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逐漸變暗,沈溫嵐伸出一隻手,又放回去了。


    張清竹疑惑地看著他。


    “你看著這個燭台。”沈溫嵐開口道:“運轉你的丹田,探出靈力,點著它。”


    張清竹聽著沈溫嵐的話,伸出兩隻手指對著燭台,然後運轉丹田,動用靈力……


    忽然,張清竹的手指間竄出一股小火苗。張清竹被嚇得一哆嗦,這股小火苗很快消失了。


    張清竹看著自己的手指,然後默默轉過頭去看向大師兄。不是吧!他竟然從大師兄的臉上找出了無語的表情。你這是什麽意思?!


    “那個……畢竟第一次嘛,沒見識……”


    張清竹很快集中注意力,再次施法,他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從自己體內溜走,估計就是靈力吧。這次火苗不是從張清竹手裏竄出來的,而是直接點亮了燭台。


    屋子裏瞬間亮了很多。


    “你剛才的那一式是用在沒有可燃物的情況下的,不過被你誤打誤撞用了出來……”怎麽說呢,這孩子應該說是有點實力,還是說他有點幸運。


    可燃物這個說法怎麽這麽現代化呢,古代就這麽說了嗎。


    張清竹用滿含期待的眼神看向沈溫嵐。


    沈溫嵐:又是這種眼神……


    “積變偶不變。”張清竹用那雙水靈的眼睛看著沈溫嵐。


    沈溫嵐:?


    沈溫嵐用看智障的眼神回看張清竹。


    張清竹:……好吧,是他太期待在異鄉,應該說異世界碰到同世界的人了。


    “沒事大師兄,嘿嘿。”


    沈溫嵐確定張清竹腦子沒問題後,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下來修煉了。


    張清竹借著燭台的光,拿出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拆開。


    信封看起來昂貴,裏邊塞著的紙看起來更貴。張清竹雖然不懂這些東西,但他記得在古代平民百姓根本用不起宣紙什麽的。


    而且這個紙還是灑金的。


    上麵的字工整秀逸,張清竹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了起來。


    致兄長:


    見字如麵!


    母親聽聞你負傷臥床,昏迷幾日不醒,尤為擔心。近來家中一切安好,荷藕已開數日,待兄長歸來便可品嚐母親親手做的荷花酥。我與母親隻有兄長一人了,希望兄長一切安好,速速痊愈,成斬妖邪之誌。


    我與母親一同作此書,寄希望與思念於此信,望兄長見我書信,聽我夙願,寄平安歸於家中。


    順頌時綏,靜候佳音。


    最後日期看樣子是在一個月前,署名是張清荷。


    是他妹妹吧,他父親呢。


    張清竹把信收進信封裏,然後塞進衣衫裏。


    他回去後得抓緊時間回信。


    沈溫嵐的聲音適時響起:“我們暫且還不知道邪祟由什麽引起,所以我們的任務時間會長一些,你自己注意安全。”


    “好,謝謝大師兄提醒。”


    沈溫嵐動了動嘴,似乎是想說什麽,但不知是什麽原因,最終他放棄了。他抬頭看向村子的東方向,那裏邪祟的氣息最嚴重,但是這裏的房子是離那邊最遠的地方。這個小孩……是故意的嗎。


    張清竹坐在燭台旁發呆。關於邪祟,他聽師姐講過一些。邪祟由人怨念而生,如果不解決掉人,那邪祟無論如何都處理不幹淨。


    這裏的邪祟會是因為什麽呢。邪祟也會分等級,希望這裏的邪祟等級不高,這樣他不至於剛來就噶掉。


    夜色漸深,張清竹控製不住睡意,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沈溫嵐本來在打坐,直到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打呼的聲音。


