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鳴人抓了抓頭,無言以對。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他燒水準備洗澡洗頭,將身上的汗珠全部洗掉再去學校。


    他總得保持幹淨,這是佑香說的,保持幹淨勤換衣服,是健康生活的關鍵!


    “實在不行,你把我放出來——我去幫你找?”


    九尾的話語充滿著誘惑性,它連平時用來自稱的“老子”都給忘記了。


    “……”


    可鳴人現在哪裏是九尾能隨便誘惑的?


    之前佑香千叮嚀萬囑咐,和他說過:“在你成年之前,九尾肯定會一直誘惑你,隻要你擁有強烈的想法去做某件事情時,它都會蹦出來誘惑你,但鳴人,你要知道這種時候的你,失去了理性的支撐,你若是將身體控製權交給九尾,就可能永遠回不來了。”


    那時候,鳴人不懂“永遠回不來了”是多麽恐怖的一件事情。


    佑香隨後又補充道:“如果你回不來,你就不會再見到我,也不會見到小櫻井野佐助鹿丸丁次寧次,你會失去你現在所有的朋友,成為一具行屍走肉——沒準你的身體會被九尾帶走,離開木葉村,成為史上年紀最小的叛忍,到那時,即便你回來了,你也不能成為火影了。”


    鳴人:“……”


    九尾:“……”


    這話說的未免也太誇張了。


    首先,一個還沒從忍者學校畢業的孩子是不能定義為叛忍的……但人柱力出逃的確是個大事件,這就要另算。


    但鳴人還是信了。


    佑香所說的那些話句句都說到了他的心坎上,什麽沒朋友了,什麽成為叛忍不能做火影了,這可不行!他是要成為火影的人!怎麽能被區區九尾給製裁!?


    因此現在,每當九尾想要誘惑他時,鳴人總能穩住自己的心,心裏反反複複的將佑香說過的話默念好多遍。


    “我拒絕。”他斬釘截鐵的說道:“我會靠自己的努力找到她,把她帶回家。”


    木葉村才是佑香的家,佑香肯定是被人抓走了,不然她怎麽會不回家呢?這裏還有佐助呢,她那麽喜歡佐助,不可能讓佐助一個人孤零零的住在這裏的。


    對…佐助。


    鳴人忽然想到這個人,他上一次去見佐助,還是在佐助剛蘇醒的時候,他跟著井野小櫻一起去醫療室,站在門口,看見那張與佑香極為相似的臉時,他卻有些不敢進去了。


    井野小櫻倒是大大方方的進去了,她們對佐助一番噓寒問暖,但佐助的臉蒼白的可怕,那雙黑色雙眸似乎夾雜了許多鳴人看不懂的情緒,總之……比以前的氣質要陰鬱許多。


    也正是因為看到了這個表情上的不同,鳴人才察覺到佐助和佑香本質上的區別——即便長著一張相似的臉,但佑香絕對不會有這種表情。


    她總是笑著的,樂觀開朗,又活潑又可愛,即便是整人時,嘴角掛著的也是古靈精怪的笑容,很生動,看見她的笑容,生活都變得鮮豔明亮——


    明明她才是那個燦爛的小太陽啊。


    突然,井野和小櫻不約而同的往後退了一步,她們背對著鳴人,鳴人看不見此時此刻她們的表情,隻能看到搖頭的動作。


    為什麽搖頭……?


    鳴人正納悶,就看見佐助那鷹隼一樣的目光望過來,精準無誤的鎖定到他身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才剛蘇醒不久的人,硬是強撐著下了床,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來。


    “漩渦鳴人。”在病床上躺了許久的佐助嗓音啞的不像話。“佑香呢?”


    鳴人一愣,下意識的看了眼在佐助身後瘋狂搖頭的井野和小櫻,看懂了她們的意思,張了張嘴,正想答話。


    卻又聽佐助皺眉說道:“和我說實話,你是佑香最好的朋友。”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般吐出這幾個字,表情看上去有些陰狠:“你必須和我說實話。”


    “……”


    鳴人想,他肯定不是因為看到佐助那可怕的表情才說實話的,他是被那句“佑香最好的朋友”所打動的。


    是啊,佑香曾經說過,他是她的第一個好朋友。


    他也是啊!


