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繼業一打開門,裏麵沒有開著燈,黑暗瞬間吞噬了他的視線。隻有窗外照進來微弱的燈光,映在楊巧玲的身上,有一種飄飄忽忽的感覺。朦朧朧中,楊繼業好像看到一個年輕的男子站在楊巧玲的身邊,那身影若隱若現,似真似幻。楊繼業心中一驚,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腦門,他來不及多想,馬上按下門口的燈開關。


    燈光瞬間亮起,照亮了整個房間。楊繼業瞪大了眼睛,四處張望,可房間裏除了楊巧玲,再沒有看到有其他人的痕跡。他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太過擔心楊巧玲而產生了幻覺。


    “玲玲,吃飯了。”楊繼業定了定神,走到楊巧玲身邊,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


    楊巧玲木訥地抬起頭,看向楊繼業,眼神空洞無神,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道:“叔叔,你回來了。”


    楊繼業見楊巧玲說話了,心中開心無比,仿佛壓在心頭多日的大石頭瞬間落了地。“玲玲,你嚇死叔叔了。這兩天可擔心死我了,餓了嗎?走,吃飯去。”說完,他拉起了楊巧玲的手,雖然那隻手還是有一點冰冷,但對於滿心以為楊巧玲恢複正常的楊繼業來說,這點冰冷不算什麽。


    楊繼業一路拉著楊巧玲來到餐桌前,小心翼翼地讓她坐下,然後對著廚房裏喊道:“劉萍,飯好了嗎?玲玲出來了。”


    劉萍在廚房裏聽到楊繼業的呼喊,也是開心得手忙腳亂,她解下圍裙,擦了擦手,快步從廚房裏走了出來,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玲玲今天都是你愛吃的。馬上好。”


    “謝謝嬸嬸。”楊巧玲露出了一個僵硬的微笑,那笑容仿佛是硬生生擠出來的,沒有一絲溫度。這讓滿臉笑容的劉萍僵了一下,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心裏隱隱升起一絲不安。但她很快掩飾住了自己的情緒,說道:“玲玲,快嚐嚐,看合不合口味。”


    楊繼業在一旁坐下,給楊巧玲夾了一筷子菜,說道:“玲玲,多吃點,看你都瘦了。”楊巧玲機械地點點頭,拿起筷子,慢慢地吃了起來。


    飯桌上的氣氛有些詭異,楊繼業和劉萍不停地說著話,試圖打破這份沉默,但楊巧玲始終一言不發,隻是默默地吃著飯。楊繼業和劉萍對視一眼,眼中都充滿了憂慮和疑惑。


    吃完飯,楊巧玲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楊繼業和劉萍坐在客廳裏,陷入了沉思。


    “老楊,你說玲玲這是怎麽了?雖然說話了,可我總覺得她不太對勁。”劉萍憂心忡忡地說道。


    楊繼業歎了口氣,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也許還需要時間恢複吧。”


    夜越來越深,楊繼業和劉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心裏都在為楊巧玲的事情擔憂著。


    迷糊糊間,楊繼業好像聽到客廳中有輕微的響動,那細微的聲音仿佛一根尖銳的針,一下子就讓他從半夢半醒中清醒過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身邊,本以為是妻子起夜上衛生間的動靜,可是觸手所及,妻子安穩地在身邊躺著,呼吸均勻。“是玲玲?”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楊繼業立刻從床上起來,輕手輕腳地向著門口走去。


    他輕輕拉開房門,外麵漆黑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並沒有什麽明顯的動靜。“玲玲,是你嗎?”楊繼業小聲地對著客廳問道,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微弱。然而,客廳中沒有任何人回答,隻有他自己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然後被黑暗吞噬。


    楊繼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小心翼翼地走向客廳的燈開關,手指不停地摸索著,終於找到了開關,用力按了幾下。可是客廳的燈一點反應也沒有,四周依舊是一片漆黑。“停電了?”楊繼業在心裏暗自嘀咕,一種不安的情緒在心底蔓延開來。


    他在黑暗中摸索著轉了一圈,仔細傾聽著周圍的動靜,試圖發現任何異常。可是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什麽也沒有。“也許是我聽錯了。”楊繼業自我安慰著,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想著既然起來了,就上個廁所再回去睡覺。


    來到廁所門前,他伸手握住門把手,輕輕一擰,門緩緩打開。就在這一瞬間,一個黑影站在衛生間門內。“啊!”楊繼業被這突如其來的黑影嚇了一跳,忍不住尖叫出聲,手摸著胸口,心髒在胸腔內劇烈地起伏著,仿佛要衝破胸膛。


    定下神來仔細一看,原來是楊巧玲站在那裏,一臉冷漠地看著楊繼業。她的眼神空洞無神,在黑暗中顯得格外詭異。楊繼業被她的眼神盯得心裏直發毛,“玲玲,你怎麽在這兒?嚇叔叔一跳。”楊繼業強裝鎮定,聲音卻還是止不住地顫抖。


