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還直覺?少在那明褒暗貶的,我知道你什麽意思,不就覺得我會在關鍵時刻背叛馬奇,然後自己逃走嗎?然後回來找你,誆騙點利益出來嗎?”比姬奴爾眉頭皺了皺,不願意更多的客套。


    “那難道不是嗎?”瑪利亞將手上旋轉的筆一停,扔到桌上,然後與比姬奴爾對視起來。


    “嗬嗬,你要覺得是就是吧,反正接下來我特意過來這裏說的,你愛信不信吧,


    總之,就是馬奇的‘衡哥’,也就是所謂酒館的大老板回來了,就這麽簡單,這一切都是因為這件事造成的,


    不要想著其他事情了,至少對我們沒什麽威脅,因為我們在他麵前跟螻蟻沒什麽區別,隻是通知我,今天早上去酒館看一出大戲,


    你猜猜他是怎麽通知我的?派一個黑衣人來當麵通知,就在我潛入你們家的過程中,那麽等會,要不要去酒館呢?就看你們自己了。”


    “在你潛入我家的過程中?”


    “對啊,你大可覺得我在騙你,在給你構設出一個強大的敵人,但這對我有何好處?對我這身外皮先入為主的你,依舊不會和我合作吧?


    但就算你會合作,也無所謂,


    這座城市,在我們還在努力去掌握的時候,在那位‘許老板’看來,或許就隻是一盤可以隨便掀翻的小菜吧,他的人無處不在,他背後的力量,沒見識過的人,至少你,不能想象。”


    說罷,比姬奴爾便轉身打算一走了之,但瑪利亞卻一下站了起來,於虛空中伸出手,喊道:“等下!比姬奴爾!”


    “哦對,關於馬奇,他當然會沒事,失蹤也是正常的,更多的事情,我就不跟你多說了,你知道了沒好處,當然,或許去酒館,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比姬奴爾背著身,被喊得一停,回話完,正要進行下一步動作,又被打了一個“硬直”。


    “比姬奴爾!……我們應該好好談談,我其實很樂意與你合作,我從來沒有針對你的意思,方才是我的話有失偏頗了,我隻是……隻是私情上,一直有點嫉妒馬奇總像瞞著我一樣,將一些秘密的任務交給你罷了。”瑪利亞猶豫了一下,將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


    “瞞著你?秘密任務?哼哼,馬奇的秘密,和瞞著你,以及我的東西可太多太多了,無論是你還是我,其實都被這個家夥耍的不是一般的暈,隻是原本吧,我一直覺得我很清醒罷了,但現在看來,你我差不了多少,


    但是合作的話,當然可以,但你就不怕,剛剛我說的那些,都是為了這一刻,激你,讓你挽留我而說的話術嗎?”


    “激我又如何?你激我的還不夠多嗎?原本,我也覺得我很清醒,畢竟馬奇將大權得放,但現在想想,你我都這麽覺得,才是最不清醒的。”


    瑪利亞從書桌的位置,逐漸走向陽台。


    看著從設有重重保護的書房內部,向陽台處走去的瑪利亞,利歐本想阻止,但最終放棄了。


    因為,不知道為何,他從瑪利亞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水到渠成的微妙變化,馬奇的正式消失,或者說作為一味限製因素的“缺失”,似乎給瑪利亞帶來了嶄新的視角。


    還是說,是他自己太小看女兒了?那個怪物利用了她,從某種程度來說,不也是她在利用那個怪物嗎?


    也許,瑪利亞成長的,遠比他想的要快要成熟,隻在一個人身上經常栽跟頭,不代表所有的事情都會如此。


    就好像一個人不喜歡鍛煉,就完全定義此人慵懶,在閱讀上,他也許會格外勤奮一般,人終究是具體到方方麵麵的,有層次,有複雜性的,不能被所謂概念所約束的。


    利歐自覺,自己理應更相信自己的女兒一些,雖然這一個月來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但就昨日一日的表現,以及了解到,黑市的大部分改革其實都出自她的手筆後,是可以認識到,原來的那個小孩,現在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


