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承猛然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頭,才發現自己早已一身冷汗。


    “他怎麽這麽快就醒了?”


    “一個半小時了,夠慢的了。”


    聽到說話聲,宋嘉承回過神來坐起身,才發現包廂內不僅有那個“名師”和白式雪,沈策何晴溫月三個人不知何時聚集在此。


    他不是傻子,大腦轉了一圈立刻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你們給我設套?”


    “沒有啊,我們在幫你呢。”


    何晴的眼珠子左右轉動著,瞧瞧宋嘉承的腦門,又看看宋嘉承的肩膀,眼裏充滿了好奇之色。


    “他剛才確定不是在睡覺嗎?”


    “那是留在他潛意識的經曆而已,不過有些情節是他自己臆想的,那也是他心裏最過不去的坎。”


    宋嘉承冷眼盯著名師,“你是心理醫生?”


    醫生撇撇嘴,“反正我不是老師。”


    宋嘉承想到剛才自己醒來之前說的那句話,他微蹙著眉毛,對上沈策平靜的眼睛。


    “你剛才都聽到什麽了?”


    “沒什麽。”沈策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你一直說你錯了。”


    宋嘉承凝了凝神,“所以呢,你們把我騙到這裏來,就是想聽我給沈策道歉嗎?”


    “你這人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何晴不滿地皺了皺鼻子,“我們是想給你治病。”


    “治病?”宋嘉承嘴角挑過一抹譏嘲的笑,“我自己有病我怎麽不知道?我有什麽病?”


    何晴拽著他的胳膊,“宋嘉承,我們大家都是為了你好今天才聚在這裏,你想想肖潮,你難道想變成他那樣嗎?一直逃避是沒用的!”


    “別多管閑事。”宋嘉承把蓋在身上的毯子扯開扔在了地上,“你們無權幹涉我的生活,我不喜歡,也不需要。”


    溫月在旁邊小聲搭話:“宋嘉承,你剛才被催眠的時候還說,如果能重來一次,你一定會陪......”


    “夠了!你們有完沒完!”宋嘉承站起身拿著自己的外套就要走,“喜歡踩著別人的不堪去當救世主?當聖母有意思嗎?”


    何晴眼角頓時染上一片紅,她朝著宋嘉承的肩膀重重地懟了一拳。


    “宋嘉承,你別不分好賴!要不是看在和你一起長大的份上,你以為我想管你嗎?”


    “那你就別管了,別人逼你。”宋嘉承拿著自己的外套大步走到門前,轉頭冷著眉眼開口道:“我很好,別以為自己很懂很了解我,把那些精神上的病往我身上套。”


    沈策再也忍不住,在宋嘉承開門要走時一個箭步衝上前攔住了他。


    “宋嘉承,你真是給臉不要臉。”他一把拽住了宋嘉承戴著運動護腕的左手,“這就是你說的很好?”


    宋嘉承一陣吃痛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但隻是一瞬,麵色馬上又恢複平靜。


    “你在說什麽?”


    見對方嘴硬,沈策直接拉下宋嘉承左手腕上的護腕。


    新舊傷交替著,長長的疤痕一根疊著一根,最新的一道傷口還冒著血珠尚未結疤。


    在場的人都怔住了,空氣中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沈策死死地盯著宋嘉承手腕上不深不淺的傷痕,“都什麽年代了,玩什麽非主流。”


    “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宋嘉承眼波閃了閃,再次凝眸望向沈策時,眼睛裏泛著淡淡的水色,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傷感。


    “沈策,你不是希望我死嗎?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好過點?”


    “你tm有病吧!”沈策氣急了緊緊地拽著他的衣領,“你別給我搞事情!”


    宋嘉承看著他淡淡地笑了,把沈策拽著自己衣領的手輕輕拍下去後,轉身離去。


    沒人追上去,何晴看著宋嘉承離開的方向氣得火冒三丈。


    “我有時候真覺得我做這些事都多餘!”


    溫月拉著她的手安撫道:“何晴,別生氣,宋嘉承說氣話呢。”


    一直沉默不語的白式雪突然轉頭問醫生:“剛才催眠結果怎麽樣?他是什麽情況?”


    醫生低頭動作緩慢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重度抑鬱。”


    *


    還沒走到家門口,宋嘉承就聽到了門內傳來的歡笑聲。


    他按下了門鈴,家裏的阿姨馬上就來開門。


    “嘉承回來了,正好剛開飯,快來吃飯吧。”


    宋嘉承伸手摸向衣兜裏的手機,上麵沒有任何未接來電和未讀消息的提醒。


    家裏吃飯了,連個知會的人都沒有。


    原本他早就習慣了,可剛剛在包廂裏被催眠的那段記憶在腦海中揮散不去。


    門內燈火通明,門外寒風陣陣,他的心底頓時升起一團怒火,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情緒了,他以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


    晚上六點,宋父破天荒地出現在家中。


    看到宋嘉承裹著一身寒氣從外麵回來後,順口問道:“嘉承啊,去哪裏了?今天外麵冷,怎麽不係個圍巾?”


