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條條線,也不是一個個色團,不是流動的潮水,更不是漩渦般的複雜和交織,沒有過分地強調和修飾,卻更外的明豔而極致,是一種源自自然帶來的“明亮”:


    一片五彩斑斕的天空,好似“靈視”開啟後,會看到的場景,但並不相同,因為那些顏色各有不同,卻仿佛渾然一體,各自有其突出,然而化為了統一的鮮豔,化為了統一的顏色上的突出。


    隻因為,是一個個色塊,一個個點的融合呈現,如同一針一線刺繡在一張無底色的針毯上,沒有一般“靈視”下會出現的顏色的混合,帶來不明確和暗沉,而是在他們明明獨立,卻自動在視角中相融的自然。


    馬奇對此感到不可思議,明明這些不同的顏色,都是一個個點綴分割在畫麵上,可整體看起來就是更加清晰更加明朗也更加自然,遠看能融為一色,近看實則無比繁雜。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整體看,一部分融合為了另一種顏色,可有很多個部分,又變成了更大部分上多彩,而再繼續擴大視角看整體,就會繼續融合,眼花繚亂。


    整個應該是靜止的畫麵。


    可居然……居然開始了流動!開始了一種錯覺的運動!不是橫向的,而是縱向的,由外及內,不斷穿越,一個個色點中又是更小色點的組成,仿佛視覺掉進了一個沒有底的深坑,一個吸住他思維和視線的深坑。


    落入了在天空中色點的大海裏……


    原來,這片世界的“光亮”,源自於這些色彩帶來的“明豔”嗎?馬奇回想起,在第一層精神層,會因為自己的體表色彩,散發出強烈光芒的“金”。


    顯然,那片鍋裏海,其實也是散發著“藍光”的,沒想到,這個規則一直延續到此……


    “別看那麽入迷,你要想‘吃’,我給你撈就是了。”如同掐斷了腦子裏一根弦,一隻手突然出現,遮住了馬奇的視線。


    而乘著他的手,也停了,因為到桌麵了——馬奇意識到,自己原來是在向下不斷地移動中看的天空,才看到了一個變化的視角……


    方才,他短暫地失去意識了,被那片色點的天空給捕捉住了,因為,實在是太“美”,太“驚人”了,用“靈視”做對比的話,那絕對是一個更高級的認知係統,完全的優化。


    當然,也太危險了,一股疲倦感,在刹那間,馬奇要去回憶那些色點的場景的時候,洪水卷去一切行進之物般,突兀地衝了出來。


    這種疲倦感,是一種精神上的“累”,是經曆了過多的情緒碰撞,最後麻木了的“癱”,馬奇感到沉重的,對於不可思議的後怕,因為在他的視角裏,根本就沒有情緒波動和要去對抗的精神流。


    但是生理上,卻在告訴他,他的腦子被“衝刷過”一遍了。


    他可就隻是抬頭看了一瞬間啊,而且明明很遠……如果沒有“許衡”遮擋的手,他不敢想後果,也想想不出。


    之前都是平視和俯視,這稍稍一往上瞧一看,壞菜了。


    “額,沒有,隻是這上邊的天空,太美了……等等,‘吃’?‘撈’?啊?”馬奇想起來要去對“許衡”做一個回話,但衝擊太大,腦子真地像“許衡”說的嗡嗡的了,緩了一會,才對“許衡”的話回過“味”來。


    “是啊,雖然不知道啥原因,有‘水’在某一天就突然流進來了,形成了這麽個‘湖’,但不‘吃’白不‘吃’嘛,隻是處理生鮮很麻煩,現在有火鍋,我就懶得‘撈’了。”“許衡”晃了晃乘著馬奇的手,示意他可以下來了,不過遮著的手還沒鬆,“還有,你說錯了,那‘湖’是下邊,餐桌底下才是上邊,不過也不怪你,畢竟我是倒著坐的……然後你少看點下邊,遠又不遠的,那些點密密麻麻的傷眼睛。”