    在瑪利亞走到眼神中不無一些震驚的比姬奴爾麵前,然後伸出手,並笑著說出:“那麽,比姬奴爾,我們合作愉快,即使這合作將要在去酒館後才能正式確認。”後


    利歐更確信了這一點。


    隻是,存在一個很大的變數——便是馬奇,有感情的作用,以及要麵對此人詭異而精妙想話術,出其不意的設計與敏銳的洞察。


    他真地不能判斷,這失蹤,甚至於放比姬奴爾與瑪利亞在他失蹤這一條件下的見麵,是不是也是他設計的某一環,又是為了什麽。


    甚至於說,馬奇本身都是那個所謂“許老板”某個計劃的一環也說不定——如若比姬奴爾說的都是真的。


    利歐自信自己各方麵都更老道,但對於馬奇的具體行為風格和預測,他有自知之明,完全不能跟瑪利亞或者比姬奴爾比。


    “識”人與“解”人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可以大概認識一個人的性格特點,但是這個人具體做過什麽,有什麽底牌,預計會做什麽具體事情,都不是單從性格特點就能剖析完的。


    “哈哈哈,瑪利亞,我之前真是看錯你了,這個‘合作’愉快的‘合作’,就算作過去的合作吧,我猜一下,其實,你也在想辦法,把馬奇套牢吧?還有把酒館的底細探一下,如果是的話,我們也算同謀了。”比姬奴爾突然豪放地笑了笑,便一把握過瑪利亞的手,說道。


    “嘿嘿,心照不宣,心照不宣啊~”瑪利亞點點頭,也笑起來,倒是對比姬奴爾的話供認不諱。


    這“心照不宣”,是源自,可以說是女人的默契嗎?利歐不清楚,但此刻,利歐明白了一點他早應該明白的事情。


    他都不是一個完人,一個沒有私心的人,這就不可能單純,更何況自己的女兒呢?


    更何況,他怎麽就一定假定自己的女兒會是一個喜歡感情用事,一個容易被迷惑的人呢?


    人總是會被各種感情和瑣事所牽引的,這並無過錯,但隻要理想與目標恒久,最終一定會重回那既定的宿命——這是利歐在自己躲避了政治多年,卻最終莫名其妙走向政治中心後的感悟。


    這下輪到旁邊利歐有些刮目相看了,不過刮目相看的對象,是馬奇。


    能同時周旋在這兩人之間,也是種才能啊——不加上“女兒”濾鏡的話——而且對瑪利亞這種有些“陰險”的笑容,利歐表示擔憂。


    是不是成長得太快了呢?但利歐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失職的父親,沒資格這麽覺得,能做的,便是為女兒作為一個後盾。


    他的的確確,並不能理解的是,正因為從小很多東西都一並失去,無法得到,故而對於瑪利亞來說,想要的,就應該用盡全力去爭取。


    無所依靠,雖然殘酷,但的確促進一個人的獨立與成長。


    “那麽我們可以準備一下,去看看酒館那邊到底會開場怎麽樣的大戲吧。”瑪利亞語氣中充滿著堅毅。


    “在此之前,我們應該聊聊,有關哪位‘許老板’的事情,讓二位有一個概念。”比姬奴爾說道。


    “那我現在去準備一下……”利歐也點頭,丟下一句話後,便準備開溜。


    “爸爸!你別想這個時候就逃走!快解釋清楚!你這一身到底怎麽回事!”但是剛走沒幾步,就被清晨控製拉滿的瑪利亞給截胡了。


    “這……主要是有備無患,很難不去提防嘛,越未知,往往越危險,而且吧,這也是爸爸我這十幾年養成的習慣。”利歐摸了摸自己頭發稀疏的腦袋,解釋道。


    “嗬嗬,這習慣可真挺絕的,連焚身術都紋上了,這痕跡,估計紋了有很多年了吧,麵對的環境這麽極端麽?”比姬奴爾也來補上幾嘴,她可對利歐這一身有相當的理解,“而且這身的設計思路,可不是說臨時準備,還有這個府邸,不進來,根本感覺不到這麽強的魔法波動,就跟一座堡壘一樣,真是為了屠龍啊?”


