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璿一噎。


    已經醞釀好的情緒就這麽卡在喉嚨裏,上不去也下不來,最後隻是淚眼朦朧地看著薑昭,眼淚無聲地流,像朵風中嬌弱的小白花。


    黃婷芝看準時機,猛地推開薑致遠,撲著抱住薑璿,卻在暗中使力,將她半托起來,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爸,致遠,昭昭,璿璿還小,是我這個當媽的管教不當,日後我一定嚴加管教,昭昭啊,你是姐姐,能不能原諒你妹妹這一回?”


    看。


    說的多好。


    怎麽聽怎麽都是一股茶味。


    薑昭眉眼掛著幾分冷倦地不耐煩,直接無視黃婷芝,將目光投向薑遠道,聲音沒什麽情緒道:“爺爺,你好好休息,下午還有課,我先走了。”


    薑遠道眸光複雜地點了點頭,“路上小心點。”


    “姐姐,我跟你!”


    薑邪生怕薑昭不帶她,無措的小手緊張地揪住她的衣角,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薑昭:“......”


    --


    墨瀾雅苑。


    許今麒忐忑地覷了眼對麵一臉漠然閑靠在沙發上喝茶水的男人。


    喉嚨緊張的滾動了兩下。


    要論這個家他最怕誰,不是他父親,而是他眼前這個人,小舅容景淮。


    他總是能在笑淡雲談中能準確扼住敵人命脈,進而殺人於無形。


    就像現在,他就隻是坐在那,他就已經感覺自己快喘不過氣了。


    許今麒眼睛一閉,視死如歸道:“小舅,您有什麽事嗎?”


    空氣靜了兩瞬。


    容景淮慢條斯理啜著茶水,苦澀甘香的茶水入喉,將他心中的躁鬱壓散了不少,他撩起眼皮,一股凜冽的寒氣彌散開來。


    聲音卻比苦茶更寡淡:“薑家設的定親宴,定親對象是你?”


    自宴廳出現紕漏後,他特意吩咐容玄調查了薑家這一檔子事。


    結果卻出乎意料。


    原來他姐那位好姐妹居然是薑家原配已故夫人江雲秋。


    那麽之前她一直跟他念叨的一紙婚約應該是給許今麒和薑昭定下的。


    隻不過許今麒瞎了眼隻選薑璿。


    這才鬧出了後麵許多事。


    得知此事的容景淮,心裏說不清什麽滋味,隻覺心底咕嚕咕嚕往上竄著酸泡,同時還有那麽一點隱晦發芽的慶幸。


    許今麒一愣,似乎沒想到容景淮特意來一趟居然是過問自己這麽一點小事,受寵若驚道:“是我,怎麽了,小舅?”


    怎麽了?


    容景淮嘖了一聲,彎腰將手中茶杯放到桌上,紫檀佛珠往下滑了半截,他隨意撥弄了兩下,抬起眸,不冷不淡說道:“你母親跟我說,你一意孤行執意和薑家那個誰定親,我閑來無事,就順手查了點東西。”


    說著,他手掌漫不經心覆蓋到一旁的文件袋,眸底掛著幾分玩笑的嘲弄,“不小了,該懂事了,做任何事之前,替你父母考慮一下。”


    “真把她娶回來,你是覺著你自己丟人不夠,再把容許兩門的臉皮搭上?”


    毫不掩喻羞辱的話語令許今麒漲紅了臉,他嘴唇不服氣地動了動,卻在觸及到容景淮一雙點漆如墨的眸子時不甘地息了聲。


    小聲反抗著:“你們這是有偏見,璿璿很好,起碼比那個鄉下來的隻會陷害別人的野丫頭好。”


    容景淮本來麵色淡淡,結果在聽到他後麵那句話時眸光陡然轉冷。


    氣氛急轉直下。


    一股悚然地低氣壓瞬間肆虐開來。


    他勾勾唇,“是嗎?”


    說著,將手邊的文件袋直直扔了過去,淡漠的眉眼覆蓋著一層如雲靄般厚重的陰翳:“看看再說話。”


    許今麒心頭一顫。


    一股從小被容景淮支配慣了的恐懼彌上心頭,他手指微顫地打開文件袋。


    裏麵有一支錄音筆,還有厚厚一遝鑒定報告。


    他翻開看了兩頁。


    臉色驟然一變。


    隨後手指饑渴地慌亂向後翻,越翻速度越快,臉色也越蒼白。


    嘴裏喃喃著不可置信的話語:“不......不可能,不對,怎麽會?不會的,璿璿不會騙我,不會...不會......”


    怎麽會?


    這份報告上的內容怎麽會和璿璿給她看的截然不同?


    可是他卻明白,他小舅給他的,絕對不可能出錯。


    所以,視頻和那裏麵的照片,都是真的嗎?


    他惶惶抬起頭,眼底居然蓄上淚意:“小舅。”


    到底是從小看著長大的侄兒,容景淮心中歎氣,麵上卻是慣常的威嚴冷漠:“這些東西,隻要你肯,你也是能辦到的,到底是繼續生活在假象下丟人好,還是重整旗鼓好,你自己考慮。”


    話落,他站起身,漫不經心撣了撣鑽石袖口處並不存在的灰塵,而後抬腳向著玄關方向走。


    走了兩步,他身形一頓,隨後側眸,如刀削般鬼斧神工地側顏線條溢出冷厲的淡漠。


    聲線更是:“還有,我希望你下次說話過過腦子,任何未經證實的謠言都不是你用來傷害別人的武器,你不小了,自己想明白。”


    --


    夜晚。


    薑昭為了不讓容景淮《丟工作》,忍屈抱著校服睡了一下午。


    回薑家後直接鑽進了浴室。


    半小時後。


    浴室門打開,薑昭半斂著眸走出來。


    白如膩玉的指尖靈活地係著腰間綢帶,米白綢製睡裙服帖地包裹住女孩玲瓏的身形,朦朧的霧氣氤氳在女孩兒眼底,芳澤瀲灩。


    她手上拿著一條白毛巾,漫不經心擦著頭發,赤著一雙瑩白小腳走到桌邊,拿起那板橘子軟糖,扣出幾粒咬在嘴裏。


    隨後將毛巾搭在椅背,從背包裏翻出那部黑色厚殼手機,從微信打了一個語音通話出去。


    約莫過了一分鍾。


    通話被人接起,同時響起一道粗糲爽朗地調侃聲:“呦,究竟是什麽風,竟然把我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無極妹妹吹過來了啊?”


    無極、妹妹......


    薑昭眉頭狠狠擰起。


    她發現自從上一次出緊急任務她不小心給惡狼打了一個語音通話暴露了自己聲音後,惡狼總是樂此不疲的這麽叫她。


    很煩。


    她抿抿唇,語氣冷鷙:“惡狼,你再這麽叫我,我讓你電腦裏機密資料全部消失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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