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那道聲音終於停歇下來。


    張清竹從地上站起來,他剛才趁機聽了一下,那聲音似乎來自自己左邊的小房子裏。


    他感覺這裏已經不是現實了,他應該是被拉進了某個地方,不知道現在秦一和洛舒的情況怎麽樣了。


    張清竹喚出劍來慢慢靠近,房子裏似乎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你要贖我出去嗎。”


    之後,一道模糊的男聲響起:“你再等等,我馬上就湊夠錢了。”


    張清竹握緊了手裏的劍,他覺得開了門之後會有一種不好的東西。


    果然,在他推開門之後,一具屍體靠坐在床上正對著他。


    她的兩眼處黑漆漆的,張清竹還是被嚇了一跳。


    這具屍體已經腐爛了,看得出來,她死前身上沒有衣服。


    張清竹捂住眼睛。


    “得罪得罪。我真不是故意的……”


    剛才是這具屍體在說話嗎?


    那應該還缺一個啊。


    張清竹閉著眼為她披了一件衣服,幸好有儲物袋,他經常會在裏邊放點備用的衣服和食物(大餅)。


    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感覺到後邊的屍體動了。


    “別走啊,留下來吧,陪陪我啊……”


    張清竹:!這如果是秦一的話,可能真就留下來陪你了,但是現在站在這裏的是我,那……


    啊啊啊啊快跑啊!


    鬼啊!


    張清竹跑出房門後,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了,聲音很大。


    張清竹回頭看去,根本沒有人跟著他出來,甚至還有人從裏邊把門關上了。


    是嫌他打擾到他們了嗎。


    他一個回頭,一張血淋淋的臉就在他眼前,甚至要碰到他的鼻尖。


    張清竹猛然驚醒。


    秦一直接被嚇直了。


    洛舒:“……我去,這是什麽情況。”


    秦一:“你要嚇死我啊!”


    洛舒:“別生氣別生氣,你不知道他被拉進鬼域了嗎。他有可能在裏邊經曆了比你更恐怖的事!”


    張清竹揉了揉太陽穴,剛才那一幕對他的衝擊實在有點大。


    “什麽鬼域?”


    洛舒:“這裏不僅有邪祟……邪祟倒是正常,這裏還有鬼。”


    張清竹:真的有鬼啊?!


    “它不在鬼界,在這裏幹什麽。”


    “誰知道呢。”秦一轉了轉手裏的長鐮刀。


    這把鐮刀和平常用的鐮刀不一樣,他的把手很長,幾乎和人的身高一樣,而且通體呈黑色。


    秦一一開始還不太習慣……現在也不太習慣。


    “有點重。”


    洛舒聽到他的話後解釋道:


    “你還沒和它契約,覺得重也正常。”


    秦一:“怎麽契約?滴一滴血?”


    “不知道。”


    秦一咬破手指,擠了一滴血滴在鐮刀上。


    鐮刀沒有反應。


    秦一沉默。


    洛舒:“可能是別的方式吧……反正這東西我沒用過,它也沒有認過主。我也不知道這哪兒來的。”


    張清竹沒理會他們兩個,他看向四周的房子。


    現在是晚上,城裏的人都睡覺了,四周靜悄悄的。


    突然,他聽到兩道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張清竹回頭看去,一男一女攙扶著在向自己走來,他本來在想要不要給他們讓路,他們好像沒看到自己一樣,甚至直接從他自己身上穿過去了。


    是魂?


    他不會又進什麽鬼的地方了吧。


    這時,一道聲音響起來。


    “你給了我一件衣服,讓我帶你看看我本來的樣子吧。”


    那聲音好像環繞著纏在他身上發出來的一樣,女人的聲音嫵媚動人,一聽就讓人感覺她是個美人。


    張清竹此時覺得渾身發冷,他身體不受控製向前走去。


    這個不是他要消滅的邪祟,他很清楚。


    這是鬼。


    他記得有一次他在藏書閣看到過鬼和邪祟額區別,因為比較感興趣,所以他全記住了。


    鬼和邪祟最大的區別是:鬼是人變的,邪祟是人的怨念生的。


    在人死後,人會變成鬼,進入輪回。但是有的人在死後還留有邪念和怨念,這些怨氣聚集在一起,便形成一團黑霧,變為邪祟。


    鬼甚至可以操控由自己生前的怨氣所形成的邪祟。


    這可真難對付啊。


    不過現在好像有突破口了,張清竹心想,鬼起碼是人變的,還能溝通,她現在好像要讓自己看什麽東西,自己就先順著她就好了。


    可是長老們和師父沒說過要不要消滅鬼啊,之前不是說鬼界和人界互不幹擾嗎,現在又是什麽情況!


