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淚盈眶,心中翻湧著暖意,疲倦漸沉,猶感幸運。


    他還在我的身邊,便是心安,他的心中,還有我的一隅位置,那便足矣。餘下,就是我要打開他心房的最後一扇門,哪怕,是撬開。


    小貓想讓我好好睡覺,想讓我不要太累,那我就不應該讓他擔心。


    此刻,薇薇安再閉上眼,那張臉再次出現,卻不再勾人心弦,而是讓她感到對依然存於這個世界的喜悅,對能來到人間的幸福,這樣的感覺,不知道曾幾何時,早已變成了一種奢望。


    安詳——薇薇安在這個遺棄了自己的世界,除了對魔法的探究,這個讓她能強挺,撐著活下去的,能對抗光陰的一根隨時可能崩斷的稻草。


    還真正找到了繼續擁抱與熱愛生活的理由,找到了一個能寄托身心的居所,一個真正能被稱為“家”的地方,並能堅定地賦予自己關於過往與未來的流年新的意義。


    青山不足美,隻是恰良人。


    隻因為你,入睡前,我不會再害怕失去的過往,醒來後,我也不會再惶恐迷茫的未來。


    我也將,


    永遠偷偷惦念著你,人間夢裏。


    ……


    “朱莉,雖然現在還有一些時間,但是,我也不想修煉啊,薇薇安困了,我也有點困啊,很累啊,今天太燒腦了,太刺激啦!”許衡從那個昏暗的房間出來後,反應了一下,便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然後一躺,開始癱出一個“大”字。


    從早上安陵晴的霸道出頭,再到帶他回法師塔,跟薇薇安硬剛,然後就是各種照顧和調節兩個小朋友的情緒,再到去薇薇安的臥室,被屏蔽了大部分感知,變成了一個“半盲”,然後臨場領悟按摩之道,把薇薇安服侍到睡著。


    一件件極其耗費他心力的事情,全都很默契地發生在了同一天,讓他的領域持續不斷地發動的同時,他還不能察覺到。


    腦子用的過度了,而且許衡一直帶著負罪感和緊張的情緒,可以說,今天真地把他累壞了。


    比在巢穴裏還累,各種突發事件,沒有任何準備……不過好在,誤會都解開了。


    “你剛剛……跟薇薇安說的話,是……是真的嗎?還是,你故意這麽說的?”朱莉不確定的聲音,在許衡的腦海中出現。


    “故意?為什麽我要故意,這就是我的實際想法啊,隻能可能稍微說的簡單點,我沒辦法了,今天一天下來,腦子遲鈍了,隻能說真話,


    而且我的情緒感知也被屏蔽掉 我不能判斷薇薇安的情緒,與其遮遮掩掩的,想那麽多,不如真誠點,人家都把我當家人了……”許衡不知道為什麽朱莉會問這個,而不像之前那個管修煉的事情,那他也樂得輕鬆,如實回答道。


    “許衡,那你覺得薇薇安對你的真誠會怎麽看?”


    “怎麽看?還能怎麽看?就很正常吧,薇薇安待我以家人,那我也按照我的想法去回應她,這不是應該的嗎?家人不就是彼此寬容,彼此關心嗎?別人對我好,我肯定也對別人好的吧,而且薇薇安為我做的事情,是我那些雞毛蒜皮的事,可以償還的嗎?


    我知道你又要說我不是純種惡魔啦,我早說了,深淵之恥,行了吧,結果好就得了。”


    哪怕所謂為你做的這些事,對於薇薇安而言,都隻是舉手之勞,對嗎?為什麽,不自私一點?


    就是因為這樣!你這個人!你就是因為這一點,招惹來太多蜂蝶!你對別人好的太理所當然啦!你的“好”,全心全意,明明好的過了頭!但是你卻還覺得不夠!


    永遠不夠!因為他已經被你劃入了要對之“好”的範疇!


    還無關性別身份,是對任何你覺得“理應”對之好的人!


    這就是你不自知的地方!你……


    我算是明白,你帶大的那些男魅魔為什麽這麽拚命了,那麽想成長起來,不隻是一個愛他們的人死而複生,讓他們失而複得這麽“簡單”,而更是因為,那個愛他們的人,是你啊,是你!許衡!


    你憑什麽可以有那樣的過去,還能有這樣的觀念?這樣的腦回路?這樣的去對待任何人的態度?