    “什麽?倒?倒著坐的?上邊……額,下邊的色點,還是突然流進來的?……哎呦。”馬奇知道“許衡”晃手的意思,踩起蹄子,走到半路,就被驚地差點因為手掌和桌麵的高度差,踩了大半腳,然後馬前失蹄了,還是真“馬”前失蹄。


    見馬奇的傻樣子,“許衡”另一隻舉起來的在馬奇上方的手,趕緊伸出小指,去抵著,扶了一小下,然後說道:“你這麽驚訝嗎?……說來也簡單,這‘湖’一流進來,上邊那個‘家夥’就也跟著來了,他就像上邊那些有引力的星辰一樣,把還在那‘湖’裏撲騰撲騰的我給吸上來了,然後給了我桌子餐具啊什麽的,雖然以前無所事事的日子也不錯,但是他這麽個領導者出現,倒也是有了解乏的事情做。”


    這什麽跟什麽?星辰原來有“引力”嗎?還有“領導者”?不是啊,為什麽不同精神層的“自我”可以互相了解?不是演化嗎?


    馬奇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困惑與好奇敢,踩起蹄子,就往“許衡”方向的餐桌邊緣跑去,剛剛是因為去回想發現而遲鈍失神,現在就是反過來的,是因為要去發現新發現而敏捷聚精。


    “許衡”也並沒有阻止。


    不知道是不是脫離了水的原因,馬奇隻覺得自己健步如飛,跑的飛快,也可能是離得近,因為“許衡”接住他之後,就移到了麵前差不多的位置,為了去觀察他的情況和對他說話。


    不過一會就到了餐桌的邊緣,還是猶豫了一下,便微微伸出腦袋,向下望去,這一望,卻也讓他更為疑惑和驚奇。


    就隻是星空,馬奇沒想到是正兒八經的星空,就是來到金城後,晚上出去關大門時,往天上望,會看到的有一個個點一閃一閃的夜空。


    很普通,但也不普通。


    因為餐桌和“許衡”坐的椅子,是類似漂浮在星空上麵的,有在緩緩飄動,但微小到在餐桌上基本感覺不出來。


    這星空沒有任何的空間感,就隻是一幅二維的畫麵罷了,椅子和餐桌腳完全沒去碰到。


    可是,為什麽它會出現在這裏?一個真實的星空……畫?還不是畫,那些本應該因為他的靠近而變大,但實際還是小小個的星星在閃爍。


    所謂的“領導”就在裏邊?這就是“門”?又要我跳進去嗎?


    不理解冒出來而去要通過探索進一步去解決的問題,但在看見星空之際,馬奇確認了“倒坐”的真實性,也隨即明白了,在“鍋”裏時的種種遭遇到底是怎麽回事。


    首先,因為是倒過來的,所以才一開始,就跳下去,那時候應該就是在圓型的鍋裏,後麵到藍海中,角度倒轉了,便是到了圓柱體內。


    倒轉是為什麽,馬奇不理解,但他一出現在餐桌上,自然而然便貼合了,也沒有腦袋充血的感覺,跟在藍海裏麵一般。


    而那種越靠近開口越大的水壓和波動,大概是“沸騰”造成的更大的壓強——因為是倒過來的。


    同樣,疑點就在於此,如果水也有引力,跟餐桌和餐桌上的東西一樣,很自然地受力貼合到了星空,那麽水的壓強變化的方向,應該是相反的。


    但並不是,他還是被噴出來的……不對,有沒有可能,“人”和水的受力並不同?因為是在到“藍海”後,發生的變化,視角倒轉了——自身的引力發生了變化。


    那時,體型普遍都更大,精神流也越強……對啊!這是精神世界!再怎麽“物理性”,精神流都要作為一個參考的!


    不應該看體型,畢竟到藍海後,“金”都變小了,應該是,精神流越強,速度會越快,更能對抗壓強,可阻力又存在,身體素質在水中的展現,對實際的體型又確確實實有體現。


    那其實是不是因為,精神流越強,引力在“人”身上就越大呢?其實是引力對衝了水壓?