    沈溫嵐睜開眼睛盯著張清竹,本來沈溫嵐是想叫醒張清竹的,突然想到張清竹醒著也沒什麽用……


    他脫下外衫披在張清竹身上,在外衫落在張清竹身上的那一刻,白色的外衫上一抹金色的紋路一閃而過。


    張清竹不知道哼了幾句什麽,扭過頭去睡的更香了。


    沈溫嵐麵無表情地坐回去打坐,他剛閉上眼睛沒幾秒,忽的一陣風吹過,燭台瞬間被吹滅了,屋子裏暗下來。


    沈溫嵐沒什麽動作,他保持著打坐的姿勢,好像不知道有什麽事發生一樣。他能感覺得到自己周圍的溫度在下降,不過這對擁有玄冰靈體的他來說根本不算事。


    那東西見沈溫嵐理都不理他,便把目標轉移到桌子上趴著的人身上。


    它雖然隻是邪祟,沒有實體,沒有思想,但畏強的本能讓它決定自己還是不要招惹打坐的這個人比較好,它還是去看看那個睡覺的吧。


    這團在黑夜裏並不顯眼的黑氣靠近了張清竹,隻是張清竹睡的很香,他什麽都感覺不到。


    這團黑氣見自己連續被忽視兩次了,於是它決定主動出擊。黑氣逐漸凝聚成更小的一團,蓄力向張清竹背後打去。


    隻是他剛碰到張清竹,隻見張清竹背後的衣服突然亮起金色的紋路,黑氣被淡淡的金光照耀到,發出了尖銳的聲音,然後便消失不見。


    張清竹本來睡的好好的,突然他好像聽到小孩的哭聲,便一下驚醒過來。


    等他醒來的時候,原本坐在一邊打坐的人早已不見了。外邊的天還是黑的,也不知道現在是幾時。桌子上的燭台也早就滅了。


    張清竹起身才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外衫,這是大師兄的外衫。可惡,自己竟然睡著了,大師兄不僅沒叫他,還給他披了件外套,嗚嗚嗚,別看大師兄平常冷漠的一批,但是大師兄人是真的很好。


    話說,大師兄跑到哪裏去了?他不能沒有大師兄,就像魚不能沒有水。


    張清竹披著外衫走出屋子。外麵滿天星星,這是張清竹在原本的世界裏幾乎沒見到過的景象。他記得自己小時候偶爾還是能見到的,但是長大後,由於環境的汙染,這種天空他再也沒有見到過。


    這裏的夜未免太安靜了,明明是夏天,傍晚的時候蟬還在瘋狂的叫著,現在怎麽可能都閉嘴了……


    燭台應該也不是大師兄熄滅的,糟了,出事了。


    張清竹脫掉沈溫嵐的外衫,搭在胳膊上,準備一會兒還給大師兄。他在附近尋找沈溫嵐的身影,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突然一聲慘烈的叫聲從東邊方向傳來,同時張清竹看到搭在自己胳膊上的白色外衫閃過金色紋路,張清竹非常震驚地摸了摸這件衣服,接著一股強烈的感覺告訴他,大師兄就在那邊。


    張清竹顧不上琢磨這個高級傳腦gps,他提著外衫就往東方向跑。


    沈溫嵐本來打算邪祟逃散之後繼續打坐的,但是擔心村子裏其他地方有邪祟作亂,便出來轉轉。邪祟能感應到這個人體質特殊,較難對付,便繞著他走。


    偏偏沈溫嵐的目的就是斬除邪祟。


    一團黑霧從一戶人家上空飄過,這玩意兒看起來還是有些聰明的,它知道村子裏現在有不一般的人,便找了個不惹人注目的方式:從門下邊的縫裏偷偷鑽出去。


    隻是它沒想到,自己剛在門內凝聚成形,就見一白衣少年站在自己麵前背對著自己。


    邪祟:等等,他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感受不到他?!


    少年輕輕歪了一下頭,然後側身俯視著它。


    月光給少年無比冰冷的眸子鍍上一層更冷的光。


    少年手握刀柄,它隻能看到一道寒光閃過,隨後自己便永遠的消散了。


    沈溫嵐收回手,他並沒有拔劍出鞘。在這裏拔劍的話無疑會破壞村子,而且對付這種東西隻需要動動手指便好。


    沈溫嵐運輕功飛出院子,他早就發現了邪祟大多聚集在東方向,這邊……來不及多想,沈溫嵐快速向一戶人家跑去。


    這個邪祟搞了很多個分身,其實但純的打這些東西的話,很簡單,麻煩的是,不找出引出邪祟的人,邪祟就不會被消除。


    這個村子到底經曆了什麽。


    ————


    “我來找你玩啦!”


