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謝亭帶著小廝雙平忐忑地站在小院外,當看到院門被推動時,緊張得心被提到嗓子眼。


    可他預想中的佳人並未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穿粗衣卻難掩芝玉風姿的男子。


    雖然身為同性,孟謝亭還是被他的臉驚豔了一下,然後禮貌地問道:“敢問秦桑秦娘子是否住在這裏?”


    成安露出和善的笑容回道:“是的。”


    男子笑起來令人如沐春風,但這個回答卻讓孟謝亭心裏越發疑惑,試探著問道:“那不知閣下是?”


    成安答得十分坦然:“我是她一位遠房親戚,從鄉下來投奔杜家,老爺讓我留在這裏幫手幹活。”


    孟謝亭不疑有他地點了點頭,隻是讓這般容貌氣質的少年幹粗活,實在是有些暴殄天物。


    於是他又往裏麵看了眼,問道:“不知秦娘子何時回來?”


    成安答得飛快:“她今日不會回來了。”


    對上孟謝亭驚愕的眼神,成安胡謅得臉不紅心不跳:“她去嬸娘家探親了。”


    孟謝亭好像被兜頭潑了盆冷水,眼神都黯淡下去,想轉身離開又覺得不甘,轉過頭試探地問:“你跟在秦娘子身邊多久了?”


    成安想了想道:“有兩年了。”


    孟謝亭走近兩步,壓著聲問:“那你可知道,一年前秦娘子是否被山賊綁走過?”


    成安立即點頭:“聽她說過,後來她自己逃出來了。”


    孟謝亭身子抖了抖,沒想到自己反複糾結的答案,竟然被如此輕易揭開。


    看起來秦娘子應該很信任這位少年,他很想多打聽些事,但少年高大的身子擋在院門口,一點請他進去坐坐的意思都沒有。


    於是他將成安拉到一旁,小聲問道:“那她有沒有和你說過被綁時候的事,那時有沒有什麽她能記住的人?”


    成安微微一笑道:“沒有,她說當時男男女女都幫不上忙,全是廢物。”


    孟謝亭被“廢物”兩個字刺了下,忍不住追問:“她真是這麽說的?”


    成安一臉純真地點頭,那副神態足以讓任何人相信他是個從不撒謊的人。


    孟謝亭立即挫敗地垂下頭來,他當時的表現確實不好,沒能給心上人留下什麽好印象。


    可他實在不甘心,又試探著問道:“那她有沒有提到過,她嫡妹即將定親?”


    成安立即“哦”了一聲,順水推舟地問:“你說的是那位臨平侯府的世子嗎?”


    孟謝亭心跳又劇烈起來,期期艾艾問道:“她可見過這位世子,是否提過他,對他有何評價?”


    成安滿臉詫異地望著他:“那是她未來妹夫,她該有什麽評價?莫非那位世子還想姐妹共事一夫不成!”


    他看起來像是無心調侃,孟謝亭好卻像被人扇了一巴掌,覺得十分難堪。


    於是他皺起眉頭道:“什麽共事一夫,怎麽說的如此粗俗!”


    成安對他微笑,笑容裏卻帶著絲被刻意掩藏的冷意:“不是我說的粗俗,是公子問的不知廉恥了!”


    “不知廉恥”這四個字重重落下,讓孟謝亭差點懷疑這人是否猜出自己的身份。


    可眼前的少年眼神明亮、笑容坦蕩,仿佛隻是隨口說出評價,倒讓向來知書守禮的世子被罵得臉有些發紅。


    沒錯,他現在的身份還是秦娘子未來的妹夫,有什麽資格探聽她對自己的喜惡。


    於是孟謝亭深吸口氣,仍是那副彬彬有禮的模樣:“既然秦娘子不在家,我便先告辭了。下次……下次等我有資格時再來求見。”


    這句“有資格”說的十分含糊,可成安卻聽懂了,麵上笑容未變,隻在心裏冷哼了一聲。


    孟謝亭突然想到什麽,叫遠遠站著的雙平過來,從他手上拿了樣東西遞過來道:“這是我路過榮寶齋時,看見他們新進的香粉。據說配方裏加了冰片和雪蓮籽,同當下時興的香氣不同,味道很是清雅,因此也十分搶手。我猜想秦娘子應該會喜歡,能否幫我轉交給他。”


    少年垂眸在他手上精致的匣子上繞了圈,孟謝亭無端端感到一陣涼意,當看到他的臉時又覺得是自己多想。


    幸而成安馬上接過他手上的匣子道:“好,我幫公子轉交。”


    望著孟謝亭铩羽而歸的背影,成安轉身走進院門,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神情變得冷淡而厭惡。


    張嬤嬤從屋裏走出來問:“世子走了麽?他為什麽來找咱們姑娘啊?”


    成安直接走到花圃旁,將那盒香粉全倒進泥裏,然後拍了拍手淡淡道:“沒事,他走錯路了。”


    見孟謝亭渾渾噩噩走到馬車旁,旁邊的雙平有些憂心,小心問道:“現在去哪兒?回國子監嗎?”


    孟謝亭抬腿走上馬車,想著方才少年說的話語,內心像被什麽紮得生疼,終是下了最後的決心,道:“去杜侍郎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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