    “那要是薇薇安知道,她的家人其實欺騙了她很久很久呢?你到時候該怎麽辦?你越這麽做,到時候,你反倒越難離開,不是嗎?”朱莉問出了自己帶有莫大私心的問題。


    許衡感知是被屏蔽,又投入到按摩裏麵,沒有分心出去,但是朱莉,至始至終,可都十分擔心地,在觀察著薇薇安啊。


    她本擔憂薇薇安會做出格的事,雖然直到最後都沒有,但是之所以沒有的原因很重要!


    而且這個原因其實很明顯,明顯得讓朱莉反而感到更加擔憂!


    唯獨許衡這個傻子還樂嗬樂嗬地沒有一點意識!對他人的意識,和對自己的意識!


    “嗯……沒事,到時候再說吧,我心裏有數,放心,我的承諾不變,肯定會兌現,而且我得珍惜我的小命不是?”許衡想了想,語氣輕鬆地說道,他不會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


    從朱莉與以往完全不同的語氣與“你”的用詞,他知道,朱莉現在是真地在很認真問他究竟有沒有退路,是在擔心他。


    騙子,許衡,你這個騙子,你一直是個騙子,就像,你騙了那些男魅魔,你也騙了薇薇安,現在連我這個契約對象,你說的所謂的合作夥伴,都要騙。


    好,你後悔騙薇薇安,就不後悔騙我是嗎?行,可以,許衡,我讓你以後不僅後悔,還要讓你不敢在我麵前撒任何謊!讓你以後都不敢也不會說謊!


    你每說一次,我就狠狠地多讓你長一次記性!而且別怪我,就算你不說,我也更要加深你的記性!


    “你今天累,可以休息,但既然你珍惜你的小命,那以後,你必須要拚命修煉!這關乎到我到時候怎麽躲開魔女!你不變強,那我的殘魂也很難恢複!我們是合作夥伴,我履行我的義務,那你也要,對吧?”朱莉轉念一想,開始了新的曲線救國大計,雖然有契約,但她的的確確沒有不利於許衡,反而從她的角度,是極其有利於她的。


    “當然,明白,我現在在法師裏也能修煉,薇薇安不會懷疑了,你就放心吧。”許衡答應下來,他自覺明白了為什麽朱莉對催自己修煉有執念了。


    畢竟還是半神的心理,異世界還是強者為尊,因為我的原因,讓她一夜回到解放前,肯定也恨我的吧,怎麽可能不著急恢複實力,不生氣我這個罪魁禍首偷懶。


    行吧,那以後就認真修煉一點吧。


    “不過現在,睡大覺要緊!給安陵晴最後一場戰鬥備戰的那十天,對我這樣喜歡睡覺的魔來講,簡直就是地獄十日遊!我今天就要睡的早一點!不,這tm才是正常睡覺時間吧!給薇薇安也按了一些時間了嘛……”許衡繼續吐槽著,朱莉聽不聽他倒無所謂,就是隨便找個人嘮嘮叨叨,吐槽一下心聲,憋在心裏和說出來的解壓程度可不一樣。


    朱莉不再說話,但是她並不像許衡想像的,不想理他,或者是被煩得無語了,而其實是很認真地在聽,她很願意,成為許衡唯一一個傾吐心聲的人。


    也不隻是現在,乃至以後,她都希望,不隻是願望,甚至於有欲望,成為許衡唯一的傾訴對象,哪怕是吐槽和抱怨,她都隻想她一個人全都包攬,全都占有,隻能跟她說。


    許衡吐槽著,更累了,慢慢閉眼,但隨著困意的到來,不知怎麽的,一個好奇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裏。


    “朱莉,話說我睡覺的時候,你都在幹嘛?發呆嗎?還是也睡覺?”


    “我……你、你管我!你就睡你的去吧!許懶狗!”


    “不是,你這麽罵我的,你不說‘可以休息’的嘛,原來這麽記著啊,表麵一套背後一套,這可不好啊,總感覺我睡了你老想著要刀我啊,我靠!”


    “你tm,你知道你招人恨就行!你愛睡不睡!”


    朱莉突然的氣急敗壞,讓許衡摸不著頭腦——不是,你這麽小氣鬼啊,這我就不氣一下你不行了,“你該不會羨慕我的睡眠質量吧,亡靈法師好像的確睡不了覺什麽的……我懂了,你嫉妒我!肯定是嫉妒!”


