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發愣,小姐姐晃了晃手機。


    “我那邊的充電插頭都占滿了,我還沒帶充電寶,就想著能不能到你們這充一會兒電……”


    對方說明來意後,大家熱情地讓出一條能夠讓一人側身走過去的縫隙。


    小姐姐連聲道謝後,坐到了有充電插板的角落中。


    白式雪躺在她的正上方,稍微偏頭就能看到對方的手機屏幕。


    火車上充電很慢,對方像是怕給他們添麻煩,每過幾分鍾就看下手機。


    大家都發覺小姐姐有些不自在,羅思然便主動和她攀談起來。


    對方很客氣也很真誠,簡短地聊了幾句後便得知她剛大學畢業兩年,畢業後一直在外地工作。


    最近剛辭職,準備回老家考公。


    “真羨慕你們,剛高考完無憂無慮的。”


    沈策擺了擺手,“嗨,趁著分數沒出來之前傻樂幾天,等分數出來就有憂有慮了。”


    小姐姐笑了笑,笑容中帶著些許的苦澀。


    “你們玩狼人殺帶我一個唄。”


    “沒問題啊!”


    遊戲正好要進入新的一輪,溫月的屁股往旁邊挪了挪,讓她跟他們坐近一些。


    此時白式雪被他們吵得毫無睡意,便索性側身躺著旁觀戰局。


    他們一邊玩著遊戲一邊閑聊著,小姐姐時不時談起自己當年高考時的場景,又和他們聊起自己的大學生活。


    “我上大學時候也和你們一樣,活力滿滿的,上班之後才開始這樣死氣沉沉的,你們現在正是好時候,如果時光能倒退就好了,我好想再上一遍學啊!”


    溫月好奇地問道:“上班真的有那麽苦嗎?我感覺上學已經夠辛苦的了。”


    “對。”羅思然啃著雞爪認同道:“高三真不是人過的日子,我可不想再來一遍了。”


    小姐姐沉思了片刻後,略帶無奈地回答道:“怎麽說呢,上學的苦是一段一段的,熬過半年就有一次長假。上班一年假期加起來不到15天,想到自己要幹到60多歲才能退休的時候,感覺自己完全就是一個耗材,而不是有感情的人類。”


    他們剛經曆完高三,對於對方的說法並不能完全體會。


    “我們高三幾乎也不放假的啊!”


    小姐姐搖了搖頭,“還是不一樣,工作的苦在於感覺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這種無力感很消耗人的精氣神。上學的時候雖然累,但對未來是有光明的憧憬和期望的,人如果一旦對於生活沒有了指望,會很累很累的。”


    車廂的連接處,時不時傳來水壺的咕嘟聲,白式雪靜靜地聽著她們斷斷續續的交談聲,望著近在咫尺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或許是積壓了太久的壓力無處釋放,小姐姐說著說著竟開始低頭抹起了眼淚。


    誰也再沒心思玩遊戲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安慰起這個今晚才認識的陌生姑娘。


    白式雪從頭聽到尾,自然清楚對方的心結何在。


    苦哈哈地讀了十幾年的書,好不容易從小縣城考到了大城市讀書,本以為畢業後就可以留在大城市打拚一番。


    可現實卻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最後熬不住了隻能又再次回到沒什麽發展前景的小縣城,過著一眼就能望到頭的日子。


    這個問題好解,也難解,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想得開。


    其實無論選擇什麽,她都會後悔。


    小姐姐越哭越傷心,白式雪突然撐起身子,從上鋪中探出頭問她:“你現在想要什麽?”


    對方被突然出現的白式雪嚇了一跳,眼淚瞬間凝在眼眶中沒有再落下來。


    “我……我現在肯定是想要考公的。”


    “那就挺好的啊,你既然下定決心辭職回老家了,就說明你其實自己知道在大城市工作生活並不適合你。當下的選擇就是最適合你的,這是你自然而然之下所做出的選擇,放心吧,你的選擇沒錯。”


    小姐姐接過溫月遞過來的紙巾擦幹了眼淚,“道理我都懂,但還是覺得有點遺憾吧。畢竟當年努力讀書的目的就是為了走出小縣城,繞了一大圈後又回來了,感覺挺不甘心的。”


    都說讀萬卷書,行萬裏路。


    很多人讀大學的意義,可能確實是為了逃出自己的出生地,去外麵見見更大的世界。


    白式雪隻勸了一句就沒有再多說,她想,有一天小姐姐會明白的,當下的確實就是最好的。


    無論是小縣城還是大城市,哪裏都有詩和遠方。


    這不是妥協,而是心態的轉變。


    是死結還是蝴蝶結,關鍵在於自己怎麽看。


    在陰雨連綿的天氣裏也可以起舞,不要活下去,而是要去感受活著。


    哪裏都有春夏秋冬,隻要不去優化任何一條自己沒有選的道路,生活處處都是風景。


    小姐姐把手機的電量充到一半後就走了,臨走時還祝福他們都能在今年的高考中金榜題名,考上心儀的大學。


    對方離開後,幾個人的心情都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影響。


    羅思然弱弱地問道:“我以後要是在外麵混不下去了,不會也要回到海市吧。”


    他們都是本地人,沈策聽她說這話馬上就不樂意了。


    “海市好歹也是個三線城市,你在嫌棄什麽啊!”


