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曦正想再仔細研究下少澤劍,就聽外麵傳來十幾人的腳步聲。之前方丈本因的聲音道:“明王法駕,請移步這邊牟尼堂。”另一人彬彬有禮道:“有勞方丈領路。”


    隨著一聲“明王請。”一個身穿黃色僧袍,不到五十歲年紀的吐蕃僧人走了進來。這僧人布衣芒鞋,臉上隱隱似有寶光流動,賣相著實不錯,倒是他留在門外的八九名隨從,個個麵貌猙獰。


    所謂相由心生,他這些手下看來道行太差,把凶惡都掛在了臉上。也可能是這位吐蕃國師大輪明王故意找了這些玩意,好襯托自己氣質脫俗。


    大輪明王道了聲“得罪!”舉步進了堂中,向枯榮大師躬身合十,說道:“吐蕃國晚輩鳩摩智,參見前輩大師。有常無常,雙樹枯榮,南北西東,非假非空!”


    枯榮心下一驚,這大輪明王果然名不虛傳,竟一見麵便道破了自己所參枯禪的來曆,當即開口道:“明王遠來,老衲未克遠迎。明王慈悲。”


    大輪明王鳩摩智道:“天龍威名,小僧素所欽慕,今日得見莊嚴寶相,大是歡喜。”


    常曦小聲提醒道:“大師,看來這位準備充足啊,不僅知道六脈神劍,連您練的禪功也打探清楚了,回頭最好查查,看寺中是不是有吐蕃細作。”


    她說的再小聲,但堂中都是當世頂尖的大高手,個個內力深厚,耳力極佳,好在也都定力極佳,麵上沒有顯出異色。


    鳩摩智早見到門口站著一帶劍少女,進來又見最裏麵坐了一對年輕男女,暗暗猜測二人估計是大理段氏年輕一輩的俊傑,今日出現在這,難道是代表大理國朝廷來的?那就有些麻煩了。


    雖然吐蕃國強大理國弱,但兩國交兵從來不是小事,若沒有站得住腳的借口,一旦不能速勝,其它國家絕不會放過削弱吐蕃國的機會。所以,憑吐蕃國的實力武力威懾可以,但如果對方擺明態度打算魚死網破,那這威懾也就沒用了。


    鳩摩智假裝沒聽到,自顧自開始講述他和慕容博相識相知交流武學的往事,又拿出三本冊子,號稱是少林七十二絕技的要旨、練法和破解之道,要拿此交換六脈神劍。


    為了證明他這三本冊子是真貨,他還專門秀了三門少林絕技,分別是‘拈花指’、‘多羅葉指’、‘無相劫指’,相比一陽指,果然各有神妙之處,不過要說誰更厲害,恐怕更多的還是看人。


    天龍寺眾僧研究了一輩子指法,如今見到這三門少林絕技,頓時冒出無數靈感,恨不得立刻把這三門指法秘笈拿來,好好鑽研印證一番。再想到與這三門絕技並稱的,還有六十九門絕技,他們看向那三本冊子的眼神更加熾熱。若不是祖訓所限,身後又有枯榮師叔看著,本因、本觀、本相、本參四僧怕是立刻就要答應鳩摩智所求。


    “明王,請問您這少林七十二絕技是從何而來?”常曦忽然開口問道。


    鳩摩智答道:“剛才已經說過,是慕容博先生生前所傳。”


    常曦道:“那他又是從何處得來?”


    鳩摩智道:“那貧僧就不知了。”


    常曦點點頭道:“要不是別人偷了給他,要不是他自己去偷的,反正總不會是少林寺自己給他的。正好,昨天兩個少林弟子來報,少林寺玄悲大師前幾日在路涼州身戒寺被人以少林絕技‘大韋陀杵’打死,我們便懷疑是姑蘇慕容所為,隻是一直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今日明王前來,算是給我們解惑了,一定是玄悲大師發現了慕容氏盜取少林七十二絕技,結果被慕容氏滅口。少林寺的人還沒走遠,我們現在去追很快就能追上,到時候還請明王一定要據實相告啊。”


    說完,作勢就要起身拉鳩摩智去追人。


    鳩摩智麵色不豫道:“貧僧今日來是求取六脈神劍經,別的事貧僧愛莫能助。”


    常曦道:“明王這話就不對了。您拿劍經不是要燒給慕容博嗎?為了什麽?因為他傳給你少林七十二絕技。但這是贓物啊,你們拿少林寺被盜的武學送人,少林寺知道嗎?明王是吐蕃佛門領袖,可能不了解大理和中原佛門戒律,在這裏,偷盜是禁止的。”


    鳩摩智不悅道:“小施主口口聲聲說是盜取,可有實證?你可知姑蘇慕容氏的赫赫聲名,都建立在‘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八字上。我曾與慕容博先生暢談天下武學,他對天下各派武學所知之深之廣,怕還在各派自家之上,這都是他武學見識高明的緣故。”


    常曦驚訝道:“你是說這七十二絕技都是他自己揣摩出來的,並不是偷的?”


    鳩摩智微笑道:“這樣的高人,也未可知。”


    常曦伸出大拇指:“那您是真的勇,他自己揣摩的七十二絕技您也敢練,我猜他都沒讓他兒子練吧。”


    鳩摩智笑容一僵,這話聽著怎麽感覺是讓自己先行嚐試的意思。他當然知道這些絕技都是少林寺正版,但畢竟是慕容博錄的副本,會不會有缺失誰也不知道。而且少林寺自己的和尚,一般也隻練幾門絕技,自己無人指點,貿然練了那麽多門,不知是福是禍。


    常曦又道:“我聽說少林每一門絕技都至少單獨一冊,有的甚至有好幾冊。明王手中薄薄三冊,真的囊括了少林七十二門絕技?不會被慕容博騙了吧?”


    鳩摩智氣道:“慕容先生怎會是這樣的人。”說是這麽說,但他底氣到底不足,因為不是慕容博騙人,而是慕容博當初隻給了他二十多門三十幾冊的抄本,剩下五十多冊,則言明要他拿《六脈神劍劍譜》去姑蘇換。否則他也不會那麽積極地來闖天龍寺,不僅為了六脈神劍,也為了姑蘇慕容家剩下那大半少林絕技。


    此時的鳩摩智知道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天龍寺是萬萬不會答應交換了,看來利誘不了,剩下便隻能威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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