    宋嘉承瞬間停住腳步,心髒一顫,失神了一般地怔愣在原地。


    這是......在關心他嗎?


    走到了餐桌旁,他才明白為什麽半個月都看不見人影的爸爸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家中。


    大大的旋轉圓桌上擺著一個雙層的大蛋糕,蛋糕上的擺件是兩個娃娃臉的小糖人,一男一女,不用細看就知道是按照宋昭和宋念製作的。


    今天是龍鳳胎弟弟妹妹的生日,他忘記了,沒有準備禮物。


    家裏算他就隻有五個人,圓桌上數來數去竟有二十個菜。


    宋念穿著粉色蓬蓬紗的公主裙圍著宋父轉圈,宋父喜得眼睛眯成一條線,捧著宋念的臉蛋來回親了好幾口。


    宋嘉承垂著眸子,怪不得今天居然在關心他,原來是妹妹給了爸爸好心情。


    宋昭穿著英倫風的毛衣,雖然七八歲的年紀但也出落出一副少年模樣。


    他趴在宋父的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麽,宋父樂得哈哈大笑,一臉慈愛地撫摸著宋昭毛茸茸的頭。


    徐紅手中擺弄著微單相機,轉身遞給出神的宋嘉承。


    “嘉承啊,幫我們一家人拍個照吧。”


    宋嘉承下意識地問道:“你們一家人?”


    徐紅表情一僵,隨後臉上帶著抱歉地笑,“你要也想和我們一起拍的話,讓陳姨來拍......”


    “不必了。”宋嘉承沒有伸手接徐紅遞過來的相機,他淡淡地掃了一眼被弟弟妹妹圍在膝前的宋父,“你們吃吧,我在外麵吃過了。”


    “吃過了啊?再吃點唄,今天是你弟弟妹妹生日,他們很希望哥哥陪他們一起過的......”


    話還沒說完,宋嘉承就冷冷地打斷了她,“我都說了不和你們一起吃,要我重複幾次?”


    “宋嘉承!怎麽和你媽說話呢!”


    宋父隻聽到了宋嘉承對徐紅的不善,並沒有聽到之前徐紅對他說了什麽。


    宋嘉承直挺挺地站在那裏,麵對宋父的斥責,冷冷地回答道:“她不是我媽。”


    “大好的日子,你別在這給我掃興!”


    “哎呀老宋,你凶孩子幹什麽!”徐紅晃動著腰肢向宋父走去,嘴裏嬌柔地責備著:“嘉承就是這個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對啊爸爸,雖然哥哥不喜歡我們,但是我們很愛哥哥的,你別罵哥哥呀......”


    宋父被哄得怒氣消了一半,從鼻腔內哼了一聲,“前段日子他那個死媽回來也沒帶走他,當時我就該......”


    後麵的話宋嘉承沒有再聽了,他拎著外套走回自己二樓的臥室。


    房間內漆黑一片,他沒有開燈。


    他喜歡黑暗,黑暗讓他有安全感。


    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想到作業還沒有做,他還是走到桌前打開了護眼台燈。


    所有科目的作業處理完畢,晚上八點,客廳裏的說笑聲依舊持續不斷。


    期間阿姨來問今晚回不回學校,換洗的衣服已經準備好了。


    宋嘉承說馬上就走,換洗衣服放門口就好。


    再次關上門後,宋嘉承把臥室門反鎖。


    在黑暗中,他對著門笑了笑,小聲呢喃著:“馬上就走了。”


    他從床下翻出一個大箱子,裏麵有他準備了很久的炭爐和烤炭。


    客廳裏傳來孩子的跑跳聲和打鬧聲,這個家還真是夠熱鬧的。


    他本想給沈策發條信息,按亮了手機屏幕後他才發現,沈策早把自己拉黑了。


    一切工作準備就緒,他躺在了床上蓋好了被。


    煙霧升起得很慢,他意識清醒地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


    過了五分鍾,他從床上爬起來,從抽屜裏拿出上次月考的成績單。


    年級第五,真丟人。


    他順手把成績單也丟進了炭爐裏,這次才滿意地緩緩閉上眼睛。


    意識逐漸模糊,他的眼前又出現了宋父和宋母的臉。


    他們一臉慈愛地站在白光中衝他招手,“嘉承,你怎麽來了?”


    他苦笑道:“叔叔阿姨,我來陪你們。”


    “傻孩子,說什麽胡話,快回去!大人的事關你小孩什麽事,別犯傻!”


    畫麵一轉,沈策和何晴牽著手站在老校區的樓下等他。


    “宋嘉承,你怎麽那麽磨蹭啊!一會兒人齊了丟沙包我們可就不帶你了啊!”


    “天都黑了,你再不下來沒人陪你玩了啊!”


    宋嘉承笑著流淚,朝著沈策和何晴大喊道:“天黑就不陪我了啊?那我陪你們吧!一條路走到底,即使天黑也陪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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