    在沒認識佑香之前,他沒有朋友,認識佑香之後才有了朋友!因此宇智波佑香在他心中的地位是無可替代的,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她。


    “佑香失蹤了。”鳴人聽見自己這麽回答著:“我們沒有在宇智波村找到她,沒有看見屍體,也沒看見活著的她,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那天……鳴人有點忘記自己是怎麽回家的,他隻記得佐助的眼眸突然黯淡下來。


    對方麵無表情的讓他們都出去,“砰”的一聲關上房門,連說再見的時間都沒給井野小櫻。


    一路上,井野小櫻不停的抱怨他,說他不該告訴佐助佑香的事情,對方大病初愈,這身體還沒恢複,怎麽能聽到這些消息呢?


    那是鳴人認識井野小櫻以來第一次反駁她們的話。


    他到現在都記得井野小櫻臉上錯愕的神情。


    “是佐助自己問的!他是佑香的哥哥,他有知道佑香下落的權利!他既然能自己問出來,就證明他這個時候對於這個消息的渴望已經遠遠超過了身體!即便會傷害身體,他也需要得到這個消息!”


    井野也火了:“那你覺得佑香會樂意看到自己的哥哥因為她的消息受傷嗎!?她那麽心疼自家哥哥的一個人,怎麽會看著佐助君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他好不容易才醒過來,正是需要希望的時候,你這麽說,就是打破了他的希望!我們明明可以慢慢來,要是在佐助君出院時就已經找到佑香了呢?!”


    鳴人愈發的生氣,他大聲吼道:“你憑什麽替佑香做決定!?你們心疼佐助沒愛惜身體,我還心疼佑香失蹤生死不明呢!有必要隱瞞真相嗎?!佐助總有一天會知道,早知道晚知道不都是一樣的?!”


    “你……!”


    “井野!”小櫻叫醒了憤怒中的井野,她抓著井野的手,表情有些哀求,“不要再說了……”


    井野深吸一口氣,定定的看了沉默不語的鳴人一眼,轉身拉著小櫻揚長而去。


    那也是鳴人這段時間以來最後一次和井野小櫻說話,在那之後,他就很少和班上同學說話了,就連老師都詫異他最近安靜的很。


    隻有鳴人自己心裏清楚,為什麽不想說話。


    他一扭頭就會看到空蕩蕩的後桌椅,那裏原先是坐著佑香的,他每一次下意識的轉過頭去,想和佑香說上幾句話,卻隻能看到空蕩的座椅,他的心逐漸下沉。


    *


    鳴人收拾好自己,換上上學必穿橘色套裝,拉住衣領出了門。


    他趕時間,就沒有從樓梯口慢吞吞的下樓,而是直接從欄杆上翻身一躍而下,又跳到屋頂上,遠離街道上的人群,從屋頂上踩著瓦塊往學校的方向走。


    這個位置,讓他能夠將街道上的人群一覽無餘。


    他看見相約一起上學的井野小櫻,兩人的頭發,一個金一個粉,在人群中分外顯眼。


    另外陪在她們身邊的還有奈良鹿丸和秋道丁次,四個人正在一起朝著學校的方向走,井野還歪著頭,湊到小櫻耳邊在低聲的說著什麽,鹿丸是一貫的懶散作風,慢吞吞的跟在最後,走起路來有氣無力的,丁次手上則拿著一盒剛出爐的早點,不停的往嘴裏塞著。


    鳴人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在之前,佑香也會在他們的隊伍中,而他也會在,佐助也會在。


    當時可是足足七個人呢,現在一下少了一半,看著也怪冷清的。


    但鳴人最近實在沒什麽想要和他們接觸的念頭,他總是做噩夢,睡不好,吃飯也吃不香,無論是上課還是下課都是昏昏欲睡的,打不起精神來,也就沒有心情和其他人來接觸,即便是他所喜歡的春野櫻。


    小櫻和井野,是佑香的好姐妹。


    鳴人在得知宇智波一族發生滅族慘案時,第二天就和井野小櫻一起去往了宇智波村,三人尋找了很久,隻能看到那村子裏到處可見的斑駁血跡,明明已經過去了這麽久,空氣中卻還是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三人找著找著,直到找到佑香的房間,看到她曾經穿過的衣服,以及那明顯沒人回來過的房間陳設,兩個小女生就哭出來了。


    井野和小櫻真的很少哭。


    最起碼,從鳴人認識她們開始,就沒見她們哭過。


    尤其是井野,那可是被佑香稱作是“山中大王”的存在,在班上咋咋呼呼的,呼風喚雨,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都不敢惹她,這種堅強的大王也會哭嗎?


