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容幹淨清秀,長發微卷,臉部線條柔和,整體沒有一點侵略性,反而有種淡淡的親和感,讓人看著很順眼。


    這樣的麵容,雖然沒有更多的記憶點,但屬於不錯了,可是,長相卻對比他的兄弟們,卻真地相差太多了。屬於中級“商品”。


    比姬奴爾逐漸看清許衡的樣貌,心裏暗自評價著,“衡哥”和她的想象出入是頗大的,可是隨著此人踏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近她。


    與許衡的眼睛對視上後,她的心跳不自覺地慢了下來,按道理講,在這樣的情況下,理應恐慌才對。


    因為那雙眼睛裏,沒有憤怒和怨恨,而是一種憐憫和蔑視?不對,是一種,看小孩的撫愛感——比姬奴爾有些茫然。


    為什麽第一眼看去會是蔑視?比姬奴爾很快明白,那是因為,她自覺自己不是孩子,而眼前之人卻不這麽覺得。


    隨即能感受到,他並非沒有尊重,反而他的笑容沒有一點虛假,像是麵對許久未見的老友,與那個狡詐的人,虛偽的笑容完全不同,但似乎又如出一轍。在表達善意。


    可是她隱隱就是有一種感覺,一種不對等的感覺。雖然此種情形下,自己的生命的確被掌握在對方手中,但她多次身處險境,早已不足懼怕,這種不對等,是心理上,她自己莫名產生的。


    就好像,自己這個小孩子的心思,眼前成熟的大人,一清二楚,犯錯了,他不會生氣,而隻是失望,想著如何去糾正。看透了看穿了,將她完全掌握的一種平靜感,不是自信,因為對眼前的人而言,好像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不是傲慢,可讓人格外地難受,仿佛是一種善意的壓迫,站在此人麵前,就容易感到一種不安,由感受上帶來的不安,莫名其妙的,與她見過所有人都違和,是一種背離慣常觀念,無法分類,帶來的異常感。


    她唯一能找到的一條線索,就是這個人,憑什麽可以這麽看著一個暗精靈,露出這樣的表情和眼神?可以說是慈祥了。讓她很不習慣。


    “衡哥”走來,帶著一種超越了表象,難以形容的,反而與長相有很大差別的,很有侵略性可並不暴力的氣質。也不能說是一種氣質,而是給人的感受。


    很奇怪。沒有神秘感,很親和,但是有很強的距離感,一種極大的不對等感帶來的距離感,就好像小孩看著大人的行為,產生疑惑的感覺。


    這種通感一直在從小缺乏所謂“家庭”,隻有“利益家族”概念的暗精靈比姬奴爾的腦中,揮之不去,讓她感到一種嫌惡的暖意。


    比姬奴爾的理性告訴她,必須先趕快放下對第一次見的人做出分析與評價的習慣,不然就要陷入對此人極大的疑惑了,還有正事:“不驚訝,馬奇可一直將您掛在嘴邊啊,每天都‘衡哥’‘衡哥’的。”


