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初遙晃了晃腦袋。問:“你那鐮刀怎麽來的。”


    秦一:“搶的朋友的。”


    “你倆一個朋友?”


    “二師兄你也太聰明了吧。”


    許初遙想到當初在墳場那個男人,他垂下眼眸喝了口酒,那人看起來很文危險,但是他對兩個師弟都很好,應該不是壞人吧。


    雖然他能感受到那人身上偶爾散發出來的陣陣魔氣,那天晚上他雖然在醒來以後立刻去刺死了那個麵具人,但是在昏迷中他還是聽到了一聲殿下。


    那人是誰也不言而喻了。


    他不知道為什麽兩個師弟會和魔尊扯上關係,不過那三個人看起來關係很好,隻要這個魔尊不傷害他兩個師弟,他也不需要管。


    所以他回來以後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成宗主和幾位長老。


    許初遙:其實我也挺想八卦的,但是我要麵子。


    吃飯的時候,上官問安一直心不在焉的,蘇繡注意到後為她夾了菜,然後低聲問道:“怎麽了。”


    上官問安回過神來對蘇繡笑了笑。


    “沒事的師姐。”


    蘇繡向剛才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家三口在那裏吃飯,她反應過來,小師妹這是想家裏人了吧。


    於是她說:“想回去的話,可以向師父請示的。”


    上官問安猶豫了一下,她遲早會回去,但是她不知道回去後應該怎麽做,以前她確實仇恨過,也想過要複仇,但是萬一他們並沒有想過放棄自己呢,爹娘當初也是無可奈何才這樣做的……


    “嗯嗯師姐,我知道了。”


    等他們回到宗門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一輪明月掛在天上,山間溪流潺潺,時不時傳來幾聲鳥叫。


    走著走著,沈溫嵐伸出一隻手指,小黑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停在了沈溫嵐手指上。


    張清竹哇了一聲。


    “這也太酷了吧,大師兄。小黑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啊。”


    小黑叫了兩聲,聽不出來是什麽鳥。


    秦一:“不像好鳥,啊!”


    他話剛說完就被啄了。


    上官問安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好香。”


    許初遙看向某個方向。


    “這山上有不少奇花異草,這個開放時間和香味應該是月溪,顧名思義,隻在有月亮的晚上開花,長在溪邊。來都來了,要看看去嗎?”


    除了沈溫嵐,其他幾個人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花。


    “走走走。”


    這花聞起來很香,可以拿回去煉丹,張清竹心想。


    還沒到溪邊,他們就看到不遠處淡藍色的花,在月光下,這些花瓣好像都在發光。


    再走近些,就會發現這些花瓣又好像都是透明狀的,卻又透著淡藍色。


    溪邊長了很多月溪,當有風吹過的時候,又或者有人走過,隻要這些花晃動,就會發出明顯的光,兩秒鍾後又慢慢褪去。


    “哇,好花,好花,好花……當賞。”秦一一時語塞,憋了半天,最後一邊點頭,一邊誇“好花”。


    被張清竹嘲笑以後秦一憤怒地拿起水裏的王八去砸張清竹。


    王八:?


    張清竹:?


    沈溫嵐:!


    “等等!”


    “等等!”


    張清竹和沈溫嵐的聲音同時響起,張清竹是怕秦一砸死他,而沈溫嵐則是……


    救下了這隻王八,然後放回水裏。


    秦一撓撓頭,他一直知道大師兄是好人,就是大師兄什麽時候變成了這麽好的好人?


    沈溫嵐解釋道:“這是妖。”


    “啊?”


    張清竹湊近看了看水裏的王八,這也沒什麽特別的啊……不過確實感受到了一種特殊的氣息,而且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不會就是妖氣吧。


    沈溫嵐:“估計是誰家的孩子走丟了吧,不用管,之後會有大妖來找它。”


    許初遙也走過來,說道:“這隻妖還小,沒有化形,哈哈哈,估摸著這小東西現在心裏正不知道怎麽罵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秦一:“怎麽還有妖。”


    張清竹:“合著長老上課講的東西,你是一點沒聽啊?”


    秦一:“閉嘴,別說了。”


    師兄們都在這裏,這個時候不要說這種讓人不開心的話!會被打的!


    “對不起。”秦一誠懇的向這隻王八道了歉,然後拉著張清竹跑到別處玩去了。


    許初遙從儲物間裏拿出一塊糖放進嘴裏,道:“奇怪了,這裏怎麽會出現妖?”


