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動什麽東西?”郡主很快反應過來:“難道是……一個人?”


    夏至聽得一個哆嗦,小聲道:“是蘇姐姐的屍體嗎?”


    秦桑回頭看了她一眼問:“周嬤嬤同你說過蘇柔死了嗎?”


    夏至一愣,隨即垂頭道:“她說你們是為了桃林裏的那具骷髏來的,還有問蘇姐姐失蹤的事,奴婢便猜是這個原因。”


    秦桑和郡主互看一眼,她這時又不像之前那般戰戰兢兢了。


    然後秦桑邊在屋內搜尋邊道:“能讓後廚去幫忙煮一大桶釅醋和酒拿過來嗎?”


    夏至點點頭,立即找了外麵的小廝去吩咐後廚準備,然後轉身回到房裏,規矩地站在牆邊等待吩咐。


    秦桑在屋內並未發現什麽問題,慢慢走到窗戶旁,突然彎腰仔細地盯著窗框端詳。


    郡主也走過去,同她一起看時,才注意到那塊窗框上有一小塊凸起,上麵的木漆已經被蹭掉,裏麵的木頭露出來,毛刺上仿佛還沾有很淺的紅色。


    隻是這塊凸起很小,應該是被人刻意擦過,所以血跡看起來並不明顯。


    她還沒想明白是怎麽回事,秦桑已經蹲下身在窗下搜尋,然後她撿起一樣東西,竟是一片女人的指甲。


    那片指甲的形狀像從手指中間生生折斷的,指甲折斷的根部還染有血跡,前端則塗有大紅色的寇丹。


    郡主看得驚呼一聲:“這是蘇柔的指甲嗎?”


    秦桑卻沒有回話,她將那片指甲小心包好,又開始檢查旁邊的牆麵,並沒有發現有指甲抓過的痕跡。


    這時釅醋和酒已經煮好,一個小廝賣力地提著大桶進來,秦桑便指揮他用勺舀了醋酒,先潑在了窗框之上。


    果然隻過了一會兒,那窗框上就出現了血痕,血痕一路往下,染紅了下方的白牆。


    郡主看得有點發冷,可秦桑卻長吐出口氣,似是被證實了某種猜想,又讓小廝將酒醋均勻地潑在地上。


    很快地上也顯出了血跡,這血跡的形狀較窄,從窗台一路蜿蜒到門前,正好同剛才發現刀柄痕跡的牆下交匯。


    於是秦桑對郡主恭敬道:“能請郡主幫我畫下這間房裏的場景嗎?”


    郡主連忙點頭,讓那小廝給她拿來紙筆,按照秦桑所訴開始還原案發當日屋內情景。


    隻見秦桑站到窗戶旁,指著那塊窗框道:“當時蘇柔應該是站在這裏,她的背靠著窗,不知是和誰發生了爭執。然後凶手抓住她的頭發,將她的後腦往後撞,撞了很多下直窗框上出現了壓痕,因為太過用力,將這裏的木漆也蹭掉一塊。”


    她用手摸著自己的頸後道:“這裏有一處穴位叫做風池穴,一旦被劇烈撞擊,人就會死。凶手當時太過憤怒,沒想到讓蘇柔的風池穴正好撞上這塊凸起,然後她的後腦出了血,血從這塊牆麵一直流下來,按這屋內的血跡程度,她應該很難活下來。”


    秦桑說完又走到門邊道:“那凶手發現蘇柔出了事,冷靜下來後,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的屍體直接拖了出去。走到門口時,用用力拖拽,他腰間佩刀的刀柄劃到了旁邊的牆上,造成了這處劃痕。”


    郡主邊聽邊畫,口中喃喃道:“能夠拖動蘇柔屍體的,應該是個腰間帶著佩刀的男子。”


    她很認真將那男子畫出來,隨即手腕一凝,喊出聲道:“有佩刀的男子,又是公主府裏的人,那不就是公主府的護衛。”