    當夕陽留在他身上的時候,影子也在跟隨著他。那些傷疤與疼痛最終都會被治愈。


    如果給他一個小小的空間,他不要和凶殘的大人待在一起,他有一個朋友,是最好的朋友。希望這個最好的朋友永遠都不會下地獄。


    但是他再也不能和自己玩遊戲了。


    “一個人也不要怕,我就是你的影子,我會一直陪著你。”


    ————


    張清竹跑的飛快,比他一千米跑的時候還快。他在門前種著槐樹的房子看見了一個白色的衣角,沈溫嵐正向房子後邊跑過去。


    在房子的一角,一個女人倒在那裏。張清竹飛快跑過去探了一下女人的鼻息,嗯好,還沒死,應該是大師兄救下來,放在這裏的。


    張清竹此刻非常想喊一句大師兄,但是又怕突然出聲會給大師兄帶來麻煩,於是自能硬著頭皮嗖嗖跑。


    累,從來沒感覺這麽累過。


    明明他的腿才剛剛痊愈!現在可能二次傷害了。


    張清竹剛跑到房子拐角處,看到沈溫嵐正對著自己,張清竹嘴角剛咧開打算喊句大師兄,下一秒就見自己親愛的大師兄麵無表情揚起劍就往自己這個方向扔了過來。


    張清竹:!!!


    他呆在原地沒敢動,下一秒未出鞘的劍就擦著自己的發絲向自己身後飛去。


    那一秒,張清竹甚至感覺到了這把劍本身的寒氣。他感覺自己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張清竹向後望去,一團黑霧被打散了。那把劍將黑霧打散之後自己飛回了沈溫嵐腰間。


    黑霧散了幾秒又凝聚在一起,沈溫嵐看了表示難搞。


    張清竹眼疾手快的捏了個火苗丟過去,隻是還沒碰到那團黑霧,黑霧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兩個人都聽到了一道充滿稚氣的聲音:我們今天晚上再一起玩吧!


    張清竹:這還是個小孩?他怎麽不玩了。


    想著,張清竹抬頭看向東方,太陽已經高出地平線,晨光瞬間迸射出來,照在他們身上,同時,他們的影子在地上逐漸拉長。


    張清竹回頭想問大師兄什麽,卻看見大師兄正在踩地上的草。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丟了一團火,但是那火沒燒到黑霧,現在看來,可能是把地上的草垛點著了。


    誒嘿,大師兄還真是愛護花草樹木啊!


    如果沈溫嵐知道他現在的想法……他可能現在就會把張清竹種在土裏,然後也好好的“愛護”他一下,因為這呆子差點把整個村子都點著啊!


    張清竹雙手呈上沈溫嵐的外衫。


    “大師兄,你的衣服。你的衣服和我的衣服好像有點不一樣。”張清竹說著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他指的不僅是外表,還有功能。


    他現在穿的是宗服,大師兄穿的應該也是,雖然他們兩個人的衣服顏色不一樣。


    “我的外衫上有特製的符咒……到時候你便明白了。”


    “哦哦。”


    “走吧。”沈溫嵐套上外衫,左手提劍,在張清竹麵前往回走。


    “等等大師兄!”張清竹指著躺在地上的那個女人問:“她怎麽辦?”


    “她醒了,會自己回家。”沈溫嵐篤定的說,然後轉過身向前走去。


    張清竹看著自己麵前的身影,不愧是大師兄,真有辦法!有大師兄在的地方就是安全感滿滿,這句話張清竹能說一輩子。


    他挺想問一問大師兄剛才為什麽不拔劍,如果大師兄拔劍的話,應該一劍就能秒了它吧。


    哦……對哦,現在滅了它也沒用,它可能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冒出來了,這東西還挺難搞的。


    沈溫嵐回到了他們之前待過的地方。


    “你在這裏休息一會兒,休息完了以後,我們去村子的東邊問問。”


    大師兄真體貼啊。


    張清竹滿眼星星的看著沈溫嵐。


    沈溫嵐罕見的皺眉了,這孩子到底怎麽回事,怎麽看起來怪怪的。


    “大師兄你不休息嗎。”白天邪祟應該不會那麽猖狂吧。


    “我不需要休息。”


    “哦。”不愧是大師兄!


    快到中午的時候,張清竹終於睜開了眼睛。他剛一睜眼就看到對自己欲言又止的大師兄。


    “嗯?大師兄,怎麽了,出事了嗎。”


    沈溫嵐看著他,好像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最終,他像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


    “我以為你要睡死過去了。”大師兄用十分正經的聲音和非常嚴肅的表情說。


    他從來沒有見過有人睡覺能睡成這個死樣子。


    張清竹:……啊?


    “對不起大師兄,我可能睡相比較難看……”但是也不至於難看到那種程度吧,喂!什麽叫睡死過去?


    “醒醒神,出發。”


    張清竹拍拍自己的臉,快醒快醒!


    “我醒了!”


    沈溫嵐覺得自己這個師弟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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