    她故作輕鬆地說道,但已全無往日麵對異性的矯揉。


    而且待許衡走到與她兩步距離,她還驚訝地發現,對方隻有區區四階。


    “把我掛在嘴邊嗎?但看你的樣子,他大概沒怎麽好好介紹我吧,剛剛跟看什麽奇珍異獸似的,還是覺得,我長的和馬奇差別很大是嗎?哈哈哈,放輕鬆,我不會傷害你,


    馬奇讓你就在這,是要傳達什麽口信嗎?”許衡兩手背在身後,平和地說道。


    許衡不知道比姬奴爾的具體感受,可是情緒上,給他反饋的情緒變化是很混沌的,同時具有一些開心和很多的不安,以及星星點點湧動的厭惡。


    對此,他摸不著頭腦,他也是第一次和女性暗精靈打交道,進而開啟的靈魂形態上,這比姬奴爾居然還不是他猜測的“五毒”。


    居然是一種“鷹”,還是一隻斷了喙,折了半隻翅膀,羽毛不齊,有許多傷口,但眼神依然鋒利的狠鷹。


    自己越靠近,這鷹就越撲騰,戒備的要命,他就盡量讓自己顯得沒那麽有攻擊性一點,以便更好地溝通。


    暗精靈可恨,同樣可憐,許衡可是由傑拉梅特大概了解了這個精靈的分支種裔,到底是一個什麽樣扭曲的情況。


    “馬奇還是介紹了您的,他說啊,您絕對不會對我動粗,看來是真的,隻是您也認識我?難道馬奇也向您提過我?”比姬奴爾打算拖一拖。


    “他啊,已經是個有自己想法的小大人了,可不會把在外麵結交的可愛姑娘,告訴他的好大哥的,嗬嗬。”許衡笑著,無奈但愉快地說著。


    在比姬奴爾恍惚地發現,許衡身上的衣服突然變成了一灘銀色的泥狀物的前一秒,本來偷偷按著綁在大腿上,用衣服掩蓋著的小刀的手,一下摸空了。


    接著,一陣感覺身體被細細的水流衝洗過的觸覺,在渾身上下一掃而過,隨即,跟前“衡哥”的衣服恢複了原狀。“你還是不要亂動,後麵那些黑衣老哥,很敏感,為了你的生命安全,恕我用我的寵物去檢查了一下您的身體……它叫小史,其實原本叫小銀的,但是智能很狗屎,所以我還是叫它小史好了,反正也是一隻史萊姆哈哈。”


    額……


    比姬奴爾知道許衡敢靠自己這麽近,肯定有所依仗,不過她更傾向於是他身後虎視眈眈看著自己的“怪物”們——是暫時不敢輕舉妄動的,可沒想到許衡身上還藏著一隻“更凶惡的怪物”。


    讓她連反應都來不及的“史萊姆”?那種東西,不應該都是行動緩慢,弱的要命的嗎?


    怎麽可能一瞬間,瓦解了她身上的武裝,還不隻是小刀,藏在發間,後背,甚至鑲嵌進皮膚裏的所有大小不一的魔具都被收走了。


    讓她陷入一種無所依仗的惶恐和無助。


    隨之還慶幸起自己沒有真地動手,不然,會死的很難看,而且死的不明不白。


    有絕對的實力,這個迷惑的男人本可以不理會她的小動作,但還是真地為了自己安全,給解除了自己的裝備。


    一個四階,卻擁有一支私軍乃至一個超級魔動契約獸作為保障,他到底是什麽身份?


    早有心理準備的她,倒沒有過於震驚,隻是對許衡更加的不解了,然後聽著他好像尷尬地找話題似的語言,讓比姬奴爾給許衡這個人打上了更多的“問號”。


    精神狀態……?


    “話說,比姬奴爾小姐,您一個月前好像就穿的這套衣服了,現在怎麽還是這套,是巧合嗎?還是很喜歡這種款式的衣服?


    該不會,馬奇那小子喜歡這樣吧,雖然這套禮服配合你的身段很好看,但是不應該考慮更多樣的風格嗎?”


    不、不是?怎麽,你還想跟我聊天嗎?


    比姬奴爾嘴巴微張,麵對又提起了新話題的許衡,感到莫名奇妙的,現在是在幹嘛?茶話會?


    “還有,你一直紮著馬尾,要不要考慮換個發型?可能是我多嘴了,但是你喜歡馬奇對吧?作為他的大哥,我現在挺樂意把他掃地出門的,他比較難追,你一直維持這樣職業裝的樣子,要不試試在暗精靈洞窟的原版穿搭?


    以後你想把他按照暗精靈的風俗,‘娶回去’的吧?要讓他先習慣你原本的樣子啦~”


    持續地輸出,持續的嘮叨,自說自話,但說的其實還蠻對的,就像……額……人族的老大爺?