    鳴人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他唯有幾次哄小女孩的經驗全是哄佑香的。


    怎麽說呢,佑香雖然是哭著的,但大多數時候她並不需要人哄,她自己能想通,哭,無非是發泄情緒的一種方式,她隻是當下的情緒有些糟糕,想要哭一哭而已。


    因此鳴人不需要多說什麽,對方就會停止哭泣。


    可現在……


    鳴人連著說了幾聲安慰的話都沒有用處,兩個小女孩跪坐在佑香的書桌前,抱頭痛哭,流下來的眼淚都快將佑香桌上那本尚未看完的書給沾濕了。


    鳴人趕忙將書給救出來,折疊好做個了標記,又放到另一張書桌上——他見過很多次佑香看書的習慣,知道對方會將看過的沒看過的書進行分類,也知道對方要怎麽做記號,他都了如指掌。


    “你們…別哭了啦。”


    鳴人撓了撓頭,還打算說些什麽時,就見山中井野停止了哭泣。


    “的確,哭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山中井野握了握拳,“我們應該多找找線索,沒準附近會有線索……最起碼,我們要知道佑香究竟是死了還是被人抓走了,我覺得她不可能是自己離開的——”


    春野櫻也抬起那張哭的通紅的小臉,點了點頭:“嗯,佐助君昨天晚上還倒在這裏,佑香絕對不會視若無睹的,她肯定會救助自己的哥哥。”


    三人又一起在宇智波村找了許久,最終還是鳴人發現了端倪——


    “佑香衣櫃的衣服少了幾件。”鳴人會記得佑香每天上學穿的是什麽顏色的衣服,而佑香並沒有隨手丟衣服的習慣。“難道是帶她走的那個人,把她的衣服也帶走了?”


    小櫻默默分析:“能帶衣服…這個抓她的人,是不是暫時沒有想要殺她?”


    “殺這個詞還是少用吧……”井野搖了搖頭,她是三人之中唯一一個父親在從事著忍者工作的人,對危機的感知十分敏銳:“總之,這件事情隻有我們三個人知道,我們不能告訴其他任何人,現在的宇智波村十分危險,我們得回去了。”


    思緒回籠,鳴人也已經從房頂上走到了學校門口。


    他知道自己不該和山中井野吵架,對方也是真正關心著佑香。


    但是……或許當時的他真的難以控製住情緒,他真的太害怕了,害怕佑香真的會因此回不來。總之,他欠對方一個道歉。


    想到這裏,鳴人跳下了房頂,落在四人身前。


    “啊!”小櫻被從天而降的人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才看清楚是鳴人:“你幹什麽啊鳴人君!很嚇人啊!”


    “抱歉啊櫻醬!”鳴人笑了笑,轉頭去看小櫻身旁的井野:“上次和你吵架,抱歉。”


    “什麽嘛……”井野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你……怎麽還會突然道歉的?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我也不是很在意,況且,我也有問題,我不該去指責你,對不起,鳴人君。”


    鳴人也沒想到井野會和他道歉,他一愣,隨即又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嗯!沒關係,我不在意!”


    “所以……”丁次嚼嚼嚼:“你們這是和好了麽?佑香說過,同學之間要友好相處啊!少吵架,多吃飯才是對的!”


    鹿丸斜睨了丁次一眼,雙手插兜往學校門口走去:“那她有沒有說過,快要遲到時不要在門口聚眾說話?”


    “啊啊啊啊啊!!!”井野抓著小櫻就往學校裏衝:“鹿丸!等等我們!!”


    “等等我啊啊啊!!”丁次也慌忙的把飯盒塞進口袋往裏跑。


    “也等等我!”鳴人跟在後麵追。


    你看,佑香,大家都在期待你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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