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閆橫加幹預,逼迫秦桑放棄這個案子時,她便猜到江閆既可能會做出毀屍滅跡的事。


    因為他必定會看自己寫的驗狀,知道蘇柔的屍體是最大的證據,所以隻有毀掉它,對三皇子才是最安全的。


    於是她請求梁旭幫忙,讓成安偷偷去義莊搬走了蘇柔的屍體,果然當晚義莊起了火,而蘇柔的屍體已經被搬到了他們之前住過的莊子裏。


    今日她知道要進宮,就讓梁旭用板車將蘇柔的屍體運出來,隨時準備送進宮裏。


    而現在,這具屍體已經被運進了長華殿內,當屍體上的白布被掀開時,王妃腿有些發軟,連忙將頭撇過來,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秦桑望著那具屍體,對三皇子道:“三殿下可認識她?”


    三皇子望著蘇柔已經烏黑腫脹的臉,不忍地挪開了目光,輕輕點了點頭。


    長公主冷笑一聲,開口道:“並不是認識這麽簡單吧?”


    三皇子閉上眼,臉上露出羞愧之色,王妃紀嵐則眼含怨恨地看著他,似是恨他到現在還未能徹底斷情。


    長公主手撐著額頭,對秦桑道:“你把那個扳指拿出來給三殿下認一認吧。”


    於是秦桑拿出從夏至身上找到的扳指,對三皇子道:“根據公主府的婢女所言,蘇柔在死前曾和一位常出入公主府的貴人有了私情,那位貴人送了她許多首飾,其中還包括這個扳指。三殿下可認得這個扳指?”


    三皇子看了眼皇帝,明白這時說謊已經沒有什麽意義,於是垂著頭道:“沒錯,這扳指是我的,那日……”


    他又看了眼紀嵐,聲音更低了些道:“是那日我同她親昵後,她硬從我手上取下的,說想要留個念想,看到這隻扳指就好像看見我一般。”


    紀嵐狠狠咬著下唇,眼中溢出水光,因為這是在禦前才未發作。


    秦桑又問道:“根據驗看蘇柔的屍體,她死時已經有大約三個月的身孕,這件事三殿下可知道?”


    三皇子目光直愣愣地盯著蓋著蘇柔下半身的白布,喉結滾動一番才啞聲道:“知道,就在公主壽宴那天,她偷偷把我叫去她房裏,說她已經懷有身孕,問我應該怎麽辦。”


    秦桑又問道:“然後又發生了什麽?”


    三皇子突然看了眼紀嵐,然後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陸昭已經看明白過來,笑了笑道:“那日去見蘇柔的,應該不止三殿下你,還有王妃吧。”


    三皇子歎了口氣道:“我那時並不知她跟在我身後,若我知道,一定會想盡法子攔著她……”


    他喉中哽咽,不願再說下去,紀嵐被他的表情刺激到,嗓音尖銳地哭喊道:“若你知道又如何?你與她在公主府偷情珠胎暗結,可知這對我是怎樣的羞辱?你可有把我這個正妻放在眼裏?可有把長公主放在眼裏?”


    這時秦桑對她微微躬身,用十分恭敬的態度道:“王妃可否將手上的戒指借我一用?”


    王妃狠狠瞪著她,將戒指褪下往下一扔,特意扔在了自己的腳邊,秦桑正準備彎腰去撿,陸昭已經吩咐身邊的太監將那戒指撿起,直接送到她麵前。


    秦桑將那枚戒指拿到蘇柔的屍體旁,將她的後頸露出來,然後用那枚戒指對上去,引著眾人去看道:“這戒指的裝飾和死者頸後的血蔭形狀正好能對上,王妃對此有什麽解釋嗎?”


    紀嵐目光陰沉地看著她,冷笑著道:“你覺得應該如何解釋。”


    秦桑道:“王妃不願意說,就讓臣猜一猜吧。臣猜測那日王妃偷偷跟著三殿下,聽到了他與蘇柔的私情,還知道了蘇柔已有身孕。於是王妃在暴怒之下衝了進去,你本來隻想給蘇柔個教訓,但是蘇柔竟還反抗你,不小心將你的指甲折斷。所以王妃在盛怒之下,拽住蘇柔的頭發將她的頭砸向窗框,沒想到因為你太過用力,竟直接讓她風池穴撞上窗框而死,當時房裏還流了很多血。所以你叫了自己護衛把她的屍體搬出去,直接扔在了最近的水井裏,是不是?”


    她又轉向三皇子:“而這一切,三殿下都在旁邊看到了吧。”


    三皇子始終低頭不語,長公主突然開口道:“弘兒,你要在我麵前說謊嗎?”


    三皇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羞愧地道:“都怪我一時糊塗,害了蘇柔,也誤了嵐兒。”


    這話已經算是默認了,紀嵐雙腿一軟,朝皇帝和長公主跪下道:“是我衝動做錯了事,可都是因為蘇柔那個小賤人處心積慮勾引相公,還想借著腹中的孽種上位,是她該死啊!”


    長公主麵色難看,冷聲道:“蘇柔是本宮親自帶回來的,她雖然是個婢女,但也是我公主府的人。除了本宮,誰也不能說她該死。”


    紀嵐聽得一抖,指甲發白摳著地磚,她原本不信長公主會為一個奴婢拿她怎麽樣,這時才第一次感到恐懼。


    而長公主對著秦桑道:“按照本朝律法,無故殺害奴婢,該用什麽刑罰?”


    秦桑回道:“主殺奴婢者,需得入刑獄一年。”


    紀嵐驚恐地盯著她:不過誤殺了個奴婢,被責罵一頓罰個禁足也就算了,居然還要坐牢。


    她連忙哭著央求皇帝道:“陛下,你真要讓自己的兒媳為了個奴婢而入刑獄嗎?這不是被人笑話嗎?”


    皇帝沉吟一番,對三皇子道:“弘兒,紀嵐是你的妻子,這事也是因你而起,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三皇子看著皇帝的表情,明白自己私下讓朝臣幫忙掩蓋這個案子的事,皇帝已經全都知道了。


    這時唯有犧牲王妃,才能為自己挽回一些分數。


    於是他咬牙道:“兒臣之前為了保護嵐兒,已經做了許多錯事,兒臣也覺得十分羞愧,既然律法如此,嵐兒身為大姚王妃,絕不能再徇私枉法。兒臣也會拿出銀子向民間施齋飯,為蘇柔贖罪。”


    紀嵐不可置信地看著三皇子,沒想到他竟將所有事都推到自己身上,看著自己入刑獄。


    而他則做足姿態,說不定還能博得個大義滅親的美名。


    皇帝歎了口氣道:“看在紀首輔的份上,就讓王妃入刑獄半年吧,朕會同刑部說一聲,不會讓你吃苦。”


    紀嵐難以接受這奇恥大辱,突然衝到三皇子麵前,瞪著眼揪住他的衣襟道:“殿下真的如此狠心?你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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