    楊巧玲沒有回答,依舊一動不動地站著,那冷漠的表情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楊繼業試圖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麽,可是除了冷漠,什麽也沒有。黑暗中,楊巧玲的身影顯得如此陌生,讓楊繼業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玲玲,走,回房間睡覺去。”楊繼業伸出手,想去拉楊巧玲。可就在他的手快要觸碰到楊巧玲的時候,楊巧玲突然轉身,走進了衛生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楊繼業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大半夜的叫什麽。怎麽不開燈。”劉萍被楊繼業的叫聲驚醒,從臥室裏匆匆走了出來,聲音中帶著幾分不滿和困倦。


    楊繼業聽到妻子的聲音,心中也安穩了不少,仿佛在這漆黑又充滿未知恐懼的時刻,妻子的出現是他的一根救命稻草。


    就在這時,楊巧玲的房間門也打開了。楊巧玲揉著眼睛,睡眼惺忪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聲音帶著一絲驚恐:“叔叔,出什麽事了。”


    楊繼業看到楊巧玲的瞬間,眼睛睜得巨大,因為他發現楊巧玲的眼神中透露出的不再是剛才的冷漠,而是滿滿的恐懼和無助。他立刻回頭看向衛生間門,心也劇烈地跳動了幾下,仿佛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他兩步來到了妻子的身邊,一把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後,又對著才出來的楊巧玲喊道:“玲玲,快過來。”


    楊巧玲毫不猶豫,立刻跑到了楊繼業身後。楊繼業深吸一口氣,小心地向著衛生間門口走去,每一步都邁得極為謹慎,仿佛前方是萬丈深淵。途中,他順手拿了客廳邊上的一個擺件給自己壯膽,那擺件在他顫抖的手中顯得格外沉重。


    他猛地迅速打開了衛生間的門,然後大步衝了進去。衛生間裏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氣息,然而,除了馬桶、洗手池和淋浴噴頭,什麽也沒有。他瞪大了眼睛,在狹小的空間裏找了一圈,甚至連角落都不放過,卻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楊繼業這才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他一邊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邊向著外麵走去。


    才走出衛生間門,楊繼業就看見妻子與楊巧玲身後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那身影仿佛一座山,擋住了身後的光線,看不清麵容,卻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楊繼業毫不猶豫地向著妻子那衝去,聲嘶力竭地喊道:“快跑!”


    兩人聽到要她們快跑,正想抬腳,背後卻突然傳來巨大的推力,將兩人推出去好遠。兩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一時間,隻覺得天旋地轉,七葷八素。


    楊繼業握緊手中的擺件,向著黑影砸去。然而,還沒有碰到黑影,就被一股巨力掀飛了出去。他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後重重地撞在牆上,又跌落在地。楊繼業隻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像散了架一般,劇痛無比,但他的目光卻始終緊緊盯著那個黑影,心中充滿了恐懼和憤怒。


    隻見黑影大步衝向楊巧玲,動作迅猛如閃電,一把抓起她的腳就向著落地窗拖去,眼看就要將楊巧玲從窗戶丟下去。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楊繼業不知從哪兒爆發出一股力量,一個箭步衝上去,死死抓住了楊巧玲的手。


    然而,黑影的力氣巨大得超乎想象,楊繼業隻感覺自己像是在與一頭猛獸拔河,根本拉不住,身體一點一點地被拖行到窗邊。他的雙腳在地板上劃出兩道痕跡,鞋底與地麵摩擦發出“吱吱”的聲響。


    劉萍從地上艱難地爬了起來,眼前的一幕讓她心驚膽戰。看到丈夫正拉著楊巧玲,全力阻止她被黑影扔下窗,劉萍沒有絲毫猶豫,立馬衝上去,從後麵緊緊抱住了丈夫的腰,用盡全力與他一起拉住楊巧玲。


    可是黑影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如同不可抗拒,慢慢地,三人都被拖向了窗邊。楊巧玲的半個身子已經探出了窗外,情況萬分危急。


    就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防盜門突然出現了急促的敲門聲。“半夜了,你們家在搞什麽?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叮叮咣咣的一晚上到底想幹什麽?”外麵傳來了樓下鄰居憤怒的叫罵聲。


    那黑影似乎聽到了這叫罵聲,動作竟然慢慢停了下來,隨後身影就像煙霧一般漸漸淡化消失了,那拖行他們的巨力也如潮水般慢慢退去。三人仿佛被抽去了骨頭,一下子癱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劇烈喘息著,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之戰。


    門外的叫罵聲還在繼續著,楊繼業拖著疲憊的身軀,掙紮著站起身來,腳步虛浮地走向防盜門。他的手顫抖著握住門把手,緩緩打開了門,看見鄰居一臉怒目地對著他。


    楊繼業一把就握住了鄰居的手,激動得語無倫次,嘴裏不停地說著:“謝謝,謝謝,太感謝你了。”


    鄰居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莫名其妙,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說道:“好啦好啦,你們不吵了就可以了,大半夜的,都消停點。”說完,鄰居搖了搖頭,轉身下樓回家了。


    楊繼業靠在門框上,望著鄰居離去的背影,心中感慨萬千。如果不是這及時的敲門聲,真不知道會發生怎樣可怕的後果。他轉過頭,看著癱坐在地上的妻子和楊巧玲,眼神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後怕。一家三口就這樣在客廳裏呆坐著,許久都沒有緩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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