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佑香時常會覺得,她的哥哥不應該隻有兩個。


    這樣萬一某天她不在家,哥倆都湊不齊人打牌了。


    她應該要有很多個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就算沒有,那也要有許許多多個好朋友好夥伴好姐妹好兄弟,發展壯大宇智波家族,這樣她出門在外時,家中的哥哥們也不至於睹物思妹而太過於憂慮。


    她真好,她真會為哥哥們著想。


    果然,愛是常覺虧欠。


    -


    很多年以前,木葉村。


    清晨的木葉村一派祥和寧靜之景,晶瑩的露水灑在綠葉上,又被陽光折射出綺麗的光彩。


    兩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傳遍了整個宇智波大院,宇智波鼬剛從訓練場回來,踏進大門時,就聽見下人們在那喊著:“生了生了!夫人生了!是雙生兒!”


    “大少爺!”宇智波美琴身邊照顧她的仆人小桃忙前忙後之餘正好看見了宇智波鼬,連忙揮揮手招呼著他一起過來:“夫人生了,剛還在掛念您,說希望您是第一個看到……雙生兒的人,您要不要去看看?”


    “嗯。”宇智波鼬波瀾不驚的應了聲。


    小桃將他領到廊前,輕手輕腳的推開門,朝宇智波鼬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宇智波鼬抬腿走進屋內。


    屋內焚香環繞,帶有一股安神定心的香味,並不難聞,衝散了屋內的血腥味。


    但宇智波鼬的嗅覺極為敏銳,在進屋的那一刻就聞到了那股來自於他母親身上的非常濃鬱的血腥味。


    那代表著新生,也代表著隕落。


    “母親。”宇智波鼬喊了一聲。


    床上躺著的女人緩緩睜開眼睛,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額頭上搭著一塊白色的毛巾,臉上冒出一些綿密到顯得有些細微的汗珠,但她的笑容十分溫和,尤其是扭頭看到宇智波鼬之後,那笑容就愈發的溫柔。


    “鼬。”宇智波美琴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她搭在側邊的手動了動,幅度微小的拍拍床邊。“你過來。”


    “是,母親。”宇智波鼬聽著她的喊聲,走到床前。


    宇智波美琴的裏側,有兩個繈褓,繈褓中是兩個稍顯皺巴巴的嬰兒臉,兩個小嬰兒幾乎長得一模一樣,一眼看去都是皺巴巴的,臉上褶皺明顯,膚色有些偏黑,看著有點像沒長開的小老頭。


    說實話,有點醜。


    宇智波鼬別開了目光,看向宇智波美琴。


    宇智波美琴笑的倒是很開心,她用著那雙明亮溫柔又充滿著母愛的眼睛看著鼬,笑的眼睛彎成月牙狀,抬手輕輕握住男孩搭在床邊的手:“鼬,這是你的弟弟妹妹,剛才費了我好大的力氣呢,差點就見不到鼬了。幸好……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神明保佑,這兩個孩子成功降世,鼬,你的未來將不再孤單,他們會一直陪伴著你。”


    鼬的表情有些冷,他向來都是這樣不苟言笑,明明才五歲的年紀,卻早熟的像個小老頭一般。他聽完母親的話,眼簾垂下,掩去眸中的思慮,乖巧的在床榻前蹲下,手指撫上母親的臉頰,幫她把臉頰上掛著的發絲給撥開。


    “辛苦了,母親。”


    他並沒有多看那繈褓中的嬰兒一眼,畢竟……從母親的話中可以得知,這一對弟弟妹妹差點要了母親的命。


    他和小嬰兒不熟,所謂的弟弟妹妹此時此刻也幫不上任何忙,他們不能代替母親承受這個痛苦,而他也不能。


    可,這對他而言,是差點害死自己母親的雙生兒。


    想要讓他接受這對雙生兒……還需要點時間。(尊嘟?)


    突然,其中一個嬰兒發出了“嗚哇嗚哇”的哭嚎聲,打斷了宇智波鼬的思緒。


    他低下頭去,就見宇智波美琴轉過身,著急忙慌的輕拍著那個哭喊嬰兒的胸口,嘴裏還在柔聲安慰著:“乖乖,不哭了嗷,母親在呢。”


    “這是弟弟還是妹妹?”宇智波鼬緩緩鬆開手站起身,語氣平靜又似乎暗藏洶湧。


    “嗯?”


    這一問給宇智波美琴也問住了。


    這對雙生兒長得太像了,哥哥在前,妹妹在後,連那臉蛋上的皺巴巴都一模一樣,被小桃放進繈褓裏隻看臉的話很難分辨出是誰在哭鬧。


    她掀開繈褓看了看:“哦,是你的弟弟,鼬。”


    “……”


    果然,小男孩就是要吵鬧些,他小時候也如這般吵鬧麽?


