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昭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擺好刷牙杯,轉身繞開他就往外走。


    豈料一隻腳剛抬起,一股大力便從後方襲來。


    緊接著手腕被扣住,眨眼間又被拽回了洗漱台。


    她皺了皺眉,渾身的勁兒是被折磨的一點不剩,纖瘦的手指抵在男人胸膛,她有些無奈,“容景淮,你別鬧了,我真餓了,咱們去吃飯好不好?”


    怕了。


    真的怕了。


    這男人一點不經撩。


    薑昭慵懶團著水光的眸隻敢盯著自己眼前一小片絲質襯衫看,隻不過兩條腿被男人抵著,她多少有點難受。


    艱難地吞咽了下嗓子,她眼睫撲扇了下,“你起開,這姿勢我有點難受。”


    容景淮低低一笑。


    清臒般線條流暢的小臂提住女孩兒腋下,隻微微用力,便輕鬆將人抱坐在了洗漱台。


    冰涼的觸感陡然襲來。


    薑昭略微不自然地略弓起身子。


    白灼的燈光下,皙白的肌膚仿佛鍍了層釉光,眼尾一點緋色的薄紅,像是汁水飽滿的荔枝果肉,好看的惹眼。


    容景淮雙臂撐在她兩側,略微俯身,額頭相抵間,他長睫舒斂,低啞的嗓音織纏著無盡的愛意。


    “昭昭,我很開心。”


    他上前一步,親昵地蹭了蹭女孩兒細長的頸窩,“謝謝你願意把後半生交給我。”


    領證。


    對於他來說,無比遙遠的兩個字。


    可是現在聽來,他卻覺著是世上最動聽的兩個字。


    他何其有幸,能得一人相知、相守到白頭。


    薑昭微微愣怔,卻很快反應過來,她隨意將雙手搭在男人肩膀,清潤的聲線有感慨、有懷念,更多的是幸運。


    “我也很開心。”


    迷離燈光下,女孩兒眸光深而靜,如黑曜石般的雙眸專注時,隻盛得下男人一人的身影,也隻有麵對他時,那雙枯寂暗沉的黑眸才會帶上幾分暖色。


    枯木逢春,滿園春色。


    她緩緩收攏雙臂,聲音忽然低迷了下去,透著幾許脆弱:“容景淮,我們一定要好好的。”


    容景淮眸色暗了幾分。


    他單手撫著女孩柔順的發,另一隻手圈住女孩纖瘦的腰,一把將其攏在自己懷裏,低頭放縱般吸了一口女孩兒的甜軟。


    低沉磁啞的嗓音凝著前所未有的認真:“擇一人,愛一生。”


    “不論何時,我都會在你身後,昭昭,不要怕,勇敢向前走。”


    偽裝的麵具戴久了,他差點忘記,他的小姑娘啊,一直都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兒。


    因為沒有安全感,所以選擇一路走到黑。


    因為沒有安全感,所以習慣一個人默默舔舐傷口。


    因為沒有安全感,所以會下意識選擇回避。


    容景淮心尖陡然一酸,線條結實的小臂青筋起起伏伏,他收攏手臂,將女孩兒牢牢按在懷裏。


    “怎麽養了這麽久,還是這麽沒安全感?”


    說著,他親昵地用鼻尖蹭了蹭女孩兒後頸皙白的軟肉。


    薑昭環在容景淮頸後的雙臂緊了緊,眼眶猝不及防紅了起來,她深深埋下頭,即使這樣,微微顫抖的脊背還是泄露了她的情緒。


    阿禾回來了。


    可是以前的阿禾卻永遠不在了。


    她不確定眼前的這個男人,會不會在未來某一天,也變的讓自己不認識了。


    “容景淮......”


    良久,女孩兒悶悶的氣音蹭著男人隱忍的神經響起:“謝謝你。”


    謝謝你,願意給我無條件的包容。


    男人額角跳了跳,他忍不住稍稍側開頭,含笑的嗓音帶上點玩世不恭:“昭昭,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薑昭抬頭,“嗯?”


    容景淮愛死女孩兒這懵懂的眼神了,他胸腔微震,眸底似靜靜流淌著的璀璨銀河。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萬般靜寂中,男人一把渾厚溫醇的低腔撩動著她的心弦:“我的血液,因為你而瘋狂迸跳的聲音。”


    ......


    飯後。


    容景淮臨時出去處理點事,燕寂正好過來了。


    薑昭沒什麽正形地窩坐在沙發裏,薄粉的指尖端著大杯的全糖烏龍奶茶,也不喝,就捏在手裏有一搭沒一搭敲著。


    “拍賣會是宮行策做的局,整個就是一幌子?”


    她眼皮冷又薄,不笑時,似亙古不化的皚皚冰川,壓迫感極足。


    饒是燕寂比她大一輪年齡,多少也有些受不住。


    他搓了搓雙臂,“是。”


    薑昭指尖頓住,眯了眯眸,視線徑直越過他,落在裏間的病房,削薄的唇吐息極冷,殺意凜冽:“所以,藏著阿禾這麽多年的,也是他?”


    燕寂眼皮子一跳。


    雖然他不知道阿禾究竟是何方神聖,但這麽些年來,但凡涉及到這個人,宗主就好像變了個人般,骨子裏的瘋魔衝出來,誰也拉不住。


    歎了口氣道:“宗裏的兄弟順藤摸瓜,確實查出自阿禾現身,便與宮行策形影不離,但其他的....”


    他語氣泛難,慚愧低下頭:“可能還需要點時間。”


    薑昭並沒有多大意外。


    早在來m洲前,她便知悉宮行策底牌在中洲。


    蟄伏這麽多年,她在明他在暗,查不出來正常。


    隻不過他既然現身了......


    薑昭眸底劃過抹隱晦的光,慢條斯理吸了口奶茶,抬眸問:“他現在在哪?”


    “被蠱婆叫走了。”


    蠱婆?


    她眉心蹙了下,捏著奶茶的冷白指骨在光影切割下,越發顯的森然,“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


    燕寂點了點頭。


    他出去沒多久,容景淮就進來了。


    修長骨感的指節捏著手機,饒有興致地望著沙發上似無骨般仰躺著的少女,嗓音含了點淡淡的揶揄,“我竟不知,夫人竟是大名鼎鼎的鬼宗宗主,小馬甲藏的挺嚴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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