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難覓,她以為自己是那個幸運的人。


    上天又在眷顧誰。


    “雖然說殺不殺他選擇權在你,但我還是想說你現在沒做下什麽不可挽回的事,你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是被人控製了,你幹幹淨淨地走,還能少受一些痛苦,早入輪回,開啟新的生活。”


    歌姬飄在空中思考著張清竹的話。


    “殺死他,會對我有影響。”


    “對。”張清竹點頭,他頓了幾秒,又說:“不過我也不是什麽翩翩君子,殺人償命我覺得挺正常的,他殘害了一條性命,理應還一條。”


    “我今天就做一次俠義之士,替你報仇。”


    張清竹仰著頭,眼睛裏的感情真摯。


    所以現在,上天是在眷顧著自己嗎。


    歌姬微微低頭,在虛空中和張清竹碰了碰額頭。


    “謝謝你。”


    在一片混亂之中傳出一陣悠揚的歌聲。


    在追人的秦一感覺這歌聲莫名其妙。


    張清竹微微閉上眼睛,歌姬在唱自己的這一生。


    她用婉轉的曲調唱出悲涼的生活,張清竹看到一幀幀畫麵。


    他看到不同人的人生,他們起點不同,結局不同。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即使隻是存在於一本書中,但描述他們的筆墨一定是濃重的色彩。


    “去吧,姐姐,你是自由的。”


    一輩子。


    張清竹記得歌姬說過,她不喜歡那個名字。


    歌姬的身影逐漸變淡,直至完全消失在半空中。


    在路的盡頭開啟了一扇鬼門,歌姬再次回頭看向春盈樓。


    那裏起火了,煙花突然炸起,好似要將她的離開昭告天下人。


    再見了,春盈樓,困了我一輩子的地方。


    ——


    秦一逮著行木追了半天,之後秦一和張清竹兩頭夾擊,行木站在原地進退不能。


    “你放她走了嗎。”


    行木問張清竹。


    張清竹非常不高興:“什麽叫我放她走?她本來就該離開這裏了。”


    秦一震驚:誰惹我們清帝不高興了,完了,你踢到鐵板了,他可不是棉花。


    張清竹拿出劍來指向行木。


    “一命償一命,行木,你該死。”


    行木低笑兩聲。


    “憑什麽我就該死?我生來這樣的賤命,我還沒有怪你們這些人呢。”


    張清竹冷聲道:“你選擇不了自己的出生,但是你選擇了當一個畜生。”


    與此同時,隱藏在涼城的兩個人感覺到這邊的氣息變了。


    “失敗了……”南雁眉頭緊皺。


    萬萬沒想到是兩個少年粉碎了他們的計劃。


    齊雲起身,道:“那就都賜死吧,那個合作者也不用留了。”


    “好。”


    南雁拿出一麵旗子插在原地,天上瞬間聚來烏雲,同時陰風吹起,人們哭聲遍地,吼叫不止。


    “走吧。”


    做完這些,兩個人悄悄離開了涼城。


    原本站在地上對著的三個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勁。


    秦一先是在行木發愣的時候抓住了他。


    可算是把這人抓住了,這人是真能跑。


    行木臉色驟變。


    “不好,他們要拿整個涼城的人祭神。”


    什麽玩意兒?


    秦一掏了掏耳朵,麵色嫌棄。


    “再說一遍?啥?”


    “我們全都得死在這兒。”


    行木的臉上帶著驚恐,看起來不像是假的。


    張清竹也感覺到不好,他回頭看向秦一:“師父他們什麽時候能來?”


    “我也不知道。”


    這次不會真的要靠他們自己吧,現在就搞這麽大難度的嗎?


    他娘還在城裏呢!


    “老實說,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張清竹揪住行木的衣領。


    “他們……他們本來就想在這裏造神,然後用這裏所有人的性命……來取悅她。”


    造神?!這他媽又是個什麽情況,這些人腦子沒問題吧?


    “什麽造神。”


    秦一問。


    張清竹:“先別管那麽多,快去告訴那些修士們,看看誰有辦法破解這東西。”


    他們把行木綁在原地,然後起身前去傳播消息。


    修士們一聽,紛紛帶著涼城的百姓逃離。


    “不知道啊不知道啊,趕緊跑啊!”