    宇智波鼬有些不忍直視,默默別開眼,卻猝不及防對上了一雙睜的還不算開,但眼珠子滴溜滴溜亂轉顯得精神氣十足的眼睛。


    那張皺巴巴小臉的主人對上他的目光後,神情立馬亮了幾分,掙紮著從繈褓中伸出手,可她才剛剛出生不久,過於無力的手臂在空中亂晃著,嘴裏‘咿呀咿呀’在說些什麽聽不懂的嬰言嬰語,話是沒說明白的,倒是流出了滿嘴的口水泡。


    “……”


    傻乎乎的。


    但……很可愛。


    宇智波鼬有些想笑,唇角極快的上揚又抿住,極力在母親以及雙生兒弟妹麵前保持住自己成熟穩重的形象。


    明明同樣都是小老頭臉,一個這麽可愛,另一個到現在還在哭哭啼啼的。


    還真是……


    宇智波鼬心裏的話還沒想完,手就被宇智波美琴輕飄飄的打了一下。


    “幹嘛呢,鼬,沒看見你妹妹在叫你?還不趕緊抱抱她,別讓妹妹等久了。”母親的聲音依舊是溫柔的,但那溫柔裏帶了點嚴厲和嗔怪。


    宇智波鼬連忙收回滿心心思,稍顯僵硬的將手伸到繈褓旁邊,掌心托舉在正下方,微微一抬,那輕飄飄的重量還不到六斤的小嬰兒就被他平穩的托了起來。


    宇智波美琴扭頭一看,差點氣的背過氣去:“……宇智波鼬!你怎麽能這樣抱妹妹呢!你是在抱磚頭嗎?!抱磚頭都不會像你這樣抱!”


    小桃聽見夫人震怒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連忙推開門進來看——


    隻見宇智波家主那平日裏冷靜拘謹的大兒子,此時正僵直著身體筆挺的站在那裏,雙手平抬著,手上穩穩當當的托著一個繈褓,繈褓中的小嬰兒還在咯吱咯吱的樂嗬嗬笑著,時不時伸出手來撥弄一下麵前的空氣。


    好,很好。


    鼬少爺的胳膊和自己的身體形成了完美的九十度,而小小姐就正好在九十度彎彎裏。


    “噗——”小桃毫不客氣的笑出聲來,她從小就跟著宇智波美琴,鼬出生時她也幫忙帶過,因此在鼬和美琴麵前,她可以不用那麽拘謹。“鼬少爺,你怎麽能這麽抱小小姐呢?”


    “這樣抱著你的手臂會不舒服,小小姐也會不舒服的,還是讓我來給你做個示範。”


    小桃走上前來,先是安撫了宇智波鼬的情緒,又從他手中輕柔的接過繈褓,將手臂彎起,讓小嬰兒的頭部那端倚靠在臂彎裏,手掌在下托住底部,另一隻手還得空能逗弄一下小嬰兒,伸出一根手指來左右晃晃,那小嬰兒的視線就不自覺的跟著轉悠。


    “你看,嬰兒最重要的部位就是頭和屁股,他們還小,身體又軟,沒辦法控製住自己,所以我們要幫助他們,這個時候隻要托舉住小小姐的屁股穩住她的身形不亂晃就好啦。”


    小桃說完,又把繈褓遞回給宇智波鼬,笑著鼓勵道:“鼬少爺,你再試試。”


    鼬垂下眼瞼,再一次鄭重其事的將那繈褓抱了過來。


    他學習能力向來很強,人又聰明,看著小桃弄過一次就全部記下來了。


    這會兒早就改了剛才僵硬的胳膊手勢,將孩子牢牢的護在手心裏。


    心裏說著不想對雙生兒好這種話,實際上抱的比誰都緊。


    那麽小一個脆弱又奇妙的生命,就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臂彎裏,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眨啊眨的,就像是夜空中璀璨耀眼的星星,見他望過來,就立馬咧開嘴朝他嗬嗬地笑。


    小嬰兒嘴巴肉軟嘟嘟的,咿呀咿呀笑著的模樣,哪怕是張小老頭臉也顯得可愛極了。


    此時的宇智波鼬才五歲,卻突然生出一種已經有能力保護這小小生命的感覺。


    他是她的哥哥,就應該肩負起保護她的職責。


    宇智波美琴在旁邊看著很是欣慰,尤其是在扭頭看鼬時,那另一個小嬰兒也停止了哭泣,睜著同樣的眼眸呆呆地看著宇智波美琴的臉。


    “母親。”宇智波鼬抬起頭,突然問道:“他們叫什麽?”