    沈溫嵐抬頭看了看山上,這裏離山間結界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應該是巧合吧。


    “估計是走丟了。”


    許初遙:“你怎麽知道的。”


    沈溫嵐指指肩上的小黑:“它告訴我的。”


    “真是了不起啊……”


    “嫉妒我就直說。”


    “……大師兄,你真是越來越幽默了。”


    “嗬嗬。”


    ——


    上官問安和蘇繡坐在花叢中,蘇繡伸手摸了摸這些花朵,被她觸碰過的花朵都發出淡藍色的光。


    上官問安打了個哈欠。


    “困了嗎。”蘇繡問。


    上官問安搖頭:“沒有,不困。”


    “最近身體感覺怎麽樣了?我記得這些花也可以入藥,應該對你的病有好處。”


    上官問安想了想,說:“感覺好多了。”


    蘇繡也感覺上官問安恢複的很好,師妹最近氣色越來越好了,以前師妹臥病在床根本起不來,現在可以跟著他們一起修煉了。


    “會越來越好的。”她這麽對上官問安說。


    上官問安點頭:“會的,會好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師姐,你有什麽願望嗎。”她突然問。


    蘇繡怔了一下,願望嗎,她還從來沒有想過這種事呢。


    “嗯……我希望你們可以好好的。”


    “除了這個。”


    “還有嗎……那我希望以後會有很多錢,可以買吃不完的東西。”


    如果不是因為太窮,他們根本就不會死,爹娘根本不會死。


    如果有錢的話,他們就能吃得起飯,在冬天能穿上厚厚的衣服,不會餓死,不會凍死,這樣就夠了。


    甚至她覺得,有飯吃就好,僅此而已。


    上官問安看著蘇繡,眼底一片溫柔。


    “會的,師姐。”


    蘇繡笑了笑。


    “我瞎說的,現在這樣就很好。”


    現在這樣確實很好,在宗門裏,大家都很好,她也不用再擔心自己會餓死,不會被凍死,她感覺到很幸福。


    “是嗎師姐。”秦一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


    秦一跑過來坐在蘇繡身邊,張清竹坐在秦一身邊,四個人排排坐。


    秦一嘿嘿笑了兩聲。


    “師姐~”


    上官問安冷下臉來,小聲道:“他好惡心。”


    秦一的笑容一下消失在臉上。


    “我聽到了,她在說誰!她是不是在說我。”


    張清竹:“什麽?我沒聽到啊。”


    蘇繡笑著把兩個人按住。


    “好了,不要鬧。”


    秦一哼了一聲,他不和女人計較。


    “師姐……”


    秦一話還沒說完,張清竹突然把秦一掰過來,讓他麵對著自己,然後小聲問:“你人設是不是崩了。”


    玩太嗨了,早忘了秦一一開始不是這樣的。


    秦一愣了一下,然後無所謂道:“沒事,我們都是彼此的家人,在家人身邊我還裝什麽。”


    張清竹沒想到秦一會這麽說,他欣慰地點了點頭。


    “嗯,長大了——”


    “滾!”


    蘇繡愣了一下,她心裏邊也會把他們當家人,但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們提起這個事並把家人這兩個字說出來。


    他們都是修仙之人,秦一和張清竹又沒有用傳音,也沒有刻意隱瞞對話,所以他們都能聽到兩個人說的話。


    不遠處,許初遙抱肩靠在樹上,聞言,許初遙扭頭對沈溫嵐說道:“聽到了嗎,我們是一家人,大師兄,以後不要對人家那麽凶。”


    沈溫嵐看著不遠處排排坐的四個人,嗯了一聲。


    許初遙:?不是,你真答應啊。


    “真的?”他不太相信。


    “假的。”


    他就知道!


    上官問安偷偷看了秦一一眼,在心裏邊哼了一聲,她突然感覺秦一也沒那麽討厭了。


    “好了,該回去了。”沈溫嵐看幾個人都困了,便叫他們回去。


    幾個人摘了不少花,都扔進了儲物袋裏。


    “我們摘這麽多花,會不會不太好?”張清竹問。


    上官問安語氣平靜:“不摘,也會被吃,我們不摘,自會有別人摘。”


    張清竹哦了一聲,道:“小師妹說的對。”


    上官問安嘴角揚起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弧度,她喜歡這些人,他們都是好人。


    希望好人有好報。


    ——


    回到宗門後,張清竹剛回到住處就看到擺在桌子上的信。


    信封表麵粘了碎寶石,張清竹看著這高級的信封都不敢動。


    這是誰給的?是妹妹嗎?上次還不是這麽高級的啊,難道妹妹發達了?


