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夾雜著壓抑哭腔的軟語聲聲敲進他的耳膜,幾乎頃刻,容景淮深邃的眸便幽暗了起來。


    一身利刺褪去,女孩兒聲音嬌喃,儂言細語下覆著委屈,像是一抔綿綿細雨驟然滌蕩在他心田。


    一路酥麻直擊骨髓。


    “想我?”


    容景淮低歎口氣,醇厚的嗓音像被砂紙打磨過,顆粒感分明,低沉又繾綣,“可是昭昭,我不止想你,還想見你。”


    電話那端。


    薑昭望著窗外抹不開的濃夜,眼皮緩慢眨了一下。


    大腦混沌之時,一道碾碎溫柔的脈脈低語驟然灌入耳廓,“所以,你站在原地,乖乖等我。”


    薑昭再度眨了一下眼皮,平靜如深海似的眸如砸入一顆石子,翻起層層水花,昏沉之間,她盯著眼前四分五裂的玩偶。


    嗓音卻揉進了點微芒,“好,等你......”


    *


    京城。


    容氏集團總部這邊。


    被迫加班的百餘名集團高管正襟危坐,恨不得豎起耳朵,慫且好奇地偷瞄著主位上的男人看,尤其是剛被否定過方案的研發部主管,眼淚都恨不得流下來兩條。


    究竟是哪位神仙馴服了這座高嶺冰山啊?


    救命!


    他一定要回家拜一拜,否則他這條小命今天就要砸這裏了。


    容景淮掛斷電話,掀起眼皮時眸中情緒瞬間消散,極具威懾力的視線不鹹不淡往下掃了一眼,冷白無溫的指尖時不時敲兩下桌麵。


    眾高管心裏直打鼓,就像頭上懸了把刀劍,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眾人心裏叫苦不迭。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眼下容景淮一把火也沒扔他們就嚇的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身為容氏集團的老員工,說出去都得讓人笑掉大牙。


    靜默中,容景淮忽然站起了身子,撈過桌麵上的文件一把拍到身後人懷裏,精琢般的側臉透著不容置喙的強勢。


    疏淡的嗓音浸著幾許涼意,“剩下的會議你主持。”


    話落,徑直越過他,大長腿邁開,不慌不忙向會議門口走。


    和秘書身為老董事容修懿派過來的監工,下意識想上前攔住他。


    結果被橫空伸過來的手臂擋住了腳步,容玄臉上掛著假笑,語重心長道:“和秘,你我心裏都清楚,若二爺不想待在這,十個你來都沒用。”


    和秘書:“......”


    話說的不錯,就是有點紮心。


    “眼下爺有更重要的事,為了你的仕途,更為了你的人身安全著想,我勸你還是別攔。”


    和秘書苦著臉,“那老董事那邊......”


    “爺自會去解釋。”


    說著,容玄伸出手,任重道遠地拍拍他的肩,“和秘是老爺身邊的老人了,孰輕孰重應該拎得清,眼下我覺著你最主要的任務是把這場會議開完,你說呢?”


    和秘書:“......”


    我覺著我應該下班回家休息。


    ......


    時間悄然而逝,指針漸漸指向淩晨。


    透不進一絲光的玩偶房內,散落著一地的酒灌。


    獨棟小陽台處,扇窗大開,晚風夾雜著涼意洶湧撲來,時不時吹倒幾分空了的瓶罐,嘰哩咣當的落地聲啪啪響在,又很快被黑暗吞沒。


    寬大的窗台上,薑昭眸光空散又平靜,她脊背微弓,虛靠著一側,一條腿漫不經心屈起,令一條腿懸空,筆直滑落到窗外。


    她漠然地空洞著眸,血跡枯涸的掌心上牢牢握著顆血色佛珠,晚風如猛獸般肆意拍打在她身上,被封存的記憶洶湧而來。


    “阿昭,你說我設計的這套玩偶能拿獎嗎?”


    “阿禾,你是不是對自己太沒自信了?這玩偶跟活過來一樣精致,你拿出去比賽肯定驚豔全場!”


    “可是媽媽不讓我報名那個比賽,她說玩物喪誌。”


    “啊......要不我去勸勸阿姨?”


    “行啊阿昭!媽媽最聽你話!嘿嘿,你一定要努力哦,我跟你說,這個飛天朝聖女就是以你為原型設計的,好看吧?”


    ......


    飛天朝聖女,可與日月爭輝,它的征途是星河大海,是昭昭烈日。


    她何德何能?


    薑昭唇瓣溢出抹苦笑。


    後來啊,她為阿禾拿到了參賽的入場券,阿禾卻被她弄丟了。


    薑昭單手垂在腿膝,冷白透明的指尖捏著瓶酒灌,遙遙向天上舉,“阿禾,你的玩偶被我弄壞了,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天際濃稠,寒徹的夜被烏雲籠蓋,黯淡無星。


    她唇瓣輕扯,自顧自往喉嚨裏灌了一口酒,枯寂的嗓音透著自虐的麻木,“你肯定不原諒我,我不僅把你弄丟了,連你的玩偶,都沒保住。”


    *


    容景淮到的時候,門還沒關好,偶一抬眼便看見薑昭身子虛浮地坐在窗台,冷風一吹,似乎能帶走那副瘦弱的身板。


    指尖失了顏色,酒灌要掉不掉的被她拎著。


    冷白腳踝肆意敞在冷風中,細弱的單手可折。


    往日的從容恣意四分五裂,濃濃的厭世感令容景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聲來不及呼之於口的親昵湮滅在唇齒間,身體比大腦更快做出反應,他一步衝上前,手疾眼快地環住薑昭纖細的腰,一把將人抱了下來。


    滿滿的酒液噴出瓶罐,自兩人中間蔓延開來。


    天旋地轉間,薑昭纖白的脖頸後仰,虛空的眸子呆滯一瞬,“欸......”


    “薑昭,我讓你好好等我,你去窗台做什麽?想嚇死我?”


    熟悉的聲腔四麵八方撲來,薑昭耳廓微不可見地動了動。


    她眨了眨眼,漆黑的深瞳勾著幾條細紅血絲,她扔了酒瓶,冷白如瓷的指尖探上男人俊美如畫的側側臉,“容景淮?”


    冰涼的指尖烙在滾燙的肌膚,容景淮暗暗咬牙,他臉色黑沉,比寂夜還濃稠的眸緊緊鎖住薑昭,“你喝了多少酒?”


    “容景淮......”


    似乎是認出他了,薑昭唇瓣溢出抹笑,殘存的抗拒散開,她雙手環住男人勁瘦的腰,整個人軟在他懷裏,溫熱的軟唇伏在他頸側,唇瓣張合間,肌膚相碰。


    “容景淮,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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