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張鬆年這樣的人,林文衝不介意對他黑吃黑。林文衝元旦那天晚上從慈善晚會回到周家大院後,歐元明便將張鬆民的犯罪證據交給他。歐元明還說了一句話,順風汽車銷售公司是江城市汽車銷售行業的龍頭企業,一旦張鬆民被捕,必定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被那些利益集團瓜分吞並掉。


    林文衝聞言,心思便湧上來了。張鬆民是自己搞垮的,沒道理便宜別人不費吹灰之力就瓜分吞拚掉這麽大的一塊蛋糕。江龍集團、南天實業集團都沒有經營汽車銷售,避開了競爭的尷尬,自己為何不趁機拿下順風銷售汽車公司呢?


    林文衝連夜叫來孫武,如此這般吩咐一番孫武。孫武眼睛大亮,領命後歡天喜地離開周家大院。孫武一直都閑著,心裏著急呀。他不想白拿老板豐厚的酬勞,一直都想找些事做。但林文衝不想他介入黑道的事,讓他讀書、看報、調研,清楚地了解江城市、南越省甚至整個華夏的國情、民情。連世界大事,林文衝都讓孫武關注。


    林文衝還要求孫武盡量利用他表哥“文掮客”富裕民苦心經營多年的人際關係網,結交各個界層的人士。孫武於是要麽跟著富裕民,要麽獨自一人,常常出沒各種應酬場合,漸漸地熟絡了江城市各種交際群、交際圈。唯獨讓孫武尷尬的是,一直沒拿得出一張顯赫的名片。


    林文衝似乎也意識到孫武的尷尬,堅定要收購順風汽車銷售公司的決心。他要給孫武實實在在的顯赫身份,讓孫武好好地融入江城市各個交際群、交際圈。這個年頭,你沒有顯赫的身份,雄厚的實力,沒人會真正把你當成一個人物的。這是幹爹莫世才多年前就跟林文衝說過的一句話,林文衝一直牢牢地記著呢。


    第二天上午,七點鍾,孫武便約張鬆民到一間茶樓喝茶。在隱私性非常好的一間包廂裏,孫武見到滿臉憔悴、痛苦又驚憂的張鬆民。


    昨天晚上八點之前,張鬆民的日子還是有滋有味的。剛入夜,張鬆年欣然參與了周少瑜的飯局。今晚,他一定要灌醉被周少瑜強迫叫來的孫麗,在新年的第一夜上了她。張鬆年正興奮地勸著孫麗喝酒,兒子張清海的電話卻打過來。這個臭小子不是去參加慈善晚會嗎?難道碰上事了?


    兒子張清海哭喪著臉說,他得罪了白龍會會長、江龍集團董事長周紹龍的準女婿林文衝,林文衝揚言三天之內讓張家的好日子過到盡頭。


    什麽?張鬆年聽後,頓時嚇傻了!林文衝是能得罪的嗎?江城市的黑道,都流傳他是一個遇神殺神,遇佛*的小煞星,自家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啃老二世祖招惹他不是自尋死路嗎?張鬆年意識到,這一劫真的躲不過了!


    張鬆年臭罵了一頓張清年,讓他先回家呆著,哪兒都不準去。


    張鬆年不甘心坐以待斃,不想結束他的好日子,更不想死。他還想繼續享樂了!


    張鬆年在東區重金買下一塊地,修建成一座獨立、封閉的高檔別墅大院,剛裝修完畢。寬闊的花園裏,遊泳池、花草樹木、假山奇石、亭台樓閣等一應俱全。三層半的別墅廳、房足有二十多間,裝修得金碧輝煌,十分奢華。地下室有二層,第一層是分隔成不同功能的儲藏室,第二層是地下車庫。張鬆年有意把這座別墅大院變成酒池肉林的淫樂窩,既供自己享樂,也用於應酬他攀附的權貴富豪。


    張鬆年一邊抽著雪茄,一邊苦苦思索著對策。他突然想到一個人,市委副書記兼市長龐統勳。現在隻有龐統勳才能救他們父子倆!兒子再不行,也是張家傳宗接代的香火。張鬆年不指望張清海能繼承自己事業,僅僅指望兒子快點找一個女人生一個孫子。張鬆年發誓,一定好好培養孫子,絕不再嬌生慣養!


    張鬆年打電話給龐統勳的秘書。他費了很大勁,才攀上市長秘書這一層關係。然而,龐統勳的秘書卻告訴張鬆年,市長近一個星期的行程已經安排好,連下班後的私人時間都被約滿了。張鬆年要見市長,今晚、明天都不行,隻能在一個星期之後。


    張鬆年可著急了,哭喪著臉請求秘書一定想辦法,哪怕讓市長今晚接聽他一個電話都行!