    而水似乎受到的引力更小,保持自己向下的一個趨勢,是因為下邊是“湖”嗎?水隻是沸騰而改變了壓力和精神流的波動,那麽的確,它不會被引力所束縛,可以保持“自然”形態。


    “火鍋根據精神世界的規則,”設計的很巧妙,巧妙地讓馬奇覺得脊背發寒,因為它完完全全的一個對“食材”的篩選。


    精神流的魚兒蝦子們慢慢在“吃”與被“吃”中變強,於是,在不能被察覺到其存在的“池塘”中,逆流而行,到達一定地步後,說明檢驗合格,就開始防水搜刮“池塘”,最後被真正的“饕餮”所雲吞吃……


    “怎麽樣,這星空美嗎?有意思吧,不用抬頭,低頭或者平視就可以看見星空了,多爽啊哈哈。”“許衡”開口了,“這個你樂意看,看吧,不樂意看我做菜的話。”


    “可是,‘衡哥’你說的那個家夥呢?我怎麽看不見他?你不是說他在上邊(指星空)嗎?”


    “看不到?,主要還是那家夥比較不喜歡露麵吧,純打交道的話,也就隻有我了,深居簡出,或者是你不夠高,看的不夠遠吧。”


    “咯吱”許衡說著,還響起木質的摩擦聲,馬奇遂被吸引過去,便見“許衡”一抓桌子,扶著,蹲到了椅子上,然後去抓來了鏟子,站了起來,仰頭朝上方的彩色群點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視線中有了“許衡”,故而聚焦到了他的身上,而沒有去注意彩點,馬奇覺得自己追隨著“許衡”看上去後,沒有之前的那種被“吸住”的感覺。


    “就鏟這塊吧……換換口味。”在馬奇視角中,幾乎差別不大的彩點群,“許衡”左看看右看看,念念有詞的,很認真在挑選。


    爾後,舉起一鏟,在馬奇瞪大了的眼瞳中,一下捅咕進了彩點中——原來離餐桌並不那麽遙遠——左蒯蒯右挎挎,居然當真像撈湯湯水水的,撩起一鏟液態的彩點,就好像揚起了彩色的沙土。


    另一隻拿著藍碗的水也沒閑著,不等那些彩點落回去,便把它們舀進了自己的空腔,一旦舀進,縱使碗口是對著“下邊”的,裏麵的東西也不會漏出來。


    如用紫色的大碗,去接原來在火鍋裏麵的水,是同樣的效果,看來這些製具都帶有這樣改變引力受力的功能。


    馬奇沒想到,“食材”還能從那些彩點裏麵去取,怪不得剛剛問他想吃什麽……


    並且結合精神世界的“許衡”的話來看,他似乎對星空和彩點的認知和馬奇完全不一樣,能看到和看明白更多的東西,認知係統不知道是更高級,還是更特別。


    接下來,也才更是需要專注去剖析的,因為“許衡”很快就要做菜了。


    換作在現實,馬奇真地對許衡的做菜過程,如“許衡”的那樣,不大樂意看,倒不是他討厭做菜,而是每每看見許衡烹飪,總會勾連起對許衡“嚐百草”的回憶。


    敬佩是敬佩,但心疼也是真心疼,出了巢穴以後,烹飪的行為,還會讓馬奇有回到了巢穴的一個幻覺,與討好“女魅魔”有了記憶上的牽扯。


    可是在精神世界,烹飪變作了某種隱射,就很有看的必要,是很重要的,反映許衡精神模式和想法的信息。


    怎麽去使用那些製具,怎麽去烹飪那些彩色的液體,烹飪的步驟,都是有意義的,是值得記錄和觀察的。


    “嘿咻!來,馬奇你看看哪些你比較喜歡,我挑出來,給你做一道小菜吃吃!”“許衡”重新蹲下來,隨即把手上的藍碗倒扣在砧板上,把砧板端到馬奇的麵前,說著,便把藍碗拿了起來。


    “不、不用,我……嘔!”馬奇知道自己不應該吃,在火鍋裏滿是許衡臉的那種鬼畜場景,可給了他不小的陰影,正拒絕著,一看見藍碗被拿起來,露出的東西,便胸口傳來一陣窒息感。


    胃部翻騰起來,一股惡心的感覺油然而生,讓他直接幹嘔了起來。


    我去!這都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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