    ——


    與此同時,在外麵------


    秦一和洛舒兩個人眼裏帶著警惕,在他們麵前站著兩個人,是一男一女。


    秦一:“我記得你們。”


    就是那兩個小偷和妄圖搞黃色的人。


    “哦?嗬嗬。”女人輕笑了兩聲。


    “小弟弟,我們又見麵了呢。看來我們很有緣分啊,那就介紹一下我吧,我叫……南雁。”


    女人穿著暴露,她的臉上這次蒙著麵紗。


    秦一沒管她叫什麽,他有點好奇:“上次大白天的你不戴麵紗,晚上你戴什麽麵紗。”


    女人:……


    “你這個小屁孩,還挺有意思的。告訴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啊。”


    南雁一個閃身就到了秦一跟前,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


    她摸上秦一的臉,朝他吐了一口氣。


    “跟我走吧?怎麽樣……”


    女人勾人的聲音響起在耳邊,不過女人預想中的事沒發生。


    秦一一下把她甩開了。


    “阿嚏!”


    南雁眼神裏有些錯愕,怎麽會……她幾乎從來沒失誤過的勾魂術對他來說竟然沒用。


    秦一揉了揉鼻子,費力把鐮刀抬起來。


    “太嗆了,你身上什麽味道,好難聞。”


    洛舒回過神來,靠,秦一沒被勾走,他差點被勾走,也不是他色,是這個味道讓他想睡覺,剛才他眼睛都閉上了!


    洛舒直接一揮手,魔氣將女人掀得連連後退。


    女人撐在地上看著洛舒,眼神裏全是驚訝與後怕。


    這個實力,這個氣息,這個感覺,恐怕就是他們一直在找的那個人,魔尊。


    他怎麽會在這裏?之前他們往魔界找了好幾次都沒找到,或者應該說他們都沒進去過城內。


    因為在城門口檢查的人說……他們穿著奇怪,看起來就不像好人……他們魔尊是不會接待這種奇奇怪怪的人的。


    南雁當時就在外邊把洛舒罵了個狗血淋頭,本來想著要不不和這個人合作了,但是他實在是太強了啊!


    南雁和她身旁的男人跪了下來,腦袋磕在地上。


    “南雁、齊雲,拜見魔尊。”


    秦一呆在了原地。


    不是,這……這是……區別對待啊!!!憑什麽!憑什麽看見他的時候就貼上來讓他打了個噴嚏,輪到這個傻子的時候就跪拜了!


    就因為他是魔尊嗎?!


    “南雁不知此人是魔尊下屬,頂撞了魔尊,請魔尊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南雁計較。”


    秦一聽到這句話後直接暴跳如雷。


    “什麽叫是他的屬下?誰家屬下跳起來暴打他家魔尊啊?”


    他說完給了洛舒一拳。


    地上的兩個人紛紛張大嘴巴,這小兄弟到底是誰啊,不會是魔尊的兒子吧,可他身上沒有魔氣啊,為什麽他這麽勇呢,難道是……


    不能說不能說。


    洛舒抱住腦袋。


    “別打我腦袋!會傻的!”


    秦一高傲地哼了一聲,他用力掄了一圈鐮刀,把鐮刀扛在背上。


    “看好了,你小爺我可是……秦一!”


    南雁&齊雲:是誰。


    秦一是誰?


    秦一沒管他們呆愣的眼神, 他指著這兩個人對洛舒說道:“我覺得他們兩個肯定沒安好心,你問問他們想幹什麽。”


    南雁又在心裏把秦一罵了一遍,沒辦法,打不過,隻能來陰的,比如,在心裏把他罵的狗都不如。


    洛舒在看向兩個人的時候眼神瞬間就變了,長時間作為上位者的威壓釋放出來,壓的兩個人喘不過氣。


    “魔……尊。”


    這人怎麽突然就好像生氣了一樣。


    “爾等在此作甚。”


    “魔尊,我們找您好久了,有一事想和你商量……”


    “何事?”


    洛舒穿著黑色袍子,他一隻手背在身後,看起來還真像回事。


    “……是我們主上想請您坐一坐。”


    洛舒眼睛微眯。


    “你請本尊去,本尊就去嗎。”


    地上的兩個人從來沒起來過,現在甚至想吐血。


    以他們現在的實力,此等強者釋放出來的威壓他們根本承受不住。


    “抱歉……尊上,求你……放過我們。”


    洛舒突然感覺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了拽,回頭看去,秦一一拳頭差點揮他臉上。


    “你他媽是想把老子也弄死嗎?!”


