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隻有三人,薑辰本來就不愛說話,加上在開車,就更加沉默了,甚至沒有往後視鏡看上一眼。


    後車廂,夏南星的話音落下,就陷入了幾秒的沉默。


    許青葙神色沒變,聲音淡淡,說:“去世了。”


    “……”


    夏南星愣了下,說不上驚訝不驚訝。


    他稍稍抿唇,張了張口。


    他話還沒說出來,許青葙就用那雙漆黑的眼睛看他,先開口道,“沒關係。”


    “……”


    因為這個答案,夏南星另一個問題也沒問出來。


    車子一路向機場駛去。


    夏南星咬了口手裏的三明治,酸甜的番茄汁在口中炸開時,夏南星下意識低頭看了眼缺了一個小角的三明治。


    他突然想起《戀戀不忘》第一期剛直播的時候。


    那時候,許青葙給他的三明治,裏麵放的不是番茄片,是胡蘿卜片。


    原來從那個時候,就有跡可循……


    夏南星微微垂眸,又喝了幾口甜牛奶,視線不經意似的斜睨向許青葙,卻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就仿佛,他一直都這樣看著他。


    就等著他什麽時候回頭看他一眼。


    ……


    餘山選的地方離a市不遠,兩三個小時的飛機而已,但地方偏僻。


    下了飛機,兩人跟著餘山安排的人走。


    開了一陣車,路實在太差,車子幾乎沒辦法再開進去的時候,小助理就喊他們下車,讓他們先站在這等一會。


    然後沒過一會,就見小助理不知道從哪開了輛小三輪過來。


    又舊又小,還砰砰作響。


    小助理不好意思的笑笑,“再往裏隻能用這個了,裏麵還有段路得走呢。”


    後來連小三輪都開不進去,夏南星才知道小助理說的有段路要走,真是靠腿走。


    夏南星三人倒還好,反倒是小助理,累的停下來直喘了好幾次,終於才到地方。


    “這就是當初那個小山村。”小助理說。


    夏南星還在四處張望,聽到小助理的話猛然反應過來,“你是說,故事中的那個小山村?”


    小助理點頭,邊跟他們介紹,邊往住的地方走。


    雖然時間過去了很久,但這個小山村並沒有變。


    隻是現在是冬天,看不到劇本中所說的漫山遍野的野花。


    一眼望去,樹都光禿禿的,就連地上都隻見零星幾根雜草,很難想象那種畫麵。


    這裏的溫度比山下低了六七度,夏南星裹著厚羽絨服都冷,更別說一身大衣的許青葙了。


    他瞥過去一眼,許青葙的手果然凍的有些泛青。


    夏南星稍稍抿唇。


    多少次了。


    也不知道他賣俏給誰看。


    夏南星偏頭問小助理,“還有多久?”


    小助理以為他累了,忙說,“這就到了。”


    沒過分鍾,果然看到了零星的幾家住戶中,最顯眼的那棟小樓。


    遠遠的就見小樓外麵站著幾個人。


    沒等夏南星幾人過去,小樓外的人就朝這邊走來。


    餘山看看他們,又上下掃掃許青葙,臉色很差,說話時的氣息發白,“就穿這麽點,也不怕冷死你。”


    他又轉頭問夏南星,“小夏,一路過來冷吧。走走走,快進屋,屋裏生了爐子。”


    不僅是當初那個小山村,就連房子,也是故事中的主角那幾年住過的。


    不大不小的小樓,能看出歲月的痕跡,但很幹淨。


    “我爹本來不想上這裏,不過拍都拍了,也不差這點了……”


    屋裏生了爐子也不怎麽暖和,隻是溫度比外麵稍稍高了幾度。


    夏南星解開了圍巾,又拉開羽絨服拉鏈才坐下。


    他從小助理那裏接過熱水,順手般放在小桌子上,然後又接過另一杯捧在手裏,聽餘山說話。


    指尖漸漸回過溫。


    “我爹年紀大了,這地方他是上不來了。”餘山說,“我爹讓我這次,順帶去看看他們,你們一起嗎?”


    “他們在這裏?”夏南星愣了下。


    “嗯。”餘山頓了下,歎息般說,“那位,說他在這裏長大,喜歡這裏,他要在這裏陪他。”


    那兩人葬在一起。


    這麽多年過去,外麵的世界天翻地覆,這個小山村卻沒怎麽變,隻是人越來越少了。


    夏南星想了想,說,“我去吧。”


    餘山樂了,意有所指般說,“什麽叫你去吧。你去不就是你們一起去。”


    他話音落下,氣氛安靜了下。


    餘山奇怪地瞥了眼兩人,“怎麽?”


    “嗯。”許青葙反應慢半拍似的,這才應了聲。


    夏南星看過去。


    見他手裏握著盛著熱水的玻璃杯,手指的青色已然褪去,恢複了正常。


    這次提前來,還是在這個小山村這棟小樓,就是為了讓他們先適應找找狀態。


    餘山囑咐了幾句,又吃了晚飯,天就已經徹底黑了。


    之前的主臥幾人都沒有住,夏南星隻進去看了眼,幾把小提琴放在玻璃置物架上,即便過去那麽久,都能看出主人對它的珍惜。


    或許也不止主人。


    房間裏沒有暖氣也沒有空調,隻有床上鋪了個電熱毯。


    夏南星洗漱完,就趕緊鑽進被窩裏。


    這才有空聯係蘇白唐給他找的那個表演老師。


    山上信號也不好,電話網絡都卡卡的,說了幾句話,就卡的徹底聽不到了。


    “那等我這邊信號稍微好一點,再聯係您,山上的信號太差了。”


    夏南星艱難跟對麵說完最後一句話,掛了電話,剛鬆了口氣,他轉頭就看到站在房門口的許青葙。


    小樓不大,房間也不多,不怎麽夠用。


    夏南星還記得剛才餘山的語氣和表情。


    “反正你倆是吧咳咳……”餘山衝他們眨眨眼,又欲蓋彌彰似的說,“主演培養培養感情,住一個房間很正常!”


    夏南星視線轉回來,他從昨天開始,整個人麵對什麽都有種興致缺缺的感覺。


    夏南星垂眼看著手機,眼前忽然投下一片陰影。


    他又抬眸,看到站在床邊的許青葙。


    他漆黑的眸子幽深又沉靜。


    兩人對視時,好似一切都非常平靜,又好似暗潮洶湧。


    夏南星沉默了下,掀開一邊的被子,抬眼看著許青葙。


    “上來啊,你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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