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的女孩很敏感,回到自己身上的第一天她就看出來了沈策對自己有意思。


    準確的說,是沈策對白式雪有意思。


    接觸下來她還以為沈策和白式雪兩情相悅,沒想到沈策居然和一個男人在小樹林抱在了一起,那個人還是學校的老師......


    她慌忙地蹲下來撿起掉在地上的麵包,生怕沈策回頭看到自己的臉,彎下腰捂著臉倉皇而逃。


    不知道白式雪現在身在何處,如果白式雪沒有看到剛才那一幕,她一定要找機會告訴她這個秘密。


    她和白式雪沒多熟,但是兩個人共同擁有這段傳奇的經曆,她還是希望白式雪能好好的,別被沈策騙了感情。


    晚自習白式雪依舊沒出現,溫月滿腦子都是沈策和張老師抱在一起的畫麵。


    她拿著黑色圓珠筆在試卷上胡亂地畫著圈,想到白式雪告訴她和學習無關的事拋出腦外,她立刻驚醒甩了甩頭,從課桌堂裏拿出她最恐懼的數學書。


    溫月按照白式雪告訴她的學習方法,先把課本從第一頁逐字逐句地讀了一遍,書上的內容幾乎都是很基礎的知識點。


    她學起來很順,遇到不會的就圈了起來,等白式雪出現的時候讓她給自己講一講。


    不知道為什麽,今晚的學習效率很高,以前看不懂的公式今天學起來也感覺沒那麽難了。


    她咬著筆頭分析了一下,覺得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心情好了。


    班級裏的同學現在都對她很客氣,她不用擔心誰又在嘲笑她,誰又在排擠她。


    高一下學期被董姍珊那群人堵在廁所拍視頻,她真的想過了結生命,也想和家裏說休學。


    但是休學這件事家裏肯定不會同意,而且依照她對溫父的了解,如果她提出了休學,溫父就會直接讓她進廠打工。


    那段時間她常常有過激的情緒,但是這種情緒她無處發泄隻能憋在心裏。


    後來,她發現自己沒有了情緒,快樂、傷心、憤怒全部從她的身上消失了。


    她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每天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甚至覺得呼吸都是一種負擔。


    老師講課她完全聽不懂,同學有時候故意撞自己兩下她也感覺不到疼痛。


    整整一年,晚上回家躺在床上她都會莫名其妙地流淚,有時候在上學路上,眼淚自己就順著臉頰流下來。


    她沒有悲傷的情緒,明明不想哭,但是眼淚好像有了生命,總會自己從眼眶中狂奔出來。


    直到高二下學期,她的成績徹底在年級成了倒數。


    她不是不想好好學,而是沒有心思沒有力氣好好學。


    晚自習鈴聲打響,溫月才從數學課本上抬起頭。


    她驚喜地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學完了兩個單元的內容,今天是她上高中以來學得最爽的一天。


    這種隻需要關注一樣東西的感覺真的很爽!


    收拾好書包後,溫月心情愉悅地走出了教室,剛出門就看到沈策冷著一張臉,靠在十三班走廊的窗台上,雙手插兜地盯著她。


    那個眼神,陰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汁。


    溫月不自主地打了個激靈,她低著頭想裝作沒看見趕緊跑走。


    剛跑了沒兩步,書包帶被人從後麵拽住,“跑什麽?”


    溫月嚇得心髒狂跳,她指了指女廁的方向,悻悻道:“我著急去廁所。”


    “大晚上的女廁所有鬼,別去了。”


    溫月:......


    沈策一步跨到了溫月的麵前,高高的個子像一堵牆把溫月身前的空氣擋得密不透風。


    “你什麽意思?”沈策彎下腰,碎發下的眼睛黑得發亮。


    溫月被他盯得發毛,心裏猜想難道是她在小樹林裏偷看沈策和張老師擁抱被發現了?


    她不敢和他對視,眼睛死死地盯著腳尖一言不發。


    沈策伸出食指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幹嘛把補課費退給我?”


    溫月吞了下口水,結巴道:“我......我以後不能再給你補課了。”


    沈策怔愣了一秒,眼底溢滿了失落和驚訝,“為什麽?”


    溫月總不能說我現在啥也不會,隻能隨便扯謊道:“高三學習時間太緊張了,我......我真的沒時間。”


    沈策急了,“以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周日下午不能補嗎?午休時間抽出來也可以啊,哪怕一周隻補一次也行啊!”


    溫月自身都難保,她給沈策連鞠了三躬,“對不起,我真不行,你找別人吧。”


    也不知道白式雪現在身在何處,她在心裏默默祈禱白式雪立刻出現,麵對沈策她完全招架不住。


    沈策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你抬頭。”


    “什麽?”


    沈策又重複一遍,“抬頭看我。”


    溫月渾身都在發抖,她雙手攥得緊緊的,鼓起勇氣抬起頭看向沈策的眼睛。


    少年有一雙和他整體氣質完全不相符的眼睛,眼波清澈如泉水般純淨,黑潤潤的眸底倒映著細細碎碎的光。


    溫月隻和他對視了幾秒鍾,就馬上不自在地又收回眼神低下頭。


    沈策按住她肩膀的手緩緩鬆開,沉默半晌後平靜地開口道:“你不是她。”


    溫月頓時慌了心神,她偏過頭小聲說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麽。”沈策眼底閃爍的光也黯淡下來。


    他從褲兜裏掏出手機,“你說不補就不補吧,但是錢我不要。”


    說完,他把溫月給他退回的錢就轉了回去。


    溫月瞪大了眼睛,“為什麽?”


    “你之前給我補了一個月的課,總不能一分也不要吧,收下吧。”


    溫月絞著衣擺,呆愣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沈策無奈地勾起一抹苦笑,輕輕地把溫月往前推了一把,“快回宿舍吧,一會兒要熄燈了。”


    說完,沈策單肩挎著書包沒等她,自己大步離去。


    看著沈策落寞的背影,不知為何溫月心裏有點說不清的難受。


    這是她上高中後,第一次感受到的善意。


    這和蘇小琪之間的友情不同,她和蘇小琪更像是抱團取暖,兩個人都想從彼此的身上找到慰藉。


    但是沈策好像是單方麵地在向她釋放善意,這種善意是無條件的,不求回報的。


    她明白,沈策的善意是釋放給白式雪的,和她無關。


    她重新回到這裏的一切善待,都和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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