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式雪和白式楓兄妹倆齊上陣,把春聯和福字貼好後就溜進廚房裏幫媽媽準備年夜飯。


    媽媽被爸爸拉著去染頭發,白式楓給自己係上了圍裙雙手插進麵盆裏開始和麵。


    白式雪不會和麵也不會攪肉餡,隻會包太陽花形的餃子。


    小時候媽媽包餃子的時候,她總會得到一小塊麵團,雖然她已經擁有帶著香味的橡皮泥了,不過麵團對她的吸引力更大。


    各種菜已經被媽媽備好一盤盤地擺在島台上,這樣開飯之前就可以快速地出菜,每盤菜都是熱乎乎的。


    白式雪在廚房裏轉了一圈發現自己幫不上一點忙,“要不我去切一盤西紅柿拌上白糖吧。”


    “不用,現在太早了,那麽早就拌白糖西紅柿就軟乎了不好吃。”


    白式雪樂得做甩手掌櫃,“一會兒爸媽下來了,你可別告狀我不幫忙啊!”


    白式楓無語地斜了她一眼,“爸媽就算在也不會讓你幫忙的,你就是咱家的小皇帝,我們都是辛者庫禦膳房的,誰舍得讓你動一下手啊。”


    “哥,怪不得你三十了也沒女朋友,活該。”


    白式雪想上樓看看爸爸頭發染得怎麽樣了,路過客廳的時候聽見茶幾上的手機響了好幾聲。


    她走過去看到哥哥的手機躺在茶幾上,本想好心幫他送到廚房,目光不經意瞥到屏幕上的信息通知框後瞬間愣住。


    yuffie:【笑死,我家也是隻罵男孩不罵女孩,剛才我爸也把我弟罵了,因為大過年的睡到現在還不起床。】


    yuffie:【不過你挨罵也正常,不罵你罵誰啊,白白同學那麽乖,都找不到理由罵她,誰敢把我們白白同學罵哭了我和誰拚命!】


    yuffie:【我跟你說,剛才我們組的主任還給我打電話,讓我大年初三那天去加班,煩死個人,過年了還給人添堵!】


    這個世界上英文名叫yuffie的有很多,很巧,石老師就叫yuffie。


    石老師在學校的時候就喜歡叫她白白同學,不用懷疑,對麵的人就是石老師。


    白式雪握著哥哥的手機在原地緩了一會兒才勉強接受這個瓜,哥哥的瓜吃起來也挺香的。


    她輕手輕腳地在廚房門口伸出半個頭,一臉賊笑道:“你談戀愛了?”


    “什麽?”白式楓齜牙咧嘴地揉搓著麵盆裏的麵團,“你剛才還說活該我沒有女朋友,這話是從哪說起?”


    白式雪晃了晃手裏的手機,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沒看出來啊,你還挺深藏不露的。”


    看到白式雪手中握著自己的手機,白式楓啪的一聲摔下手中胖乎乎的麵團朝著她衝了過來。


    “偷看別人手機,侵犯了我的隱私權,我的律師會聯係你。”


    “我可沒偷看,誰讓你把消息通知設置成文字顯示的,我是好心來給你送手機的。”


    白式楓的臉頰突然染上了淡淡的紅暈,手忙腳亂地搶過手機一會兒去開冰箱門一會兒去櫥櫃裏翻翻碗筷。


    “我知道是石老師。”


    “什麽啊!”白式楓眼神閃躲著,“普通朋友,沒談戀愛。”


    “你倆不就是運動會的時候見過一麵而已,那次連話都沒說過吧?怎麽聯係上的?”


    白式楓閉口不談,摘下圍裙就要往外走。


    白式雪一把將他攔下,嚴肅地警告道:“石老師可是大好人,你別禍害人家黃花大閨女。”


    白式楓不滿地嘖了一聲,“你哥就不是大好人了?你哥我有錢有顏還專一,哪家姑娘嫁了我,下半輩子就等著享福去吧!”


    “你倆到底咋聯係上的?”


    白式楓偏過頭去,麵色紅一陣白一陣,吭哧半天才道出實情:“就運動會結束那天,我找小月月要了石老師的聯係方式,一來二去的就聊起來咯~”


    白式雪狐疑地眯起眸子,“你怎麽不直接找我要?”


    “嗬嗬。”白式楓遞給她一個無語的眼神,“告訴你,沒等石老師拒絕我,你就先拒絕我了。”


    白式雪捧著手機找溫月“興師問罪”,對方難得的沒有秒回。


    她沒多想,溫月家裏來了親戚,要開飯了跟著一起忙活不看手機也正常。


    不過溫月家庭什麽樣她太了解了,那堆厚著臉皮隻吃飯不幹活的親戚,如果看到溫母腿腳不好還不幫忙的話,溫母累死也是自己活該。


    白父染完頭發下樓後,白式雪從沙發上彈起來張嘴就要公布哥哥的喜訊,白式楓猛地撲過去捂住她的嘴巴。


    兄妹倆在沙發上鬧成一團,白母笑著佯怒道:“白式楓你挺大個老爺們,你妹妹細胳膊細腿的,你下手別沒輕沒重的!”