    於是她抬頭看了眼秦桑,秦桑卻在看夏至。


    隻見夏至還是站在牆根低垂著頭,但是看姿勢明顯放鬆了一些,不似之前那般緊張。


    如果按她的說法,蘇柔是她的好友,什麽事都會同她分享,為何聽到好友如此慘死,她竟還會覺得放鬆呢。


    秦桑將這處疑點記下,收回目光又朝外望去道:“蘇柔住的這間屋子離主院較遠,當時所有人都在前院忙著招待貴賓,所以那人可以將屍體先暫時藏起來。然後他回到這間房,開始擦幹房裏的血跡,又將蘇柔的貴重首飾全部拿走,造成她與人私奔的假象。”


    她說完些,突然盯著夏至問:“所以,你覺得凶手是誰?”


    夏至被問得一震,隨即抬眸驚慌地道:“奴婢不知道。”


    秦桑微微一笑:“剛才郡主不是都說了,能在公主府佩刀的男子,隻能是府裏的護衛。”


    夏至連忙點頭道:“那應該就是鍾嶽做的,他本來就恨蘇姐姐始亂終棄,上次同她爭執時,把房裏的桌子都砸了個洞,後來還是扣他的月錢換的呢。”


    秦桑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說完,隨即轉頭看了眼郡主,問道:“郡主畫好了嗎?”


    郡主點點頭,將手裏的畫交了過去。


    秦桑看她雖然為了省事並未畫出人臉,但是把整個案發經過畫的惟妙惟肖,同自己說的分毫不差,於是有種稱讚道:“郡主畫技驚人,不愧是出自名家。。”


    郡主笑著得意道:“那咱們現在要去找鍾嶽來問話吧?”


    既然犯案的凶手是男子,最大嫌疑自然就是曾經追求過蘇柔的鍾嶽。


    夏至似乎鬆了口氣,怯生生問道:“奴婢可以回去了嗎?”


    秦桑想了想,朝她笑道:“你先回去吧,不過你這幾日不能出府。”


    夏至如釋重負地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秦桑和郡主又回到了花廳,讓小廝叫來了正在當值的鍾嶽。


    鍾嶽生體型壯碩,臉有些黑,看起來確實不是蘇柔那種女子會喜歡的模樣。


    秦桑直接把那幅畫展在他麵前,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鍾嶽仔細看了下,驚道:“這不是蘇柔房裏嗎?這躺著的人是誰?”


    秦桑直截了當道:“這躺著的人是蘇柔,她被人殺死在房內,屍體被凶手拖走。”


    鍾嶽聽得身子震了震,眼睛都染上血絲。


    秦桑卻看了眼他腰間佩刀,笑了笑道:“鍾護衛覺不覺得這畫裏男子的佩刀有些熟悉,同你這把佩刀好似一模一樣。”


    其實她故意隱瞞了這幅畫是郡主所畫,郡主見過的佩刀男子隻有府裏的護衛,當然畫出來是一模一樣了。


    可鍾嶽聽完不可置信地望著秦桑,眼睛更紅了,脖子上凸起青筋道:“什麽意思,你想說是我殺了小柔!”


    他看起來十分憤怒,若不是顧及郡主還在,幾乎就要衝到秦桑麵前來質問。


    這時門外突然又闖進個人,周嬤嬤哭喊著衝進來,一把抱住郡主的腿道:“郡主啊,我兒子絕對不是凶手,是夏至那個小蹄子故意冤枉他的。”


    郡主被她嚇了一跳,尷尬地把腿往外抽道:“周媽媽你別急啊,咱們這不是正在問他呢,真要定罪,得通過大理寺和刑部。”


    而秦桑卻立即問道:“夏至為何要冤枉他?她知道什麽事嗎?”


    周嬤嬤坐直身子一抹眼淚,咬牙切齒道:“那丫頭不仁就別怪我不義,壽宴那天她根本不在前院,那日她負責的那桌茶涼了都沒人添,我找了她許久,就看到她鬼鬼祟祟從後院走過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仵作天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沐曉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沐曉楊並收藏仵作天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