    很難受,莫名的,站在賭場中央,比姬奴爾以為會是什麽唇槍舌劍的博弈,然後對手會很言辭激烈,隻是呢,就跟她預想的,許衡外表的出入一樣,這氛圍,也截然不同。


    不隻是說有落差,就根本不符合常理。


    瘋狂嘮家常還有嘮自己,比姬奴爾越聽,越煩,她人傻掉了,根本就沒經曆過這種類似小女生談話的奇怪對話。


    在她冷酷、黑暗和嚴肅的世界,被這種一般的,正常的,乃至家常的關心和閑聊砸進來,讓她覺得渾身都有螞蟻在爬。


    一種淡淡的窒息感,不是壓迫的窒息,而是這片有異味的空氣讓她呼吸困難。


    我是暗精靈啊大哥,而且你都知道我想“搞”你兄弟,你不應該針對我,壓製我,給滿我壓力嗎?那我無所謂啊,習慣了,你這樣算什麽?你這樣我壓力反而好大啊!


    被一直拷打,用刑用的不是酷刑,酷刑都無所謂,用羽毛撓腳是個什麽詭異的情況?折磨心理。


    “‘衡哥!’”比姬奴爾想捂耳朵了,她繃不住了,拖是不可能拖了,反正也得說,“您想不想聽聽馬奇給您留了什麽口信?”


    “想啊,肯定想,那你說唄,我聽完再跟你聊聊馬奇這小子醜事,他十多歲了還尿床哈哈,雖然作為貓人還是小小孩,但是以人族的角度看就很好笑了。”許衡很不以為意似的。


    啊?還聊?


    “馬奇說,等他完成了計劃,自然會回家來見您,他想將整個金城獻給您,作為您回來的禮物……”比姬奴爾語氣有些遲鈍,本來她是想說,在經過一番互相試探,才最終把口信傳出來的,然後看看“衡哥”會是一個什麽表情。


    隻是吧,這個“衡哥”,有點真地太像一個傻乎乎的大哥哥了……是跟馬奇住在同一屋簷下的人?


    “哦豁?把金城獻給我?好,我知道了。”許衡點點頭,隨即向比姬奴爾伸出手,道:“然後,你們最近製作的,有關那些政客的個人檔案,能不能給我瞧瞧呢?金城不金城,我倒是無所謂啦,


    就是想驗收一下成果,給我禮物的話,我想要金城也是很簡單的事情,馬奇這小子,能給我的,隻有他的方案了,看看他是怎麽操控政治的,嘿嘿。”


    “這……”比姬奴爾猶豫了,她之所以敢留下來,一個是她掌握著馬奇大量的見不得人的證據,隻要她出事,就會被她安排好的手下,進入到信息市場。


    而現在信息市場的操盤者,可是瑪利亞。所以馬奇讓她留下來,必然確信她不會出事——她可是警告過他的——還能借此看看酒館的大家長是何等人物,能培養出馬奇這樣的人。


    順帶看看,能不能抓住什麽把柄。但是關於計劃,馬奇給過她命令,是咬死不能說的,可實際上,對於馬奇的計劃,她很多時候,也是知道了結果,才明白過程的,就算提前告知了,馬奇也是分成了多個部分。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讓她來跟“衡哥”周旋,讓衡哥以為她知道計劃,浪費時間在問詢她上麵,吸引注意力。


    可是許衡帶來的力量,讓她不禁懷疑,有必要嗎?有這樣一支,金城不是人家想有就有,你馬奇為什麽廢那麽多力,搞這搞那的。


    這一猶豫吧,許衡又開始了:“該不會不在你這裏吧,哦對,馬奇這小子還勾搭另一個小姑娘,是叫瑪利亞嗎?