    “很早之前你父親就說過呢,當時起了一個男孩名一個女孩名,現在倒是都用上了。”宇智波美琴笑彎了眼,溫柔地說:“男孩叫佐助,女孩叫佑香。”


    *


    寒月高掛,黯淡月光映照出刀光劍影,各類忍術砸向天空,漫天火光迎頭而下,將寂靜的村莊喚醒,高矮不一的房屋屋頂被一一打碎,慘叫與絕望的尖叫聲響徹整個木葉村。


    宇智波鼬站在門廊前,他沉默著,麵無表情的看著那被火光染紅的半邊天。


    而在那天空之上,一隻擁有九條尾巴的橘色妖獸正在對著村莊嘶吼,利爪劃破黑暗,成為最鋒利的一把刀,妖獸力量無窮無盡,那橘色的查克拉劃破天際,幾乎將夜空撕破。


    即便是隔著這麽遠觀望著,宇智波鼬也能感受到前線戰場的緊迫。


    “鼬。”門內傳來宇智波美琴焦急的聲音:“外麵怎麽樣了?玖辛奈……算算時間,她的孩子是今天出生?九尾……挑中了她虛弱的時間。”


    宇智波美琴這次生雙生子時有些難產,硬生生撐了三個小時才把兩個孩子平安無恙的生下來,因此身體虧空的很厲害,接近兩個半月內的時間裏一直很虛弱,這段時間很少出門,兩個孩子也跟著她一起養身體。


    她自小與漩渦玖辛奈相識,兩人一直都是無話不說的閨中密友,但她結婚比玖辛奈早,在鼬出生時玖辛奈都沒結婚,等到她懷上雙生子,不到一個多月的時間,玖辛奈那邊也傳來了喜報。


    兩人當時還在打趣,若是生出一兒一女,就湊一個娃娃親,讓他們兩家親上加親。


    “母親。”


    宇智波一族的人大部分都被叫去對抗九尾,留在家裏的人所剩無幾,鼬是其中之一,他年紀尚小,雖已對忍術表現出超高的天賦,但畢竟是孩子,宇智波美琴嚴令禁止他參與到此次事件中,因此他留守在家中,還能保護好母親和弟妹們。


    “九尾已經現世一段時間了,漩渦阿姨的孩子應該已經出生了。”


    “什麽……”宇智波美琴嗆咳兩聲,從床上直起身子來,“我要出去看看!玖辛奈她……”


    當前她的狀態根本不適合出門,宇智波鼬自然不會允許,他進屋,態度強硬的說道:“母親,外麵情況危急,父親出門前囑咐過我,讓我一定要看好你,你不適合在這種時候出門,待在房間裏才是最安全的,我會保護好你和弟弟妹妹。”


    “可是……”宇智波美琴咬住下唇,蒼白的臉上冒出細碎的汗珠。“鼬,玖辛奈她……”


    她話都沒說完,人就暈乎乎的倒下去。


    身體本就虛弱,這會兒又焦慮萬分,一下導致氣血湧上頭頂,昏過去了。


    宇智波鼬叫來小桃,囑咐她看好宇智波美琴,又去看了眼嬰兒床裏甜甜睡著的弟弟妹妹。


    似乎是察覺到哥哥要離開,那個更小一點的黑發嬰兒在鼬來到床邊時悄咪咪睜開了眼睛,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就盯著他看,那目光灼熱的仿佛能給他臉上看出一個洞來。


    雖然嬰兒不會說話,但鼬從那眼神裏就能看出對方的想法。


    在這兩個多月朝夕相處的時光裏,鼬大致摸清楚了弟弟妹妹的性格,弟弟佐助愛哭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安靜的,佐助不愛出門,就喜歡躺在床上憨憨睡覺,要麽就是睜著眼睛望天。妹妹佑香不愛哭,但哭起來就半天哄不好,她還極愛出門看熱鬧,尤其是人多的地方,那眼珠子滴溜滴溜能轉個不停,看的她目不暇接也要看,刁蠻任性的很。


    “小機靈。”鼬輕笑,抬手點了點她的鼻子,又替旁邊睡姿不雅的佐助重新蓋好被子,小聲說:“今天不能帶你,今天外麵太危險了,我不能把你置於危險之中。”


    “啊吖——”


    宇智波佑香歪著頭,白嫩嫩的小腿在空中踢了兩下,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鼬在這件事情上很堅持:“踢腿也不能帶你。”


    宇智波佑香眨眨眼,忽然張開嘴巴準備放聲大哭:“啊——嗚。”


    施法被迫中斷。


    鼬收回手,垂眸望著那雙眸亮晶晶一點淚光都沒有的小小嬰兒。不僅沒有淚光,那雙與他也極為相似的眼睛帶著的靈動感使得宇智波佑香那張圓嘟嘟的白嫩小臉顯得愈發可愛。


    宇智波鼬在心中默歎一口氣,嘴角的笑容是他自己都未曾感覺到的寵溺。


    “敗給你了。”


    他說完,單臂伸進嬰兒床上將佑香撈出來。


    “我隻帶你在周圍看看,看一會兒我們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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