    張清竹先是小心翼翼把上麵粘著的碎鑽扣了下來放進儲物袋裏,然後才打開了信封。


    入目幾個大字:竹夫人,近日安好。


    看這個稱呼,他想他知道這是誰寄來的信了。


    竹夫人:


    近日安好。我本不想打擾你休息,奈何宮中事情迫切,我隻能用此方法告予你,還請你明日趕到宮中,我會派人在城中等你,到時我再與你解釋。


    顧書渝


    張清竹歎了口氣,把信收了起來。其實他早就猜到這事不會完,這一天可算是來了,之前他每天還會想宮裏到底是怎麽了,到底有沒有人要見他。


    看來明天一早他就得請示下山。


    現在看樣子已經到後半夜了。


    張清竹再次歎了口氣,明天趕路一定會很累啊。


    他洗漱完剛躺到床上便沉沉睡了過去。


    ——


    第二天一早,張清竹哈欠連天。


    “清醒一點,張清竹。”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然後強迫自己下床洗漱。


    帶了一些東西,張清竹上路了。


    到了京城,張清竹摸著腦袋四處張望。


    顧書渝說過會派人接他的吧,人呢。


    “……娘娘。”突然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嚇了張清竹一跳。


    誰家娘娘在外邊逛呢,他心想。


    “娘娘。”淮芝走到他麵前。


    張清竹:這不是顧書渝的人嗎。


    等等,剛才是在喊他?!有毛病吧!


    “啊?!”張清竹都要破音了。“喊我呢?!你,你沒事吧!”


    淮芝眼裏帶著疑惑:“我沒事啊。殿下派我來接你的,走吧。”


    張清竹直接哽住,他搖搖頭,和她說什麽呢,她又沒錯。


    “顧書渝怎麽不來。”張清竹問。


    淮芝:莫名有種嫂子要興師問罪的感覺。


    “殿下抽不出身來,你放心,殿下心裏是有你的,如果殿下能來,他肯定會親自來接你。”


    “……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有嗎。”


    “當然有啊!誰關心他心裏有沒有我?!他這是態度問題!”


    淮芝:“哦,我會和殿下說的。”


    “……還是別告訴他了吧,嘿嘿。”


    淮芝聳肩,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咯,自己有什麽辦法,畢竟是殿下的側妃。


    淮芝帶著他悄悄溜進宮中,然後把他帶到了顧書渝的住處。


    “殿下不在,但他馬上就會回來,你可以在這裏等一等他。有什麽事情也可以喊我……殿下之前吩咐過,讓你在這裏不要拘束。我先走了。”


    淮芝說完便消失不見,留張清竹一個人留在殿中。


    張清竹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不禁感慨道:“真是不容易啊。”


    他本來打算坐著等顧書渝的,隻是坐了一會兒就感覺腰酸背疼,昨晚本來就沒怎麽睡覺,今天又趕了一上午的路,他挺餓的,看桌子上有吃的便吃了一大堆,吃到撐了。


    現在是午後,他困到了極致。


    床……那張床對他吸引力太大了。


    他今天!必須!躺到上邊!去!睡覺!


    張清竹直接脫了鞋躺到床上,他扯過被子眼睛一閉,就睡著了。


    顧書渝從王府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他嘖了一聲,本想待一下就回來的,那王爺說起來沒完沒了,還要留他在王府吃飯。


    他怕張清竹等久了生氣,便推脫道自己還要陪側妃吃飯,這才回來了。


    聽淮芝說張清竹上午就到了,現在已經是晚上了,讓他等了半天,他應該很無聊吧。


    說起來距離上次見麵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顧書渝推門的時候猶豫了一下,他因為趕路頭發都有些亂,衣服也有了褶皺,把自己整理完美以後顧書渝皺了皺眉,他這是在幹什麽呢……


    算了。


    顧書渝推開門,他本以為會聽到張清竹的抱怨又或者是看到張清竹坐在椅子上,沒想到殿內一片昏暗,連蠟燭都沒有點上,頂上有夜明珠,隻是光線很弱,因為那夜明珠很小很小。


    張清竹不在嗎,因為自己讓他等太久了,所以他生氣走了……


    顧書渝剛想出去找,耳邊突然響起均勻的呼吸聲。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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