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掏出一方漂亮的手絹,小心地將那三枚毒針包起,塞到腰間的荷包裏。他知道隻要小姐施法,這三枚毒針自會收回去,但若正好被人撿到,怕是會被一同帶到神域中。


    令狐衝歎道:“林少俠若出手,田伯光絕不是對手,常師妹何必要用暗器毒藥呢?”


    常曦愣了下,幹笑道:“田伯光輕功太高,跑了怎麽辦。”這當然是原因之一,林平之畢竟沒親眼見過田伯光的輕功,萬一估計有誤,讓這惡賊跑了怎麽辦。


    但她當時其實根本沒想那麽多,隻是看到有機會,便下手了。就像上輩子打遊戲,碰到個殘血從麵前過,順手收下人頭,完全是一種本能。


    “這惡賊該死,反正都是要殺,怎麽殺的又有什麽關係?”常曦不解道,一旁的曲非煙也點了點頭。


    劉菁卻微微皺眉,開口說道:“名門正派行事,確實要守很多規矩,否則有損江湖聲望。”


    常曦氣道:“難道為了江湖上的名聲,就放任惡人逍遙,無辜百姓遇害嗎?”


    劉菁小聲道:“其實,這是官府的責任,但官府沒這個能力管黑道,隻有靠白道來行俠仗義。這對白道是行俠仗義,但對黑道來說就是多管閑事了。如果隻用武力解決,那江湖上隻會覺得輸得人技不如人,旁人也沒什麽好說的,但如果不擇手段,那不服氣的人就多了,到那時,不僅死掉一方的親朋好友,其他為名的、為利的,一句看不慣就能跳出來出頭,若也是不擇手段,那簡直防不勝防。”


    常曦默然了。照這麽說來,遵循一定的行事規則不僅不是對自己的束縛,更是一種保護。想想也是,金庸各世界相對都會遵循一定的江湖規矩,哪怕是弱肉強食強者為尊這種秩序,也比古龍世界的無序要好些。隻是可憐那些受黑道荼毒的普通人,誰又來保護他們呢?


    曲非煙見常曦有些情緒低落,出言道:“小姐不用想那麽多,殺了也就殺了,是不是靠武功有什麽關係。武功高別人會佩服你,但暗器毒藥用得好了,別人照樣會怕你,到時候看誰敢來找麻煩。江湖上有個專門用毒的五毒教,江湖上又有幾個敢惹?”


    令狐衝道:“所以哪怕再厲害,江湖上也隻當他們是邪魔歪道。”不等曲非煙反駁,令狐衝向常曦道:“常師妹,師娘派你下山也是來殺田伯光的嗎?”


    常曦道:“不是,師父準我下山練劍,順便去北嶽恒山送信。”


    令狐衝點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們就先走吧。我把田伯光的屍體埋了,就要回山複命。”


    常曦應了下來,也不休息了,便要林平之套上馬車返程向東。


    令狐衝看看曲非煙,又看看劉菁,想起劉正風勾結魔教逃亡在外,這劉菁旁邊的小丫頭說不定就是魔教中人,忍不住開口道:“有林少俠同行,師妹的安全應該沒什麽問題。隻是還請愛惜華山派名聲,不要交往魔教中人,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要使用暗器毒藥,這對師妹磨礪劍法沒什麽好處。”


    常曦暗歎,真沒想到令狐衝竟然會教訓我不要結交魔教中人,不過想想也是,原著令狐衝雖然做了魔教的女婿,但他也始終抗拒魔教,對魔教大多數人的行事作風還是持反對態度的,隻是評價的標準不是我們這些讀者的當代價值觀,而是他的那套江湖價值觀。


    來到笑傲世界近一年,常曦第一次感到自己與這個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劉菁三人察覺了常曦情緒不高,他們以為她是擔心用暗器用毒被寧中則怪罪,卻不知道她是因為價值觀的衝突讓她心裏很是憋悶。


    劉菁對她說:“田伯光這個人行事齷齪,黑白兩道都不恥他的所為,不管用了什麽手段,終究是你殺了他,寧女俠不會怪你的。”


    曲非煙更是說:“就算怪你,大不了離開華山派,有風前輩教你,還怕學不會上乘劍法?”


    常曦苦笑了笑,不知怎麽解釋。算了,我隻是來學本事的,又不是真的要在這生活。什麽江湖規矩,我想守就守,不想守,你們又能把我怎麽樣?


    不兩日,四人架著馬車到了潼關,潼關依著黃河,這裏有個渡口,渡過渡口,對麵就是大名鼎鼎的風陵渡,也是嶽不群遇襲的地方。看著河對麵的風陵渡,常曦心裏奇怪,嶽不群去關外,北渡黃河很正常,但為什麽會在風陵渡停留?


    一邊的林平之去尋找渡船,回來說道:“一會兒有船過河,但隻能渡人,我們的馬車載不了。小姐你看,是把馬車留在這裏,還是收進神域?”


    常曦想了想:“還是收進神域吧,出門在外,有輛馬車也方便不少。”她心裏想,可惜這馬車減震不行,顛簸的厲害,等以後有機會,一定要打造一輛帶減震的四輪馬車。


    潼關不愧是交通樞紐,來往的人很多,四人愣是沒找到沒人的地方收馬車。


    “要不,我們幹脆再往東走,找個人少些的渡口過河?”曲非煙提議道。


    劉菁忽然開口問道:“出了潼關往東就是河南府了。林大哥,你外公家是不是就在河南府治洛陽?”


    林平之點頭道:“對,我外公就是洛陽金刀門門主,說來我也有很多年沒有去過了。”


    “洛陽啊。”常曦眼前一亮,“這麽個曆史名城我還沒去過呐,小林子,想不想去看看你外公?”


    林平之很是意動,但還是說道:“小姐你還要去恒山送信,會不會太耽誤時間?”


    常曦無所謂道:“不是什麽重要的信,師父沒有規定時間,隻說順路去一趟。對了,河南省的省會是洛陽嗎?離這還有多遠?”


    劉菁糾正道:“小姐是說省城嗎?河南省省城在開封,我說的是河南府,是河南省下轄的一個府,在開封府西邊,這裏出了潼關就是。”


    常曦理解了,劉菁說的河南府相當於後世一個地級市,都是省下麵的一個行政單位,而洛陽就是市政府所在的地方。這不相當於已經到小林子外公家門口了嗎,不去一趟就太不近人情了。


    “走,我們去洛陽,小林子,你作為半個地主,可要好好招待我們。”


    “一定,一定。”林平之心中感激,他如今已經為父母報了仇,在這世上隻剩下外公一家親戚。如今能探望一下外公,也能替母親了卻一樁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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