    “哎呀我怎麽會嫌棄呢!”羅思然擺弄著手裏的卡牌,“我就是在海市待膩了,想去過一過不一樣的生活。”


    宋嘉承冷不丁來了一句,“那你得學習下白式雪了,我看她春城海市都待得挺安逸。”


    何晴打趣道:“能不安逸嗎,你把她送到月球上,她也能吃好喝好睡好的。”


    幾個人又把白式雪拉出來調侃了一番,白式雪倒是無所謂他們怎麽說。


    不過她確實沒覺得自己去哪個地方會感到不習慣或者受不了,因為她完全專注於她自己,不論在哪裏,她都歸屬於她自己。


    大家閑聊著,最後話題又回歸到高考上。


    本來最近他們都刻意回避著這個話題,由於今年高考出題變態的難,其實他們都覺得自己沒考好,可是不提起不談論,並不代表著這件事就被他們放下了。


    宋嘉承幽幽地問了一句,“高考成績快出來了吧?”


    不知道誰嗯了一聲後,所有人都默契地保持著沉默。


    每年都是23號左右出分,眼看著距離23號還有四天的時間,再不想麵對,終究是要麵對的。


    夜色如墨,火車在黑暗中穿行,發出有節奏的轟鳴聲,集體的沉默讓車廂內的氣氛變得古怪又凝重。


    過道的燈光微黃而溫暖,投射出斑駁的光影,在座位上、行李架上、乘客們的臉上,留下淡淡的印記。


    白式雪突然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在每個人的臉上晃了一圈。


    “都半夜了,你們能不能去睡覺。”


    黃圓圓吸了吸鼻子,“我不困。”


    溫月用手擋著臉,“我也不困。”


    “哎呀你別照了,那個光太刺眼睛了。”


    白式雪把手電筒關掉,上鋪的空間太小不能完全坐直。


    她隻能躬著身子,把胳膊拄在床板上把頭伸出來和他們說話。


    “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你們在emo什麽!”


    羅思然捂著臉哀嚎道:“哎呀我們心煩啊,這次真沒考好,萬一沒考到理想的大學可怎麽辦啊!”


    白式雪切了一聲,“想那麽多幹嘛?還沒出分,你怎麽知道自己考得不好?”


    “我心裏有數啊!”


    “考得好怎麽樣?搞得不好又能怎麽樣?”


    黃圓圓嘟著嘴,“你能這麽淡定,那是因為你高考考得好。”


    白式雪哼了一聲,“大家到最後全部都是殊途同歸,死了都是一把灰,人人平等。我考得好咋了?我能長命百歲啊?我的屎盆子上能鑲金邊能拉出金豆子啊?”


    大家都笑了起來,何晴無奈道:“雖說話糙理不糙,那你這話也太糙了。”


    “本來就是。”白式雪沒好氣地數落道:“高考成績還沒出來呢,你們一個個的可倒好,自己先把自己嚇死了。人生本來就是非線性的,是一片遼闊的平原,不是一條軌道、一根線。幹啥啊你們,非想把人生過成一條繩子,把自己勒死啊!”


    “窗外的風景不好看嗎?黃瓜條蘸雞蛋醬不好吃嗎?有好日子不過,成天想七想八!隻去看到,不要去聯想,所有在腦子裏演練的全都是妄想!你們實在閑得睡不著,一會兒車停了都下去跑兩圈!”


    溫月被她教訓慣了,乖乖地拿起洗漱用品一溜煙地跑去廁所。


    沈策他們也都見慣了白式雪橫眉毛豎眼睛的樣子,大家都蔫蔫地誰也不敢再說話,拿著手機灰溜溜地退回自己的床位。


    隻有季冉一個受害者,他第一次見白式雪凶巴巴的模樣,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那個……我我我其實這次考得還行,考完我就估分了,應該能打680分以上……”


    此話一出,本來都準備退回自己車廂的宋嘉承瞬間炸了。


    “季冉!你個大騙子,你不是說你沒考好嗎!?”


    沈策一把捂住他的嘴,低聲嗬斥道:“祖宗啊你可小點聲吧!其他人還睡覺呢!”


    季冉心虛地縮著脖子,“我哥說了,做人要低調……”


    宋嘉承拉開沈策的手,眼睛死死地瞪著季冉。


    “低調?嗬嗬,現在我就要把你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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