    秘書收了張鬆年不少好處,很耐心地跟他說,盡力幫他爭取這個機會,但今晚肯定不行,市長沒空,必須要等到明天。


    張鬆年十分無奈。他跟市長的關係普通,單憑一個電話就能求成事,顯然不太可能!張鬆年不得不退而求次,向關係最好的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汪白山打電話。


    但汪白山一聽張清海得罪的人是林文衝,便苦笑跟張鬆年說,他愛莫能助!汪白山坦白地告訴張鬆年,不久前老領導副省長兼省公安廳廳長吳天理的侄子吳德才在江城市得罪了林文衝,被林文衝狠狠地修理了一頓,向他求助,但他都不敢隨便施予援手。


    這還真是汪白山的心裏話。他真的不願意跟林文衝為敵,免得自找麻煩。他慶幸老領導吳天理讓他別管吳德才的事,避免了他進退兩難的窘境。林文衝不是一般人!一個敢跟神秘集團為敵的人,會是容易對付的人嗎?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汪白山收了張鬆年錢財、豪車、洋房、美女,此時幫不到張鬆年的忙,有些尷尬,於是故意說出這一件事。他要讓張鬆年知道,不是他不肯幫忙,而是他真的無能為力。


    汪白山又提醒張鬆年,林文衝不僅是白龍會長、江龍集團董事長周紹龍的準孫女婿,而且還是南天幫幫主、南天實業集團董事李南光的多年前的養子。汪白山突然本能性地壓低聲音告訴張鬆年,林文衝跟市委書記章大釗的女兒章大喬關係非常親密!


    張鬆年呆若木雞,久久無語。像林文衝這樣的猛人,別說汪白山,就是市長龐統勳都未必願意跟他為敵啊!


    汪白山歎著氣說,老張,我們是多年老朋友,我勸你,還是主動向林文衝賠禮道歉求和吧!忍得一時,風平浪靜!


    說完,汪白山便掛掉電話。


    張鬆民手一鬆,昂貴的手機摔下地。他跟汪白山打電話,都習慣了站立起來。這時,他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滿肚子的焦慮、恐懼。張鬆年發現自己辛苦了大半輩子,花費了大量心血和金錢編織的關係網,此時竟然一點都起不到作用。


    手機沒摔壞,一旁的周少瑜連忙拾起來,擺在張鬆民麵前的台麵上。見到張鬆年可怕的臉色,馬屁精周少瑜不敢吭聲,怕拍不成馬屁反被馬蹄踢著。


    很久,張鬆年拿起手機,打電話給“文掮客”富裕民,請富裕民出麵調和張家跟林文衝的矛盾。


    然而富裕民苦笑跟張鬆年說,他無能為力!以他對林文衝理解,林文衝是不會接受說客的說情的。富裕民還將林文衝在雅聚居打殘了“武掮客”屠家兄弟屠龍文、屠龍武的事告訴張鬆民。


    當時,屠家兄弟試圖武力威迫南天幫幫主、南天實業集團董事長李南光,也試圖威迫林文衝,結果林文衝毫不猶豫地將屠龍文的右手廢掉,更將屠龍武的脊椎骨打斷。名震江城市的“武掮客”屠家兄弟從此除名,不知所蹤!


    富裕民聲音顫抖著說,他不想步屠家兄弟後塵,真不敢招惹林文衝。這事,還請張鬆年另尋高明!


    張鬆年聽說過這事,心不禁也一哆嗦。他感到絕望。


    不過,作為張鬆年的老主顧,富裕民給了張鬆年一個希望。富裕民說,他表弟孫武最近替林文衝辦事,也許孫武能幫助到張鬆年!


    富裕民將孫武的手機號碼發送給張鬆民。


    張鬆民連忙撥打電話給孫武,然而孫武聽完後,一言不發,直接掛掉電話。


    張鬆民整顆心都冷了,都碎了。張清海這一次真的把災禍惹回家了!怎麽辦?


    手機又響了起來,心煩意躁的張鬆民瞧了一眼,見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暴怒地喝了一聲,你是誰啊?


    打他電話的人是交警。交警告訴張鬆年,他的兒子張清海出了嚴重車禍,被送到市人民醫院,醫生證實已經死亡了。


    手機再一次摔落在地,張鬆年崩潰了,癱瘓在椅子上老淚滿淚。白發人送黑頭人,換成誰都痛不堪言。張清海這麽一死,張家也徹底地斷了香火。張鬆年雖然才到中年,但縱欲過度,一早就喪失了生育能力!


    張鬆年緩過神來,衝著周少瑜無力地說,去市人民醫院!


    周少瑜便慌慌張張地和孫麗一人一邊攙扶著仿佛老了十年的張鬆年出了包廂,開車將他送去市人民醫院。


    張鬆年一夜都呆坐在醫院。他懷疑張清年是被林文衝叫人造成車禍弄死的,但交警讓他看了路邊監控的視頻,證實是張清年違規駕馭造成嚴重的交通事故而身亡的。確鑿證據下,張鬆年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真的是有老天報應這一回事啊!張鬆年又是老淚縱流。


    早上六點半鍾,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不禁一呆。這是孫武的電話號碼,他昨晚才親自打過。因為是救難的電話,他記得也特別牢。雖然兒子死了,但得罪林文衝的事還沒完了呢。孫武,是張鬆年唯一的一條救命稻草。


    他忍著悲痛,穩定了一下情緒,接聽了孫武的電話,“喂,是孫武先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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