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肖潮出了事,但學校並沒有放假。


    校方迫於壓力,還是有所整改,大榜公布全年段成績的政策取消了,以後每班的成績隻在各班公布。


    誰都知道,這隻是治標不治本的敷衍把戲。


    學生的壓力是來自方方麵麵的,掩耳盜鈴不足以緩解學生們的焦慮。


    肖潮不隻是個例,對於心理已經出現問題的學生而言,隻要有一點關於高考的風吹草動,就焦慮得連學習都成問題。


    越來越大聲的學曆貶值,越來越多的家庭壓力,越來越卷的學校進度。


    周圍環境的焦慮會讓同學來看看你寫什麽作業,用什麽輔導書,上了什麽課外輔導班。


    回到宿舍也不落清靜,室友們總是有意無意地跟你比比成績,更有甚者陰陽你一下,每天躺下有一種腦子過載無法入睡的感覺。


    在學校太累了又想回家,回到家裏爸媽對於學習成績的噓寒問暖,原本你想要宣泄一下在學校當中遇到的種種問題,但父母說教式的交流讓自己的壓力又增加了一分。


    每個高三生幾乎都會與自己有一場心理戰,沒人能救得了你,神仙下凡也沒用,唯有自救。


    請你務必,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萬次救自己於水火之中。


    這條路上有太多的苦難和懷疑,但它的終點是鮮花和你夢想的遠方。


    風波過去幾天後,學生們又恢複了平常心,投入到了緊張的學習生活中。


    大家似乎都忘了那天站在天台上的肖潮有多麽絕望,誰也不想自艾自怨,該麵對的終要麵對,不麵對也沒辦法。


    海市的秋天是非常短的,短到幾乎沒有。


    十一月初,秋意還未盡消,寒風凜然而至。


    何晴已經跟著溫月白式雪她們吃了一個月午餐了,宋嘉承依舊不讓何晴跟著他。


    “你說他徹底不回你信息了?”


    “對。”何晴氣呼呼地咬著菜心,“而且我聽他同學說,他在班級一天都說不上一句話,和誰都不交流。”


    還有半個月就要去集訓了,本來宋嘉承在學校就沒朋友。


    如果何晴出去繼續一個半月,她真的很擔心宋嘉承會出事。


    自從肖潮出事後,何晴的心裏總是七上八下的,她總感覺宋嘉承也有這種苗頭。


    一開始她還不太相信宋嘉承會有心理問題,但是對方的表現越來越奇怪,讓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溫月看到何晴食之無味的苦悶樣子,恨不得拿起勺子給她喂飯了。


    “不管發生什麽事,日子還得照樣過,飯也得照樣吃,你不能天天中午隻吃兩片菜葉子,身體扛不住。”


    何晴啃了半天菜心也沒吃進嘴裏,“真吃不下,我懷疑宋嘉承應該是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坐在對麵的沈策噗嗤笑出聲,“你才發現他病得不輕啊?他腦子一直都有病。”


    何晴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腳,“我說真的呢,沒開玩笑。”


    白式雪呼嚕嚕地喝光了一碗西紅柿雞蛋湯,打了個飽嗝,緩緩說道:“他應該是抑鬱了。”


    溫月眼底的神色一閃,“我覺得也是。”


    之前溫月也有過這樣的階段,不想理人,也不想別人理自己。


    說話都覺得很累,聽別人說話也會覺得特別累。


    喜歡獨處的時候默默哭泣,隻想一個人待著,非常抵觸和外界接觸。


    何晴其實也是這樣想的,她放下筷子,“那怎麽辦?”


    “看病唄,能怎麽辦。”白式雪挑起眉頭,“去看心理醫生或者精神科醫生。”


    “他不會去的。”何晴長長地歎了口氣,哀怨道:“他那麽傲的人,打死都不會承認自己有病的。”


    白式雪突然想到之前穿到溫月身上的時候,石老師帶她去看的那個會催眠的心理醫生。


    她自認為自己是個意誌力非常強的人,但是那個醫生依舊在她清醒的時候把她催眠了,真的有兩把刷子。


    白式雪提出了要給宋嘉承催眠的想法,桌上的三個人都愣住了。


    過了半晌,何晴猶豫地問道:“危險嗎?”


    “不會啊。”白式雪指了指自己,“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何晴又咬著下唇想了想,“可是他不會配合去醫院的。”


    “讓醫生上門服務唄。”白式雪不在意地聳聳肩,“穿個便衣,隨便編個理由,你不說是醫生誰知道他是幹嘛的?”


    何晴眼睛頓時亮了,“這主意好啊!真是妙蛙種子吃了妙脆角進了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


    溫月也跟著點頭,“不錯,這個方法可行性很高。”


    “行了,就這樣決定了!”何晴興高采烈地拍了兩下白式雪的肩膀,“白白,你去約嘉承吧!”


    “我?”白式雪懷疑自己耳背了,“你讓我去約宋嘉承?沒事兒吧?”


    “我肯定是約不出來了。”何晴扁著嘴,“他都不回我信息。”


    “你倆鐵打的發小,你都約不出來,你指望我?”


    “你可不一樣。”何晴神秘兮兮地挑了挑眉,“你別忘了,你現在是實驗二中的年級第一。”


    何晴這樣說的話,白式雪就懂了。


    對於宋嘉承那樣的人來說,年級第一的位置被搶了,相當於在他身上挖下去一塊肉了。


    誰超越了他,誰比他強,他就把誰看在眼裏。


    如果以切磋或者交流學習成績的理由約宋嘉承,對方百分之百會赴約。


    在何晴期待的眼神下,白式雪冷冷拒絕道:“我可不約,我煩他。”


    “我知道你對他沒什麽好印象。”何晴拉起白式雪的手臂來回晃悠著,“你雖然煩他,但是你也不希望他像肖潮一樣吧?”


    溫月在旁邊幫腔,“是啊白白,宋嘉承現在的病情應該挺嚴重的,再拖下去真的可能會危及生命。”


    白式雪瞄了一眼沈策,沈策正好也在直視著她。


    兩人的眼神交匯之瞬,沈策輕咳一聲別過頭,裝作不在意的模樣傲嬌道:“我也煩他,但別死在我麵前,礙眼。”


    白式雪不懂他是什麽意思,沈策垂著眸又小聲補充了一句,“好死不如賴活著,我可從來沒咒過他。”


    連沈策都這樣說了,白式雪沒有了拒絕的理由。


    她伸了個懶腰,一臉無奈地對何晴說:“把他電話號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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