    洛舒委屈,威壓瞬間消失,地上的兩個人咳了血,齊雲趁機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帶著南雁飛快離開。


    “怎麽了嘛……我忘了你也在了。”


    秦一捂著胸口,臉色不是很好。


    “我靠……你太強了,洛舒,你等著,遲早有一天我會超過你。”


    “哦,那你加油。”


    秦一咳了兩聲,這也太不公平了,為什麽這人這麽幸運,一進來就這麽牛逼。


    “你剛才想殺人?”


    秦一緩了會兒,問道。


    洛舒:“沒有啊,我就嚇嚇他們。”


    嚇死了,秦一心想,他還尋思洛舒不是一直建設文明社會嗎,怎麽突然在這裏大開殺戒了。


    “不過,如果他們是壞人的話,我就殺了他們。”


    洛舒補充道。


    秦一拍拍洛舒的肩膀,道:“等我們軍師來了再說吧。……還是先把我們軍師的魂給找回來吧。”


    剛才他的魂沒被勾走,軍師的魂好像是真的被勾走了。


    張清竹一直昏迷到現在,明明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但就是怎麽也叫不醒。


    洛舒突然閉上了眼睛。


    “等等,我好像感受到了。”


    ——


    張清竹被人強迫著往前走,直到一男一女的身影再次出現。


    他們的身影一直是模糊的,張清竹看不清任何人的臉,男人的聲音也是模糊的,這個鬼好像不想讓他知道男人是誰。


    張清竹心裏大約有了猜想。


    男人和女人幸福的擁抱著。


    “公子,下次還會來嗎。”


    “如果你想我,就在晚上放一盞燈。”男人模糊的聲音再次響起。


    女人的聲音帶著疑惑。


    “啊?放一盞燈嗎。”


    “我在家那邊可以看到,你放了燈,我就會來找你了。”


    “好吧。”


    女人好像很不情願,但她還是答應了。


    到了晚上,女人拿出了燈,但她沒來得及放出去,因為她被推出去接客了。


    女人很漂亮,她的聲音很好聽,所以她是這裏最有名的歌姬。


    多少人揮金萬千隻為聽她唱一曲,他們沉迷於她的歌聲,他們想將她買下,做籠中的百靈鳥,做供人觀賞的金絲雀。


    可是她早已心有所屬,那人不是富貴公子,不是皇室王侯,是一個充滿希望想要進京趕考的一介書生。


    他身上總有一種蓬勃向上的朝氣,讓她欽慕不已。


    她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念想,就是等公子中舉之後,贖她出去,娶她為妻。


    張清竹看到女人在聽到叫喊聲後倉促地把燈收了回去。


    “來了。”


    他聽到了女人的歌聲,婉轉動聽,歌聲悠揚。


    很好聽。


    所以這些男人大把大把地往她身上砸銀子,還有珠寶。


    她沒有看這些東西一眼,因為這些東西不屬於她,屬於她的主人,這座樓的老板娘。


    她不想做這裏的招牌歌姬,她隻想和那位公子一起走出涼城,和他共讀詩書,她也想和他一樣,能出口成章。


    她覺得這樣才能配得上他。


    結果如大多人一樣,她沒等到公子的贖金,等來了富貴人家的強取豪奪。


    她本想就這麽活著的,她本來也可以這樣活著的……


    ——


    “就是這裏!”


    洛舒一聲喊,秦一直接拿起鐮刀劈向半空。


    張清竹感覺眼前的景象逐漸破裂,女人最後還是死了……死的淒慘,不對,她不該死的,不對。


    “嘶……”


    他感覺頭痛欲裂,像是腦子被人抽走然後又被人推了回來。


    可以說,腦子出去旅遊了一圈,然後帶著很多東西回來了。


    就是回來的不太是時候。


    “回來了回來了,軍師回來了。”洛舒高興的喊道。


    “剛才有人找我,說他們主人要和我見一見。”洛舒看起來很興奮。


    秦一拍了他一巴掌。


    “是主上!”


    “哦,主上。”


    張清竹揉揉腦袋,這樣一直入幻境也不行啊,遲早變傻。


    “嗯?展開說說?”


    洛舒:“……他們還沒說,我把他們嚇跑了。”


    張清竹:……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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