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音心理谘詢室。


    高檔休息室內。


    容景淮望著女孩兒依舊沉睡的麵容,眉眼攢著團寒意,他冷著臉直視在一旁隨意把玩著沙盤的高挑身影,“她怎麽還不醒?”


    空氣靜了兩秒。


    隨即噗嗤一聲笑出來。


    一道清泠的女聲揶揄接著響起:“想不到有朝一日,我居然能從二哥口中聽到這麽愚蠢的問題。”


    容景淮撥弄佛珠的動作倏然一停,他淡淡撩起眼皮,語調陰沉,那股淩然的氣勢僅在須臾之間便吐露了出來:“司青衿。”


    三個字,警告意味濃重。


    司青衿慢條斯理輕嘖一聲,她雙手淡淡環胸,青絲及腰,一張瓜子臉未施粉黛,卻美的張揚,“嘖,連大名都叫上了。”


    司青衿不鹹不淡瞥了薑昭一眼,“如果我沒猜錯,哥你給她催眠過吧?”


    容景淮點頭。


    “那就沒錯了,這姑娘之前被洗掉過一段記憶,催眠的人能力不在你我之下,再加上她心理防線極重。


    你毫無預兆對她進行催眠,她會把你列為入侵者,拚死抵抗。”


    催眠?


    容景淮深邃的冷眸一瞬間變得幽深,涼薄的唇線緊抿,側臉清雋,卻透著令人難以忽視的侵略性。


    冷骨修長的指節重新撫上那串佛珠。


    貴重又危險。


    半晌,他淡淡啟唇:“什麽時候能醒?”


    司青衿吊兒郎當一攤手:“再過一陣兒吧,這姑娘自我意識挺強。”


    容景淮從喉管中不輕不重溢出一個音節,他徐徐轉身盯著薑昭看了一會兒,幽邃的鳳眸晦暗又複雜。


    半晌,他緩緩彎腰,動作輕柔地將滑落的錦被往上提了提,細心將被角掖好才徐徐起身。


    看的司青衿嘖嘖稱奇。


    原來她清冷不入凡塵的二哥也會做如此稀疏平常的小事。


    嘖。


    不過......


    想著她目光不由得遊移到薑昭臉上,越薩摩越不對勁,本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念,她一言難盡地看向她家二哥:“........哥,這妹妹....成年了麽?”


    容景淮臉色忽地一黑,“她18了。”


    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司青衿:“???”


    “不是哥,你一個二十好幾的人相中一個18歲的小姑娘。”


    “很值得驕傲嗎?”


    “禽……”


    司青衿說的正來勁,突然看見她家二哥骨節分明的手慢條斯理地扯了扯衣領,散漫又透著幾分野性。


    她這下麵的話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命運的喉嚨,莫名就說不下去了。


    容景淮不鹹不淡撩起眼皮,幽幽兩個字:“說啊。”


    司青衿訕訕的笑:“我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嗎?”


    容景淮皮笑肉不笑的橫了她一眼,“看著她,我出去辦點事,醒了給我打電話。”


    “好嘞,您放一百個心!”


    ----


    檀園。


    “老爺,容二爺來了。”


    紀筠安正望著桌上一張沒有目的地的機票發呆,甫一聽到劉伯傳話,他還有些恍惚:“什麽?”


    劉伯彎了彎身,“容二爺來了。”


    容景淮?


    他眯了眯眸,隨即嘴角勾起抹苦笑,“請進來吧。”


    這小子,怕是查出點什麽了。


    一分鍾後。


    容景淮跟在劉伯身後淡淡走進來,“紀老。”


    紀筠安點點頭,隨後將視線落在他身後,“老劉,你先出去,我跟容小子嘮兩句。”


    “是。”


    人走後。


    紀筠安饒有興趣地對容景淮道:“容家小子,有興趣陪我老頭子下盤棋嗎?”


    “榮幸之至。”


    紀筠安執黑,容景淮執白。


    兩分鍾後,紀筠安扔了手中的棋,歎道:“這棋大勢已定,是我輸了。”


    容景淮輕笑,晶瑩圓潤的白玉棋子被他淡淡在指掌間,他一雙眸漆黑,似乎對紀老的敗局絲毫不意外。


    他唇角勾著抹若有若無的笑,漫不經心道:“紀老,其實這棋,本該我輸的。”


    說著,他淡淡傾身從棋盒中捏了枚黑子,而後慢條斯理將其放在棋盤中某一點。


    頃刻間,局勢瞬間發生變化。


    黑棋子連著子,逐漸匯成片,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大片吞食著白棋,殺氣騰騰,如大軍過境,所過之處,寸草不剩!


    紀筠安瞪大了雙眼,“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


    “您想的太多,顧慮太多,有些事,明明還沒發生,卻自以為可以安排好一切。”


    容景淮指尖勾起枚棋,俊美的側臉掛著淡淡的疏理,眉眼覆著層終年難融的霜雪,他薄唇微掀,冷淡的嗓音現實又殘酷,


    “其實,您沒算過,事情會不會提前脫離你的控製,就像這盤棋,您一開始的布局很好,每一步都很謹慎,無懈可擊,


    可是我不是昭昭,我不會包容您防守型的打法,我喜歡從一開始便捏住對方的命門,伺機而動,一擊擊潰。”


    紀筠安心頭大震,他瞳孔震顫不停,因為過於震驚,連唇瓣都跟著無意識打起了哆嗦,“你......你知道?”


    這一番似點非點的話,紀筠安怎麽會聽不明白?


    關鍵是,如此隱秘的事,他怎麽會知道?!


    一時間,紀筠安眸子眯了眯,看向容景淮的目光也不由得帶上了探究。


    容景淮淡笑著搖頭,“我不知道。”


    “但是,您可以看看這個。”


    說著,他慢條斯理將身旁的文件置於桌上,不緊不慢推向紀筠安。


    紀筠安拿出隨身攜帶的老花鏡,掀那份文件的手隱隱在發抖,即便如此,他還是咬著牙一把將文件打開。


    趁著紀筠安看文件的時間,他眸子低垂,指腹有一搭沒一搭摩挲著腕上的沉黑佛珠,他開口時,語氣極淡,不帶絲毫情緒。


    隻眸底幽沉的仿佛一方打碎的黑墨,透著令人膽戰的利光,“十四年前,司徒檁帶領門人,試圖攻打北島。


    當然,他失敗了,但司徒幫在當時勢力不小,實力自然不容小覷,因此北島也損失不小,而就在此時,北島發生過一場政變。


    在這場變故中,北島高層逃離了兩名研究員,還有、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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