在可憐,就偷偷放走了她,然後我發現房內有半塊玉佩,那是皇兄隨身戴的,可能是被沈雲初拽下摔碎了。我也不知為何隻剩半塊,就將那半塊玉佩給偷偷藏了起來。”


    他說到這裏,三皇子精神似已徹底被擊潰,瞪圓眼吼道:“原來是你!都是你做的!你從那麽久之前就開始設計我!”


    而秦桑聽到這裏則激動難忍,連忙拿出自己此前就準備好給皇帝驗看的半塊玉佩,顫聲問道:“可是這塊玉佩?”


    四皇子一看,也露出驚訝表情,道:“那半塊玉佩我正好帶來了,咱們可以對一下。”


    兩人把各自的玉佩拚在一處,果然能合成一塊,鐵證如山,三皇子這次就算渾身長了嘴也沒法狡辯了。他無力地癱倒在地上,滿臉絕望之色。


    秦桑憤然瞪著他道:“因為沈雲初撞破了青麵盜的秘密,你竟煞費苦心,用這般下作的法子去折辱她,可她偏偏不受你的威脅,還偷偷跑了出來。所以你才下令內廷司殺了她對不對?”


    三皇子本能地回道:“不是,我沒有綁她過來!是有人把她送來的,然後說她知道了內廷司許多秘密,所以我才去……”


    他說到這裏突然一愣,察覺出自己失言,暴露了與內廷司的勾結,喉嚨像被什麽掐住般瑟瑟發抖起來。


    四皇子輕抬起唇角,從懷中又拿出一樣東西道:“父皇,我這裏有一封內廷司周秉言寫給皇兄的信,信裏向他匯報了販賣私鹽的收入。我發現後就想交給父皇,可皇兄威脅我,說若是我敢交出就要我的性命,都怪我貪生怕死,才縱容皇兄至此啊!”


    曹家年和羅仕聽得默默歎了口氣,沒想到四皇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他準備得這樣齊全,就是完全沒給三皇子留活路,看來這次真是藥石無醫了。


    於是兩人也連忙站出來,義正言辭指責三皇子虛偽狡猾,竟把他們都騙了。


    果然皇帝看了那封信後勃然大怒,指著三皇子喝斥道:“你現在還有什麽好說的?”


    秦桑在這時適時上前道:“陛下,臣這裏也有一封信,還請陛下過目。”


    三皇子看著她遞上去的信紙,竟同自己遺失的那封密信一模一樣。


    他頓時嚇得清醒過來,剛才那些罪名最多是被褫奪封號,可若是舅舅謀反之事被揭穿,就是非死不可了。


    想到此處,他狠狠瞪了四皇子一眼,大聲辯解道:“父皇,要謀反逼宮的是王元正,我當時未答應,就是想拖著他勸他早日交出兵權,父皇可要信我啊。”


    沒想到皇帝聽得一驚:“什麽謀反?什麽逼宮?你給朕說清楚!”


    秦桑笑了笑道:“三殿下在說什麽,這不過是我寫給陛下,用來陳情此案細節的信件而已。”


    三皇子沒想到自己又被擺了一道,可如果她根本沒有那封密信,怎麽會知道故意設計自己呢。


    而這時寧妃連忙道:“陛下,當年是哥哥一時糊塗,榮兒已經讓他卸甲回京請罪,絕不會有什麽謀反之事。”


    這也是她同四皇子商議好的對策。既然皇帝注定猜疑,不如王元正讓交出兵權,讓四皇子皇帝麵前賺足同情,順理成章保全他。


    皇帝驚疑不定地望著他們,遲遲不知如何定奪,就在這時門外有傳話的太監跑進來,一臉驚恐地跪下道:“陛下!大事不好,京衛營嘩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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