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突然回頭,目光無比堅定,在那一刻她已經想明白了整件案子的關鍵。


    客棧仍是寂靜無聲,沒人回應她,楊遇卻是猛地一震,驚愕地吼道:“你說什麽?”


    秦桑卻耐心等了會兒,見客棧內空空如也,並無人回應她,又搖了搖頭道:“在解釋之前,我還需要確認一件事。”


    於是她帶著楊遇一起走到樓梯旁,蹲在旁邊,認真研究整個樓梯的結構。


    過了一會兒,終於被她找到個機關,隻需要撥動這個機關,就能將整個樓梯的下半部分調轉方向。


    楊遇瞪大了眼問道:“這間客棧竟然還有如此機關,這是做什麽用的?”


    秦桑冷笑道:“這就是他殺害駱心慈之後,將整個房間藏起來的真相。”


    楊遇皺眉:“你是說,凶手藏起來的並不是駱心慈的屍體,而是整個房間?”


    秦桑點了點頭,語氣仍有些不解道:“可我還是不明白,這間客棧有那麽多房間,他怎麽能保證有人一定會選擇這間房。”


    客棧兩層樓共有十二間房,而他們隻有七個人。第一個被害之人必須死在這間房裏,按凶手的設想完成所有的布局,才能造成冤魂索命的假象,讓其他人心慌意亂中互相猜忌揭發,徹底道出當年的真相。


    但是每間房都是他們自己選擇的,凶手如何能保證五個人之中一定有人選到這間房?


    她認真想了想,站起身道:“我們再去駱心慈死的那間房看看。”


    兩人重新走進這間房,這時光線充足,顯得滿屋子的血跡越發驚心,秦桑重新在房內搜索一遍,終於發現,在駱心慈枕頭下壓著一樣東西,是一把很小的匕首。


    她陡然想起自己走進駱心慈房間試探她時,她曾經慌張地將一樣東西藏在懷裏,原來就是這把匕首,那一切謎團就能徹底解開。


    於是她轉向楊遇堅定地道:“我已經知道了,劉弘埋伏在客棧裏,殺害五人用的所有手段。”


    楊遇根本難以置信,伸手往外麵的樹林一指道:“你說的凶手是劉弘?可他不是已經死了,就死在我們所有人麵前啊?”


    秦桑搖了搖頭,問道:“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他的屍體又在哪裏?”


    楊遇一愣,隨即突然想到,他們其實並沒有看清過劉弘的屍體,透過窗戶根本沒法看真切,而當他們想出去放下屍體時,又被那隻惡狼給逼了回來。


    秦桑臉上現出憤慨之色道:“劉弘不光沒死,還一直在利用我們。利用你對他的信任,利用我對師父的感情,利用這間精心打造的客棧,設下了無比縝密的障眼法。”


    她看楊遇仍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在他麵前重新攤開那張用帕子上畫的布局圖,解釋道:“其實駱心慈被害的謎底非常簡單,而真正攪亂我們的,是這張特地畫出來的房間圖。這張圖根本不是師父給我的,而是凶手特意用來迷惑我們的工具。”


    她深吸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的怒火,“凶手故意把師父的鼻煙壺放在廢墟裏,又留下字條,把我引到這山上來找師父的下落。所以當我看到地下室那間密室,又看到這張我曾贈予師父的手帕,還有下麵師父親手寫的字,我便確認密室裏被關著的一定是師父。”


    楊遇越聽越迷惑:“你說地下室裏關著的並不是你師父?可明明他一直在回應你,那他到底是誰?”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道:“難道,躲在地下室裏的一直是劉弘!”


    秦桑重重點頭:“我不知道他把我師父藏在了哪裏?也不知道他怎麽得到我師父的貼身之物,可他在複製這間客棧之前,就特意修了這間地下室,然後在地下室裏修建了通向外麵的通道。所以他看我們進入客棧後,就爬上那棵柏樹假裝被人殺害吊在那裏。因為現在是冬日,他穿著厚厚的棉衣,隻需要將繩索從腋下穿過,在我們的角度看起來,繩索就好像是吊在脖子上。而他在胸口做出的血跡,更是可以幫我們認定,他是被人刺殺後掛在了樹上。”


    “接下來,他隻需讓那匹惡狼將我們嚇回客棧,鎖住大門不敢出來,他就能用通道潛入客棧內,完成他的所有殺人計劃。在這期間,他用絕對安全的身份留在客棧裏,再用迷藥和黑夜的掩護,做出好像是惡鬼殺人, 無法解釋的迷局。”


    楊遇聽得內心無比複雜,不知該慶幸劉弘沒被害死,還是恐懼他竟能完成這般環環相扣的殺招。


    秦桑冷笑一聲,道:“他這個手法可謂精妙至極,五個人都是在客棧裏被殺,而他本人卻從未在客棧裏存在過,這樣誰也不可能懷疑他就是凶手。”


    楊遇仍是不敢置信,自己認識的劉弘,根本就不是一個殺人的惡魔,於是追問道:“他為何要這麽做?”


    秦桑道:“你還記得嗎?他曾說過,他想找尋他兒子死去的真相,我猜測他兒子就是那個叫做孟勤的書生,隻是他在客棧時用了化名。正是這五個人聯手讓他兒子成了縱火的凶犯,連死後都被人當作惡魔痛罵,他要還他兒子的清白,還要親手為兒子報仇。”


    楊遇未想到事實的真相竟會如此慘烈,那五人種下的因,如今用最壞的方式還了果,是非對錯,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評斷。


    於是他歎了口氣,問道:“那他現在在哪兒?已經逃走了嗎?”


    既然地下室有通向密林的通道,他想逃走簡直輕而易舉。


    秦桑搖頭道:“我不知道,所以我剛才才那樣試探他。但是我猜他不會逃,因為哪怕他布局再精妙,也還是會有留下證據的可能,他現在應該還留在地下室裏,等著將這裏所有的證據都燒幹淨。”


    過了一會兒,兩人走到地下室門口,秦桑用力敲了下鐵門道:“劉將軍,你在裏麵嗎?”


    過了一會兒,鐵門裏突然傳來大笑聲,然後那扇明明鎖死的鐵門突然挪動開來,露出劉弘那張武將剛毅的臉。


    他長發披散,衣裳上已經染了許多血跡,目光陰鷙地掃向秦桑:“沒想到我費盡心思布的局,竟被你這個小丫頭猜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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