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人說,秋天是倒放的春天。


    而人生,是一場漫長的告別。


    告別了北朝人民李珍英。


    告別了廣播員白露。


    在那秋日高空,長長的曠野上。


    一支車隊正在悠悠前行。


    車隊行駛,帶著淺淺塵土飛舞。


    如果細細一看,可以看到隊前是一輛嘎斯越野車,隊後是三輛十輪大卡車。


    而它們的車身上,均是紮滿了樹葉樹枝,仿若背負長刺的刺蝟。


    車隊悠悠前行,車身上朝天的樹枝微微搖晃。


    這一支車隊,是誌願軍40軍的文工團。


    文工團裏,多是清俊秀麗的男孩女孩。


    隨車起伏的男孩繃著臉,將身板坐得筆直端正,哪怕再為嬉皮笑臉,此時也是嚴肅異常。


    而女孩們則是輕輕笑笑,靦腆地相互推搡,眼神不停地朝著一個人飄去。


    不遠處。


    一輛十輪大卡的車後,李長明正在用借來的手風琴演奏一首曲子: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歌曲飄遠,長秋寂寞。


    這首曲子,正是極為經典的《送別》了。


    但是《送別》歌曲的背景,應該很少人知曉。


    早在19世紀,一位米國人創作了一首《夢見家和母親》。


    後來這首歌傳到曰本,一位曰本人就以此旋律創作了一首《旅愁》。


    再後來...


    一位華夏人重新作詞,創作了一曲《送別》。


    36年,《送別》灌錄唱片發行。


    在50年代的半島戰場,演奏著《送別》這首歌,其實給人的感覺並不好。


    原因很簡單:《送別》的背景又是米國人,又是曰本人...


    要是有人較起真來,端地就是一個大帽子。


    不過哪怕文工團最為憤青的教導員白師範,此刻也沒有因為演奏外國歌曲而嗬斥。


    隻因為演奏者是戰鬥英雄李長明。


    而文工團的其他清俊之所以那般...


    也因為這一次轉移,戰鬥英雄李長明與他們一起同行。


    如果說,文工團的同誌是這個時代民眾的偶像。


    那麽李長明就是...


    偶像的偶像。


    戰鬥英雄還會演奏手風琴,那還當真是扣人心弦。


    隨著音樂淒淒遼闊,男同誌們渾身緊繃,女同誌們眼眸羞澀。


    在午後陽光溫暖的時候。


    車隊前頭的一輛嘎斯越野車悠悠停下。


    隻見一位誌願軍戰士邁步下車。


    而他的左手臂袖子空空蕩蕩,隨著秋風輕輕飛去。


    那是文工團教導員,白師範。


    車後。


    李長明懷中的手風琴亦是停下了演奏。


    他探出手拍了拍車身,將那車門拍得叮當響,朝著下車的司機與白師範喊道:


    “老白,還有多遠?”


    隻有一隻手的白師範眺望遠方,也不知這是何處,便下意識看向司機。


    司機拎著一個大油桶下車,吐了吐氣大聲回道:


    “不遠了!”


    “還有十幾公裏吧!”


    呼喊之後。


    司機取出一圈糾纏的管子朝著李長明還揮了揮:


    “油不夠了!”


    李長明明白,這是到了加油站了。


    後車。


    隻見雨三灣邁步跳下車。


    她雙手叉腰大步走來,難以置信地對著李長明嘀咕了一句:


    “你還會手風琴?”


    李長明將手風琴遞給身側的文工團同誌,朝著雨三灣擺擺手:


    “一點點,一點點。”


    誰想。


    一旁的同誌瞪眼驚呼道:


    “雨幹事,李連長他會的可不止一點點。”


    “這彈得比我都好!”


    幾位同誌一時跟著起哄:


    “對對對,彈得是真的好!”


    “好聽,真的好聽!”


    “沒想到連長同誌還有這麽一手!”


    “彈得很棒啊!”


    大家嘩啦啦地稱讚,這讓雨三灣滿臉呆滯。


    她翻了翻白眼不予理會,轉身而去:


    “瞧你們那點出息...”