    但是我更看好你啊,你的性格吧,其實蠻能駕馭馬奇這個小混蛋的哈哈,對婚後生活什麽的,應該幫助大點,對了,暗精靈辦喜酒嗎?我可以去當大廚。”


    “在我這裏,在我這裏,不過您怎麽知道,我們建立了政客的檔案呢?”比姬奴爾不耐煩了,但盡量不去表現出來。


    徹底因為許衡的不著調放下了戒備。


    “因為現在金城的主人,又不是馬奇,哪裏說送就送,你們不去控製政治,怎麽把金城獻給我?對吧?”許衡樂裏樂嗬地說道。


    “嗯……”比姬奴爾對這個解釋,覺得比較合理,於是用手捂了下臉,另一隻手伸進嘴裏。


    然後收納著議員資料的小空間戒指,就被她掏了出來——當然不可能是所有議員,他們目前沒做到——從裏麵取出一疊不算厚的紙質資料,放到了許衡沒有收回,一直伸著的手上。


    “謝謝你啊,比姬奴爾,這麽多,那我回去慢慢看吧,順便等馬奇這小子回去,回見……嗯,你要不要去酒館裏喝點東西什麽?”


    “不……不用麻煩……”


    比姬奴爾沒想到自己也跟著客氣了起來。


    “沒事,以後有的是機會接觸啊,哈哈。”許衡給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轉身對著後邊的暗衛招了招手,道:“收隊,回吧各位。”


    看著來的亂七八糟,走的隨隨便便的一群人,比姬奴爾站在賭場裏,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又不能察覺。


    ……


    “許衡閣下,不繼續找馬奇先生了嗎?”奎瑟斯看著一背對比姬奴爾,臉色就冷成冰塊,一直保持到快回到酒館的路上的許衡,問道。


    “不需要了,已經,不需要了,你們也不用跟著了,就到這裏吧,我回酒館了。”許衡冷漠地說著,手上看著那些資料。


    “額……您,確定嗎?”


    “確定,快走吧。”


    走回到酒館,奎瑟斯帶他潛入的的後門前,許衡停了下來,用眼神,驅離著還猶豫不定著,跟在他身邊的暗衛們。


    ……


    “哢吧——”


    沒有任何掩飾的,光明正大地回到了馬奇的房間,將手上的資料一扔,屁股一坐,癱倒在沙發上。


    “不是,許衡,你怎麽放棄了?你該不會,真想控製金城吧?”


    “朱莉,沒用了,從馬奇的行為來看,他總在用各種方式防備我,這說明,他根本就不了解克羅裏茨,不知道那個瘋子是個半神,不知道從他自願與其合作的那一刻起,就將死我的真相,這就是一場死局。”


    “死局?為什麽?那你如此大費周章地探尋各種信息,是做什麽?”


    “如果隻是馬奇在和我玩,我知道了他的計劃,可以去破解,但至始至終,和我下棋的,一直都是克羅裏茨,而不是馬奇,馬奇隻是他反製我的手段,


    誓言下,馬奇想出現在我麵前,他不可能阻攔的了,可問題就在於,馬奇現在肯定是自願和他在一起的,


    我當然可以把薇薇安和安陵晴叫過來,去找出他來,但他可是被神追殺的半神,而自願和他勾結在一起,操控了金城的馬奇,該被如何對待?


    他根本就沒有給我任何機會,他隻是讓馬奇演繹著自己的所思所想,展現給我看罷了,而這一切,無論控製不控製金城,都不是重點,隻是為了克羅裏茨他本人的潛在目的,


    我大費周章地做這一切,就是想哪怕能找到一點,克羅裏茨到底想要什麽的蛛絲馬跡,可是,我找不到,找不到任何的跡象,


    這次,他布置好了網,就等著我來,就像當初威脅我喊薇薇安過來,他好去擊殺一樣,薇薇安是沒入了他提前布置的陷阱,現在倒好,讓我入了,


    說實在的,就算馬奇再怎麽亂搞,克羅裏茨也可以利用精神係來修正,他隻是在向我表演他的‘教育成果’罷了,


    你沒發現嗎?比姬奴爾早就料到我要來了,從我踏進金城的那一刻,克羅裏茨估計就知道我回來了,一切都是一場表演,就像不請自來的家教,在通過我的小孩展示他的教學能力一樣,還不知道他的收費標準,md,


    換做任何一個小崽子,至少遇到這個瘋子,能利用我留的通訊戒指問我一嘴,隻是,他勾搭的,是馬奇啊……這個我也搞不清楚的小孩……是我的,過失吧……唉……


    輸了呀,輸了,徹底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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