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塊,溫月並不覺得是什麽大錢。


    可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六千就是個天文數字。


    沈策見她沉默,還以為是自己給低了,他試探地問道:“要不八千?”


    溫月差點把嘴裏的飯噴他臉上,“六千夠了。”


    沈策掐著指頭計算:“一周補課五次,一個月就是二十次,一節課相當於三百,血賺。”


    高三單科補習很貴,有的名師一節課就要上千塊。


    溫月咽下嘴裏的最後一口飯,“你還挺會算計的。”


    她默認了沈策的請求,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裏,攢些錢上大學當學費也是個穩妥的打算。


    如果能提前回到自己的身體裏,這些錢就留給原身當私房錢也不錯。


    沈策喜滋滋地仰著脖子,“你這次考過宋嘉承了,以後咱倆就是一夥的,我單方麵宣布你是我的好夥伴。”


    “就物理一科而已。”


    “一科也是贏!”


    溫月有點好奇,“你對他敵意不輕啊,你倆以前認識?”


    “豈止是認識,他屁股上有幾顆痣我都知道。”


    溫月眯起雙眼,意味深長地勾起嘴角。


    “你把那個猥瑣的眼神收回去!”沈策豎起眉毛,“我是直男!”


    溫月撇撇嘴,“是你自己猥瑣。”


    她根本沒往歪了想,沈策喜歡何晴她是知道的。


    兩個人從食堂出來的時候天色已黑,高一高二學生吃完飯不會馬上回到教室。


    男生會去籃球場爭分奪秒地打幾個半場,女生湊在一起打羽毛球或者圍著操場遛彎。


    也有小情侶一前一後地在校園各處散步,趁著沒人看見偷偷牽手。


    沈策心情大好,拉著溫月去操場消食。


    溫月拒絕:“我可不想讓別人以為我和你有事,我現在名聲差得很。”


    沈策嘴角噙著笑意,“你不是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嗎?”


    溫月白了他一眼,“我現在要立學霸人設。”


    沈策無語了,硬拉著溫月去操場競走了兩圈才放她回去。


    溫月的學霸人設立不成了,因為晚自習公布英語聯考成績了。


    石老師黑著小臉走進教室,眼神沉得仿佛要殺人。


    年輕老師在學生之間向來是沒什麽威懾力了,不過今天石老師的情緒確實異常。


    大家都自覺地閉著嘴,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的座位上,生怕血濺到自己。


    石老師一直在講台上站著,一句話也不說,過了幾分鍾也沒有要發卷的意思。


    有人在下麵竊竊私語,“咱班英語成績很差?”


    “不能吧,我感覺這次題挺簡單的啊!”


    “對啊,我也答得挺順,聽力至少能聽懂一半。”


    石老師瞪了一眼小聲說話的人,被掃射的學生立馬像拔了毛的鵪鶉,縮起脖子裝死。


    石老師積壓著怒意,在教室環視了一圈,最後視線落在了溫月身上。


    溫月又成了焦點,這種優待目光在每次發理科試卷的時候都會出現在溫月身上。


    有人開始猜測這次溫月英語估計又是第一,不過石老師的目光像刀子,太嚇人。


    別人不知道事實如何,但溫月心裏有數。


    此刻的她隻恨自己脖子不夠短,腦袋埋不進身體裏。


    “溫月,跟我出來。”


    溫月默默地站起身,步伐沉重地跟著石老師走出教室。


    石老師把教室門關嚴後,轉頭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溫月,你不喜歡老師嗎?”


    “啊?”溫月懵了一瞬,緊接著連忙搖頭否認。


    石老師眼圈紅了,“那我實在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交白卷。”


    “石老師你知道的,我看單詞頭就會痛。”


    這點石老師當然知道,那天溫月在英語課上暈倒還是她把溫月送去醫院的。


    她以為那段時間是溫月心理壓力太大了,可是她還是不理解。


    “數學、物理、化學,一排排的公式裏麵也有英文字母啊,你看那些科目就不頭暈嗎?”


    溫月還真不頭暈,這也是她最納悶的一件事。


    公式寫滿一整張草稿紙,她也不會有任何異常的反應。


    石老師看溫月愣神,無奈地拍拍她的手臂,“你說看英語頭疼,老師信你,但是你瞎蒙也不可能隻得六分啊!”


    “六分?!”溫月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厥過去。


    “一百五十分的卷子,閉著眼睛亂劃也不可能隻有六分啊!”石老師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溫月也想哭,那麽多選擇題,她成功地避開了所有正確選項。


    炸裂,太炸裂了。


    “你物理全市第一,理綜也是第一,英語卻這個樣子,校長下午找我談話了,我無言以對啊!”


    溫月低著頭誠心道歉:“石老師,對不起。”


    教室的窗台上隱隱可見幾顆小腦袋,石老師一個眼神殺過去,窗台瞬間一片安寧。


    石老師也自責,“老師知道不該逼你,你一定有你的難言之隱。可是你理科成績這麽好,英語這麽樣子落下被人一百多分,老師替你心痛啊!”


    石老師難受極了,溫月看見石老師的眼角閃著星點淚光,她不知所措地在原地搓著衣角。


    走廊遠處傳來腳步聲,語文老師搖晃著臃腫的身子走過來。


    “呦嗬,巧了。”


    溫月抬頭看向語文老師,發現她的眼底躥著一團火,溫月有種大難臨頭的預感。


    “石老師啊,你批評完沒?我排個隊。”


    溫月右眼皮跳了跳,果然是衝她來的。


    石老師不明所以地疑惑道:“怎麽了陳老師?”


    語文老師衝她使了個眼色,石老師秒懂,後退了半步。


    語文老師挺著孕肚,盡力控製住自己的憤怒,“溫月,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好熟悉的話語,溫月頭搖得像撥浪鼓,石老師向語文老師投來一個你懂我的表情。


    “陳老師,溫月聯考語文考得也不好嗎?”


    語文老師嗬嗬一笑,“沒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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