    “啊啊啊這是什麽事啊我就出來遊曆啊……”


    有個看起來年紀稍大一些的修士想了想,說:“他們應該有類似的符咒或者是旗幟,能夠引來邪祟,按理說隻要找到這個東西,然後摧毀它就可以。隻是……我們要去哪裏找呢。”


    他說話的時候慢條斯理的,急的秦一想跳起來抓住他的嘴讓他吐字快點。


    叔叔!大伯!爺爺!你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嗎?!你還在這裏一字一句的說!


    張清竹眉頭微皺。


    這件事聽起來有些麻煩,實際上非常麻煩。涼城這麽大,一張小小的符咒應該去哪裏找呢?


    “老爺子,能不能麻煩你先帶著他們出去?”


    “當然……當然。”


    張清竹看著老爺子背著手慢悠悠地走,不禁有些懷疑這老爺子到底能不能打?


    問清楚之後,張清竹看向天邊。


    折騰這麽長時間了,按理說應該快天亮了,他記得長老們說過邪祟天亮以後是不能再行動傷人的,這是不是說明他們隻要堅持到天亮就可以了?


    可是現在城內一片混亂,地上的血甚至要流到張清竹的腳邊。


    他感覺心裏慌亂,娘那邊沒事吧。


    他想去看看,可是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那隻一開始滋生事端的邪祟沒有跟著歌姬消失,它還在不斷地傷人。


    他得斬滅它才行,還有行木。


    張清竹感覺一陣頭疼。


    他提著劍趕到春盈樓附近。


    這邪祟感覺到有人靠近,便調轉方向朝張清竹襲來。


    張清竹用劍擋下,然後立刻揮出一道劍氣。


    他反應極快,那劍氣打在邪祟身上。可惜,意料之外,邪祟並沒有被消滅,而是散了又聚,重新向他攻擊來。


    怎麽會……居然沒死,不應該啊,如果是一般的邪祟,早就消失了啊。難道是那個特殊的符籙或者旗幟什麽的起的作用,讓這邪祟的力量加強了?


    張清竹頓了一下,僅僅是這一下的工作,邪祟把他擊飛到了牆邊。


    張清竹:好啊,好啊,修仙就是好啊,每天都可以體驗飛揚的感覺。


    “噗——咳咳。”


    張清竹是真的生氣了!


    這狗*的到底想幹什麽,一會兒這個一會兒那個的。


    “你,還有那個書生,我都要帶走!”


    張清竹覺得丹田處有什麽東西熱乎乎的,非常熱,很熱。


    他臉都有些發燙。


    張清竹把劍從地上撿起來彈了彈,然後顫顫巍巍地站起身。


    “掠影一式!”


    他感覺丹田好像要燒了起來,於是他沒有限製著這種奇怪的感覺,一招一式都極其有力量。


    他要用火燒死這個邪祟。


    想著,張清竹用力揮出一道劍氣,這劍氣裹著明亮的光,直接將邪祟銷毀。


    張清竹呆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等等,這不是火元素啊,這是……


    這是光元素吧。


    他不是火靈根嗎……


    張清竹直接拿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他現在好像從哪個角落裏鑽出來的乞丐一樣……還是那種被人暴打了一頓的。


    算了,就這樣吧。


    張清竹走回到行木身邊。


    “天亮了,你看到了嗎。”


    他站在行木身邊看著遠處的天邊。


    行木鬆了口氣,天亮了就好,天亮了以後,他們就不會有事了。


    “是不是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張清竹低下頭看著行木,嘴角微微上揚。


    行木有種不好的感覺,他覺得張清竹的笑陰森森的。


    非常嚇人。


    “你……你要做什麽?”


    “我們做一些開心的事吧,不如我幫你回憶一下,那個時候,她是怎麽死的。”


    “不要,不要!”


    ——


    張府。


    火勢變大,白陶看著外邊的煙,下定決心。


    “夫人,我們得離開這裏。”


    寧夫人也知道這裏的陣法防不住火。


    “可是,外邊那些……”


    張府的人不知道還剩下多少,又逃了多少,難道他們就能從這裏逃出去嗎?