    白式楓惡狠狠地瞪著眼睛對妹妹小聲警告道:“我倆八字還沒一撇呢,你的嘴巴別像大漏勺一樣,啥事都和爸媽說。”


    等白父白母都走進廚房後,白式雪才拍掉哥哥捂在自己臉上的大手。


    “爸媽有啥不能知道的,他們多開明啊,別說你現在是有情況了,你沒情況他們也從不催你。”


    “屁!”白式楓撇了撇嘴,低聲控訴道:“他們就是表麵上不說,其實心裏急得很。就上個月,咱爸還問我是不是喜歡男人,還說我的性取向不是女的話就趁早講,他好斷了抱孫子的念想。”


    白式雪差點笑噴了,“你這種直男,不僅找女朋友費勁,找男的人家也看不上你。”


    “禁止內訌!”白式楓敲了一下白式雪的腦門,“所以你千萬不能和爸媽說,他們要是知道了肯定每天都要盯著我問進展。不過話又說回來,石老師挺難追的,都快四個月了,我們還是普通朋友,我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發展了。”


    白式雪想起剛才自己看到的信息,“她應該也對你有好感吧,不然也不會和你吐槽生活上的一些小事。”


    白式楓的眼睛頓時亮了,“此話當真?”


    白式雪扁了扁嘴,“不當真,這種事你別問我,問我相當於問腳後跟。”


    北方的年夜飯開飯比較早,下午四點半的時候,白父和白母男女搭配,一人擁有一個灶台,把提前準備好的半成品食材倒進鍋裏炒爆溜炸烹煎燜。


    白式楓擀麵皮,白式雪將泡幹淨並消毒的硬幣和餡料一起包進餃子皮裏。


    這是春城這邊的風俗,餃子裏的小小硬幣,就像是新年的幸運符,誰要是吃到它,就意味著新的一年能財源廣進,事事順心。


    等白母把菜都端上飯桌的時候,餃子已經包好了一大半,她彎著腰細細地端詳著白式雪的傑作。


    “小寶,你這個邊邊捏得不夠嚴,煮餃子的時候容易露餡啊。”


    白父左手端著四個碗,右手握著筷子走過來,“露就露唄,正好當麵片湯喝了,我最喜歡吃麵片湯了。”


    白父一語成讖,一鍋的餃子剛開鍋就破了一大半,白式雪趴在門上不好意思地訕笑道:“這還能吃嗎?”


    “能吃,好吃得很呢。”白父特意把鍋底掉出來的硬幣用勺子撈出來都裝進了白式雪的碗裏,又將鍋裏為數不多沒煮破的餃子都撈到了她的碗裏。


    “小寶你看,這些好運都是你的,明年高考,你一定能旗開得勝!”


    白母揚起下巴看著碗裏的十幾個硬幣,趴在白式雪的耳邊偷偷叮囑著:“你一會兒意思意思吃一個餃子就可以了,可不能喝餃子湯,錢上都是細菌,吃完拉肚子。”


    白式雪昏迷了三年,她不用也知道,那三個新年,一家人一定是在醫院裏陪她一起度過的。


    她不敢代入家人那時的心境,爸爸媽媽哥哥都是積極樂觀的人,可三個人的眉間紋都深深地刻在皮膚上。


    白式雪清楚,那三年,他們的眉頭從未鬆開過。


    從不喝酒的她特意讓哥哥開了一瓶紅酒,爸媽沒攔著,隻是叮囑她小酌即可,喝多了會難受。


    白式雪站起身舉起高腳杯,組織了一肚子的語言到了嘴邊竟然覺得說什麽都很空洞。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哽咽,“爸,媽,哥,我對不起你們,你們辛苦了,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們再受苦。”


    “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白母的眼圈頓時紅了,拉著白式雪的胳膊示意讓她坐下,責備道:“你怎麽對不起我們了?從小到大,你就是我們的驕傲,爸媽還有你哥也從沒覺得受苦,有你是我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白父背過身抬起胳膊蹭了一下眼睛,轉過頭時眼眶依舊是水潤潤的。


    “小寶,別犯傻,你對爸媽永遠都沒有虧欠。爸媽還有哥哥愛你,是我們自願的,你不是也很愛我們嗎?咱們都是相互的,這不就是一家人在一起的意義嗎?小寶,別給自己心理壓力,我們呢沒別的願望,隻希望你能吃好每一頓飯,睡好每一個覺,健康平安,輕鬆快樂一輩子。”


    白母也沒忍住掉了眼淚疙瘩,“小寶,你不生病,就是上天對媽媽最好的眷顧。”


    白式楓抽了一下鼻子,舉起酒杯招呼道:“哎呀,怎麽突然煽情上了!還沒到時間放鞭炮呢,我先爆個料讓你們聽個響吧!”


    一家人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白式雪最先反應過來了,“你這人也太善變了,下午還死活不讓我告訴爸媽。”


    白父白母懵懵地對視了一眼,“啥呀?你哥那平淡如腳皮的生活能有什麽大料?”


    白式楓不悅地嘖了一聲,“我有喜歡的人了,想發展成對象。”


    說完之後他覺得不夠鄭重,正經地補充道:“結婚的那種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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