    李長明笑嗬嗬地跳下車,邁步跟在雨三灣身後。


    兩人一起朝著車前走去。


    車前。


    司機將一圈罐子掛在了脖子上,朝著幾人解釋道:


    “那裏有個無人看護的補給點。”


    “我呀,弄點油去。”


    李長明見此,立刻側身喊道:


    “警衛班,注意警戒!”


    “動作快點!”


    這一聲令下,隨車的幾位持槍的戰士麻利跳下車,端著槍警惕地戒備四麵八方。


    白師範也是朝著車裏的一位同誌喊道:


    “陸立心,你跟著老錢去弄點油來。”


    話語落下。


    十輪大卡車後麵,一位抓著小號的同誌起身站了起來:


    “是。”


    那戰士眉清目秀,身材也幾分高大。


    但是李長明一眼就能看出...


    他沒有經過血的洗禮。


    不過..


    文工團的戰士就一定要經過血的洗禮嗎?


    李長明搖搖頭收回視線,站在這空曠之地望向那開始金黃的山野。


    雨三灣則是伸手拍了拍十輪大卡車的車側木板,對著文工團的女同誌們呼喊道:


    “原地休息。”


    “別走遠了!”


    雨三灣這話是特意說給女同誌聽的。


    這舟車勞頓,山路顛簸。


    誌願軍的車可不是隨時能停隨時能下的。


    女同誌們聽著雨三灣的話語,立刻相互攙扶著跳下車,脆生生地應道:


    “哎!”


    她們相互成群,朝著枯黃的茅草地裏走去。


    山野秋意。


    這一處曠野的茅草,甚至有一米五六來得高。


    女同誌們成隊去解決一時之需,李長明與雨三灣邁步沿著公路走去,兩人一起眺望遠方。


    李長明拿起望遠鏡查看周遭環境,在陽光中站得挺拔。


    雨三灣皺眉看了眼李長明,輕輕問道:


    “你說,這次反擊後..”


    “這仗,快打完了吧?”


    李長明放下手裏的望遠鏡,轉身看向雨三灣搖了搖頭回道:


    “還早著呢。”


    “至少還得打一年。”


    一年?


    雨三灣頓時愣住了。


    她直愣愣地看著李長明,難以置信地下意識問道:


    “可是現在不是談判嗎?”


    “敵人在談判桌上也沒招了啊?”


    “難道不是應該快結束了?”


    李長明歎了歎氣,對著雨三灣回道:


    “李琪微走了,克拉克來了。”


    “現在第八集團軍的總司令,是範弗利特吧?”


    雨三灣點點頭應下:“對,是他。”


    李長明將望遠鏡收進腰側背包,搖頭晃腦地充滿嫌棄:


    “範弗利特有病,他一定會再瘋狂丟一次炸彈。”


    “還有...”


    李長明的話語在秋日山野中漸漸飄遠:


    “李成晚也有病...”


    “就算我們和米軍談判結束了,他也一定不會遵守談判結果的。”


    雨三灣聽著李長明分析戰事大局,一時呆呆。


    她覺得...


    李長明說得很有道理。


    而李長明說得這兩個‘病人’,確實主導了半島戰場接下來的走向。


    曠野遠方,塵土飛揚。


    一隊誌願軍車隊鬧哄哄地沿著公路行駛過來。


    那哢哢哢轟隆隆吵鬧不止的拖拉機後方,拖著巨大的火炮。


    巨炮單獨有四個輪子,前麵兩個大,炮鋤後方兩個小。


    而巨炮炮管碩大衝天,威猛異常。


    雨三灣和李長明站在路側,齊齊望向那巨大的火炮。


    雨三灣看著那巨大的火炮神色複雜,頗為震驚地問道:


    “這是什麽炮?”


    李長明折斷一枝草杆子叼在嘴裏,看著轟隆隆碾地而過的巨大怪物冷峻回道:


    “集團軍級火炮,ml20,152毫米加農榴彈炮。”


    ..


    【注】:ml20-152榴在反擊戰中,不以連級以下敵為目標,旨在規模更大的戰鬥乃至戰役中發揮火力優勢。


    這超級重炮誌願軍擁有得很少,52年全軍才30餘門。


    但是登台亮相,必如雷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浴血國門,援朝全線突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是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是容並收藏浴血國門,援朝全線突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