    “滾蛋!你要是不想睡!爬起來修煉去!話說的這麽漂亮,我看你也不是很累啊!什麽承諾,什麽合作夥伴,你當我是薇薇安那樣的小姑娘嗎?許衡,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混球!”朱莉表麵語氣滿含著憤怒,但她已經明白“對衡寶具”是什麽了,立刻開始一套連招打過去。


    “別,我睡,我睡行了吧,我不問了,我不跟你說話了,我睡,我立馬開睡,睡的跟豬似的,姑奶奶,我錯了,告辭!”許衡一下被戳到痛點,敗下陣來。


    哼哼!許衡啊許衡,你不是嘴厲害嗎?現在還厲害嗎?


    朱莉不可能告訴許衡,他睡著以後,她當然是沒有睡的,而沒有睡又在想什麽,或者幹什麽。


    以前或許真地在想怎麽刀死他,但是最近,她隻是在靜靜地,莫名感到愉悅地做著一件無法自控的事情。


    許衡,你睡著的時候,我還能做什麽呢?我隻能看著你安睡啊……一直,看著你。


    ……


    時間倒回到幾個小時前。


    安陵晴還在仔仔細細地看著薇薇安推給她的書,一滴滴莫名的汗,已經從她的額頭緩緩流了下來。


    跟前的文字,她明明每一個都看的懂,但是組合在一起,卻突然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意思了,看的她是一個頭兩個大。


    不過她心裏並無波瀾,隻是開始計算起自己大概看多久才能明白“結婚”是什麽意思,然後好做之後的安排。


    難,再難又怎麽樣?對安陵晴而言,她隻要還能哪怕嚼懂一句話,一段文字,她就會持之以恒地看下去。


    果然,“結婚”是很複雜的含義,也是很重要的事,怪不得衡有那麽大的反應,我一定要理解清楚,看看怎麽樣,才能真正地和衡“結婚”。


    因為越看這些本就晦澀難懂的書,越讓她覺得“結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很有意義,很需要行動的某種儀式,很莊重,很需要一定的水平。


    那麽她就更想為她的衡做,跟衡“結婚”,想跟衡產生更緊密,更深入,更複雜的聯係,雖然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心情和想法什麽時候產生的,但就是想,突然想,就很想很想。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在她原本簡單而直白的世界裏,再也下不去了。


    但是不知道該怎麽與衡產生這樣的聯係,現在隻知道一個“結婚”,可“結婚”又很複雜,至少她現在覺得自己還理解不了,哦對,還有一個有關的“洞房”。


    然後一個新的靈感,隨著她想起“洞房”這個詞,就出現了。


    按照衡說的,“結婚”要“洞房”,那麽“洞房”就是“結婚”的一個被包含,是“結婚”的一個步驟,那麽自己要理解“結婚”,是不是也可以從先理解“洞房”開始?


    一步步來,從更基礎的東西開始理解,會不會好一點?


    這個被安陵晴邏輯推導出來的想法剛出現,她正要去找薇薇安的圖書室找找有沒有相關的書的時候——因為薇薇安跟她說要睡覺,一會再叫她,所以她打算自己去找找書。


    心裏卻突然莫名的慌了一下。


    衡戒指的氣息,消失了。


    不可能,哪怕是被轉移到了很遠的地方,我也能感知到,能找到他。我現在悟道了,在戒指上可是偷偷地留下了我的偽神力,距離無論多遠,都不應該能隔絕我的感應。


    他,去哪裏了?被薇薇安,帶去哪裏了?


    不安,惶恐,慌亂的情緒亂麻般一股腦地砸向安陵晴,占據她的心胸。


    就好像整個世界,一下失去了一抹光彩。


    急切與焦慮下,銀色的鬥氣下意識覆蓋在了她的表麵,但是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從戒指中取出那把粉色的劍,握在手中。


    首先排除薇薇安將衡轉移出了這個位麵,不然,會有很大的魔法波動,空間的整體變動,是我不可能察覺不到。


    而衡的的確確突然消失了,在我還未察覺的時候,那麽,就隻有一種方式。


    今早薇薇安就是動用了那樣的瞬發魔法,想把從我懷裏出來的衡轉移走的——難以察覺,魔法波動小——幸好當時是在我的眼前,而且她的微表情和小動作,很容易看穿,可以預判。


    那麽衡現在的消失,很可能就是同樣用了這種魔法,而這種魔法,大概和薇薇安的法師塔有關……這麽推斷,可以進一步猜測戒指氣息的消失,也很可能與法師塔有關。


    薇薇安是時空係,那麽在這個法師塔內,開辟一個隔離的小空間,應該不難,隻是也因為是在法師塔內,我很不好去找出那個空間。


    結合她說她想睡覺,所以,衡隻可能被轉移到了一個場所,一個薇薇安可以安心睡覺,又是在法師塔內的隱秘場所——她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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