    白陶眼神裏帶著堅定。


    “夫人,相信白陶。公子一直說讓白陶勇敢起來,白陶跟著公子也學到了很多,請夫人放心,白陶不會讓你受傷的。”


    寧夫人掉下眼淚,這孩子剛剛明明還嚇得要死,現在卻說不會讓自己受傷。


    “好,我相信你。白陶,你記住,我們兩個的命同樣重要,如果你不這麽想,但對清竹來說,至少是這樣的,知道嗎。”


    她怕這個孩子一會兒會做傻事。


    白陶愣住了,他一個下人,他的命會和夫人的命一樣重要嗎……


    “夫人,我們快走。”


    ——


    處理好屍體,張清竹帶上了一副白骨去找秦一。


    秦一正在四處找符紙和旗子,他額頭上都冒出汗來。


    “沒事,不用著急,天亮了。”


    陽光穿透了黑雲,城裏看起來沒那麽壓抑了。


    “這個給你。”


    張清竹給了秦一一個小瓶子。


    “這裏邊是丹藥,你吃幾個。”


    “行。”


    “我去看看我娘那邊的情況。”


    張清竹說完都沒來得及等秦一回答,便立刻跳上房簷快速跑去。


    一定不要出事,一定不要出事啊。


    等到了張府,張清竹呼吸一滯。


    整個張府都被燒的慘不忍睹,地上好多屍體,血流成河,腥臭味隔老遠都能聞到。


    他控製不住地顫抖,打架的時候都沒這麽害怕過。


    他快速奔向自己的院子,他雖然布下了陣,但也清楚自己的陣不能防火,他沒想到這裏也會起火啊……


    白陶和寧夫人已經不在院子裏了,在床邊,他看到了一個被摔碎的泥人。


    他心髒抽痛,張清竹給了自己一拳。


    現在不是疼的時候,快點去找人啊!


    張清竹緩了一下,又立刻跑出去找人。


    他沿著張府外邊的一條路去找,走兩步就能看到一具屍體,那屍體麵目全非,根本看不出來是誰。


    他隻能憑借衣服去看是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最後,他走到一處倒塌的牆壁下,在那個角落裏,他聽到了一個人碎碎念的聲音。


    “白陶,你知道嗎,其實清竹他小時候最討厭吃荷花酥了,但是清荷喜歡,然後每次……”


    張清竹笑了一聲,他走過去蹲下。


    “嗨~”


    寧夫人被嚇了一跳,隻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到自己的兒子直挺挺地倒下了。


    寧夫人:……


    一身血的白陶:……


    “兒子!”


    “公子!”


    ——


    “師父,找到那旗子了。”


    秦一帶著成涇川走到一處地方,在一個角落裏,小小的旗子還在迎風飄揚,它通體黑色,上邊有一些複雜的金色紋路。


    成涇川把旗子拿在手裏看了看,最後塞進懷裏。


    “還是等回宗以後和那些老家夥們一起研究吧……清竹呢?”


    “還在躺著。”


    “這次辛苦你們了,你們沒及時趕回宗門的事,我當沒發生過。”


    秦一:……


    怎麽還算賬啊。


    張清竹睜開眼就看到白陶坐在身邊,他鬆了口氣,剛才做夢還夢到白陶死了呢。


    白陶看到張清竹醒來以後特別開心。


    “公子!你醒了!你剛才做夢夢到什麽了?我聽到你哭了呢。”


    張清竹:……不是吧。


    “沒有……你聽錯了。我娘呢?”


    “夫人在外邊。”


    “我們這是在哪兒啊。”


    “在客棧。”


    成涇川走進來,他輕咳了一聲,張清竹立刻坐起身來。


    “師父,你來了啊,這邊情況怎麽樣。”


    “整體情況還算好的,損失不大,你們做的很好。”


    他現在有很多問題,都不知道該先問哪一個了。


    白陶已經走出房間,還給他們關上了門。


    張清竹決定先問問光元素的事。


    他手中托舉出一團暖白色的光,問成涇川:“師父,這是什麽情況?”


    成涇川:?!這徒弟還是雙靈根的?!


    “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昨天晚上打架的時候……那個時候就感覺很熱,然後就非常想打架,然後就……打架。”


    成涇川點頭。


    “不錯不錯,罕見的靈根,你如果好好運用你的靈根,將來一定能成大器。”


    這件事還是交給秦一吧。


    “對了還有,師父,秦一給你說了這裏的事嗎?有一隻鬼被困在這裏了,這件事背後有主謀。”


    “嗯,略聞一二。這件事你們不用擔心,就交給我們這些老家夥吧,好好療傷,明天回宗。”


    “……好。”


    這麽快就得回去嗎……不過,總感覺忘了什麽事,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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