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秦桑很快就壓下那一瞬間的驚愕,麵無表情地走到屍體旁邊。


    而唐以臨一聽這件事,眉頭皺得更深了,揉著眉心搖頭道:“先說這個案子吧。”


    梁旭連忙點頭,正要開口突然也皺起眉頭。


    然後他朝外麵看了眼,露出苦笑道:“金姑娘你的梅餅蒸好了吧,這味兒可太刺激了。”


    秦桑連忙走出去,接過寺吏蒸好的熱騰騰的梅餅,再把它們一個個細心地貼在了三具屍體身上。


    此時屍臭和梅餅的味道混在一起,生出一種比臭味更加複雜的生化效果。


    但三人專注地圍在屍體旁邊,隻過了很短時間,就看見那幾具屍體身上出現了長條狀的淤痕。


    秦桑長吐出口氣:“果然被我猜對了,他們死之前都曾被人捆綁過。”


    畢竟這三個男人都長得人高馬大,能被人一招擊中胸口斃命,要不就是碰上了絕世高手,要不,就是當時他們並無躲避的能力。


    而現在在梅餅的驗證之下,他們皮膚上的淤青全部現形,那種長條狀的痕跡隻能是被繩索勒出來的。


    她看著唐以臨繼續道:“根據梁寺丞所言,張弘是在本月二號失蹤,李莊的家人不知道他是在哪日失蹤的,而他們的屍體被發現隻間隔了一日,那麽極有可能,他們是一起被凶手綁走,然後被關在了一個地方。但奇怪的是,既然凶手的作案手法如此相似,為何他在扔下張弘和李莊的屍體後,足足過了四日才將宋遠山拋屍到瑤山上。還有,他為何把其餘兩人的屍體仍在自己家,卻獨獨把宋遠山拋在了荒山呢。”


    唐以臨摸了摸下巴道:“也許,他想掩蓋什麽的事?”


    秦桑點頭道:“所以宋遠山身上,一定藏著更為重要的線索。隻可惜他被發現的太晚,半邊身體都被啃咬,連手指……”


    她話語一頓,突然盯住梁旭的右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梁旭被小姑娘看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不自主地抬手摸了摸脖子,秦桑雙眸突然一亮,叫道:“我明白了!”


    梁旭和唐以臨麵麵相覷,然後看見眼前的女子黝黑的臉頰染上光彩,整個人仿佛都變得生動明豔起來。


    秦桑笑得眉目彎彎,為他們解釋道:“我剛才在驗屍的時候,發現他們幾人的右手虎口處都生有厚繭,隻是想不明白,到底有何關聯。剛才看到梁大人的虎口處也有厚繭,我突然想到,因為他們也是常年握刀之人!”


    梁旭瞪眼道:“可我自幼習武,至少已有十年,虎口才練出厚繭。他們幾個不過是做小生意的商人,為何要常年握刀,就算要運送貨物,也可以找專門的鏢師來做。”


    秦桑搖頭道:“我也不知緣由,但是這是他們身上 唯一的共性,如果能搞清楚這點。也許能推測出凶手到底為何綁走他們,幾天後又殺人滅口。”


    她頓了頓道:“該再去問問他們家人,他們死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唐以臨點頭道:“張弘和李莊家人的證供,是順天府派人問的,現在既然合為連環要案,咱們也該再去他們家走一趟,好好盤問一番。”


    秦桑笑眯眯恭維道:“有少卿大人出馬,此案必定水落石出。”


    唐以臨看著她也終於露了絲笑,搖頭道:“不必給我戴高帽子,你是既然是本案仵作,看你分析案情也很清晰,就同我們一起去吧。”


    秦桑自然是求之不得,嘴甜得又誇讚了唐以臨幾句。


    唐以臨被她哄得很是受用,坐上大理寺馬車時,又同她聊了些對案件的猜想,旁邊的梁旭驚訝地發現,這位被稱為酷吏的上司氣場都變柔和了。


    幾人先到了城西的張宅,這間宅院離張弘開的客棧有些遠,但位置選的極佳,鄰巷住的不是高官就是侯門。


    秦桑看著張家氣派的門楣,心裏生出些疑惑,這裏的一棟宅子可不便宜,做客棧生意可以賺到這麽多銀子嗎?


    張弘的夫人十分年輕,比他足足小上了十歲,丈夫死後她日日以淚洗麵,這時坐在幾人麵前,妝容明顯是草草化的,神情也顯得頗為頹敗。


    她無精打采地應付完幾人的盤問,所說的和卷宗上的並無二致,這時,唐以臨突然看著她問道:“你同張弘成婚多久了?”


    張夫人一愣,隨即回道:“我同夫君成婚已近十年了。”


    唐以臨手點著桌案道:“那年張弘已經二十五歲了吧,他為何到了這個年紀才成親?他的家人現在何處?”


    張夫人撫了撫發髻道:“夫君是十年前從外地來京城做生意的,他說自己從小就是孤兒,在鄉下辛苦攢了些銀子,才到京城來謀出路。幸好客棧的生意好,他第二年就買了這處宅子,奴家也是在那一年同他成婚的。”


    秦桑也聽出不對勁了,一個孤兒無親無故的,怎麽會跑到京城這種地方來開客棧,而且靠一間小小的客棧,短短兩年竟然能攢下這麽厚的家底。


    唐以臨明顯也聽出來了,繼續問道:“那你可知道他在鄉下,是靠什麽攢下銀子的?又為何會想到來京城開客棧。”


    張夫人忙搖頭道:“夫君以前的事從未說給我聽過。”


    秦桑觀察她的神色不似作假,忍不住開口問了句:“那他平日裏可擅練武?”


    張夫人神情更迷惑了:“夫君平日隻顧著客棧的生意,從未見他練武。”


    唐以臨和秦桑互看一眼,又問道:“那你認識一個叫李莊的酒販子嗎?”


    見張夫人仍是迷茫地瞪著眼,唐以臨歎口氣,正準備問下個問題,旁邊的秦桑突然問道:“夫人可否借筆墨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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