    為什麽說環境極端呢?從比姬奴爾這位六階戰士的專業角度來看,焚身術很多時候,與其說燃燒那點戰士的魔力來跟敵人同歸於盡,不如是為了體麵地死去和不被折磨。


    在她那裏,可有好多比焚身術發動還要痛苦得多的酷刑,一套暗精靈專屬專利的拷問和折磨技術。


    “這……真的嗎?爸爸!”瑪利亞的在戰鬥方麵的天賦確也繼承了父親,對於府邸和利歐身上的配置了解不深,焚身術自然不得而知,但就單從比姬奴爾那倒吸一口涼氣的語氣,也能判斷個三三兩兩。“你這麽做,沒想一下我嗎?這個世界上,我就隻有你一個親人了……”


    女兒的眼眶再次通紅,肢體語言複而又激動起來,利歐一時之間不知所措起來,他是真不知道,為什麽剛剛還一權謀家的瑪利亞,怎麽瞬間就開始要梨花帶雨的。


    “不……不是,就是因為要保護你,我才出此下策……我……”利歐都不知道怎麽說了,感覺怎麽說都不對,本身又有對女兒的虧欠感,算是自動破防了。


    “保護我?”瑪利亞擠出一句話來,像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眼淚滴了幾滴下來的同時,還笑了下,把利歐嚇得一下動作全停了。


    就這麽呆滯而震驚地看著瑪利亞兀地摸索起那套職業裝的各處,各個隱秘到極點的小口袋。


    各種微型的,作為飾品的,利歐一眼看去就很貴的魔法道具,被瑪利亞跟不要錢似地一件件從身上取出來,有防禦型的,也有反擊型的。


    可能不如利歐極端,但是這些東西,一件件組合起來,耗死一個六階的,完全不成問題,再不濟,跑也跑得掉——跟利歐十年來的布置肯定是比不了,可從另一個角度,比他極端多了。


    誰沒事花大價錢去買一堆飾品類魔具?在魔法工藝上,要將魔法融入一般物品,尤其是小物品,為了隱蔽性,做工還不能差,畢竟要是差了,一個有錢人身上帶一個粗製品,就容易懷疑。


    這樣一來,成本就會高,但反而功能不會強到那去,就瑪利亞這一套,就是把隱蔽性做到了極致,還兼顧了一定的功能,不知道的,很容易栽她手裏的。


    利歐當即意識到,瑪利亞掌管的,可是黑市啊!還有那個非常賺錢的酒館作為後備,有錢了,買點東西保護自己再正常不過了吧?


    “嘖嘖,快別炫了,你還羨慕我,跟我不羨慕你一樣,因為你位階弱,但位置又重要,馬奇有什麽魔法道具都優先給你,我可好嘍,自力更生……”比姬奴爾帶著一股酸味,吐槽道。


    不過嘛,瑪利亞和利歐此時沒有怎麽注意到她。


    “我說了,你……您可以依靠我。”瑪利亞兩手捧著一堆魔法道具,對著利歐說道。


    她感觸最深的,其實是利歐該是在麵對多大的壓力下,需要準備這些。


    “那……那我還真是多此一舉了,我女兒真是長大了。”利歐有些感慨地說道。


    “雖然吧,我不想打擾你們父女情深,不過啊,得說一嘴,我是暗精靈,而且我知道瑪利亞有這一身,擊殺她還是有可能的,您這一身可更有威懾力,


    但你們桑德席家把事做絕真是有天賦的啊,不是絕的投身政治,不管不顧,要不就是毅然回歸家庭,再就是搞一身能陰死人的有的沒的,我真是服氣啊,


    然後,能不能趕快討論一下事宜,什麽情啊之後再說行不行,雖然我身為暗精靈,沒有體會過什麽家的溫暖,但現在更重要的也不是這些吧?”比姬奴爾連續吐槽著。


    “你……比姬奴爾,你作為一個暗精靈,你還真是有夠話癆的,破壞氣氛也是一流。”瑪利亞瞪了一眼比姬奴爾,但沒否認她的話。


    “不過這位小友說的沒錯,她帶著寶貴的信息前來,這將大大有助於我們的決策,時間越多,我們準備的也能更完美一些。”利歐出聲來了。


    “小友?不是吧,利歐先生,我可能比你大個一、兩百來歲也說不定,而且準備的話,其實無所謂,我說了,我們就是螻蟻,再怎麽準備,也是螻蟻,現在唯一該準備的,就是想著去怎麽搬找到的蛋糕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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