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的這個身著豔裝的中年男子就是我的頂頭上司黃藝明,他有著這個海濱城市典型的臉龐,黑亮的粗糙的皮膚,幹瘦的身子給人感覺一陣風就可以刮走。我最受不了的還是他那一口黑牙,每次和他說話都要避免被他噴一臉口水。


    “樂可啊,我們一起吃頓晚飯怎麽樣?今天你不會又有事吧?”他說的是標準的廣普,我大致上已經習慣了。


    “真不巧啊,我今天真的有事。”我禮貌的笑笑,轉身準備離開,卻又被他給攔住了。他看著我臉上已經有點慍色:“你太不給我麵子了,再怎麽說大家同事一場……”


    我還想微笑,卻感覺好累,也許我真的該聽聽張築夢的話,換份工作得了。


    一陣喇叭聲傳來,我看到張築夢的車開了過來,我連忙對黃總揮手,跳上了他的車。


    “你還在跟他糾纏啊,跟你說了這麽多次,為什麽還不換工作?”張築夢一陣數落,我隨口應著,他見我不想談這個,轉移話題:“樂樂今天好像有點不舒服,我帶他去醫院看了看,雖然沒什麽事,但是你要注意點。”


    我點點頭,閉上眼睛:“築夢,這一段時間麻煩你了,這個案子完了我立刻把樂樂接過來。”


    張築夢過了很久才說:“樂可,你這樣不是辦法,一個人這麽累,不如……”


    我揉揉太陽穴:“我睡會,到了叫我。”


    張築夢並不在深圳,當我來到這個城市一年以後他再一次找到了我。他將我從一個十平米的地下室裏拖出來,他幫我找工作,安置到朋友的住處,他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我謝謝他。從此以後他每隔幾個月都會來到這個城市來看我,我知道這四年裏他一直在彌補他對我造成的傷害,但是我們都知道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這四年裏還一直在我身邊的隻有譚沫了。我們是在兩年前取得的聯係,在我換了無數個號碼以後,當我在擁擠的公交車上突然接到她的電話上時,我既然高興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次以後我們每個星期都會通話,當然用的更多的還是網絡。我與朱貝貝還有柳芽都有聯係,但是柳芽在一年前與賀準飛去英國後聯係就減少了。但我知道這麽多年的情誼還一直在這裏。


    朱貝貝一直和天晴在一起,他們的相處模式已經和夫妻沒什麽區別。在來深圳的第二年兩人曾經找過我,三人都沒有提路飛的名字。


    “這是哪裏?”突然醒來,才發現已經是夜了,隻有路邊的路燈發出暗黃的光。


    我回頭看到樂樂安靜的睡著了,張築夢全神貫注的開車,突然聽到我的聲音嚇了一跳:“去我家的路上。”


    “我要回去。”


    張築夢不理我繼續開車。


    “我說我要回去!”我大叫一聲,張築夢才看我一眼。“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特別無助,特別希望有個人幫我,所以你就可以安排我所有的事情,但是我跟你說張築夢,我不需要你,不需要任何人安排我的生活。”


    張築夢樂了:“我知道,我知道。樂可,我這房子買了也是這樣放著,不如你今晚過去看看,我敢保證你肯定喜歡。”


    我白他一眼,不想和他對話。


    “爸爸,爸爸,我們要換新家了嗎?”


    “是啊,爸爸給樂樂買了一個好大的房子,樂樂要不要看看?”


    小屁孩在後麵一個勁的鼓掌。對於樂樂對張築夢的這個稱呼我不知道糾正了多少次,他在我麵前確實不會提到這個稱呼,但是一旦遇到張築夢我對他的警告全都作廢了。


    夏風緩緩的吹來,我看著一邊的張築夢,這幾年來,他似乎又變了不少。聽說他已經接過賀準在中國所有的工作,聽說他也有了女朋友,聽說他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將伯父母接到了上海,聽說他現在過上了他想要的生活。但是這些和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房子確實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那是我曾經做過的一個地盤,海邊的黃金地段。我跟著他走進電梯,他抱著樂樂,看著三人倒映在電梯上的影子,多麽像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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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多平米的房子加上大大的陽台花園,作為房地產中介,什麽價格自己心中一清二楚。


    他將鑰匙丟給我:“怎麽樣?”


    “不錯。”我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撫摸著沙發和家具,這就是錢的魔力,很久以前我並不懂得。


    張築夢將樂樂抱進一個房間,出來的時候脫掉了外套,他隨意的坐在沙發上,姿態優雅,神情安閑。


    他一直是一個幹淨溫柔的男人,認識這麽多年了從沒見他紅過臉,從沒對我發過脾氣。大多數時間裏他都是微微一笑,然後接受或者改變。


    就算是在他最潦倒的日子裏,就算他穿著髒兮兮的工作服,他身上那種特質都沒有改變,這種氣質是與生俱來的。


    “路飛要回國了,你知道嗎?”張築夢拿下手中的煙,煙霧繚繞中他臉上還是那種淡淡的表情。


    我有點接受不了,我身邊的人都應該知道路飛對我來說是一個禁區。


    我倒在沙發上:“那又怎樣?”


    “你在這行做,難免會碰麵,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你想說什麽?”雖然在張築夢麵前我基本上算是隱形人,但是該逞強的時候我還是故作堅強。


    “隻是提醒你一下而已。”他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拍拍身上的褶皺,漫不經心的說:“比如說下個星期朱貝貝的婚禮,你們就必須得見麵了。”


    我的嘴唇不自覺的哆嗦起來,轉過身不想讓他看見我狼狽的樣子。


    “他現在回來勢必在業內掀起不小的影響,你應該知道他從來就是很有野心的人。”對於張築夢對他的評價我一點也不認同,有野心?這一點我在任何男人身上見過,除了路飛。


    張築夢走了,我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他還是穿著我最喜歡的白襯衫,而他早已經不是我印象中那個會在深夜騎著自行車帶我到江邊去的男孩子。往事就這樣過去了,原來他早已經死在了我的回憶裏,而我卻還傻傻的讓他毀了我的愛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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