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頭疼……”


    沈簷揉了揉依舊會“頭疼”的意識體的腦殼。


    也不知是不是聽到了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勸說,“原主沈默”沒有再搞事情。


    因此沈簷得以安心地在黑域研究了許久,大概了解了自己的情況。


    首先是沒有分層的架構使他的兩種內存都遠超同階,甚至“存儲內存”是某種意義上的“無限”,這使他能夠無限搭建的術法構式,不用考慮有限的搭配,且目前理論上還可以同時驅動所有構式。


    其次是他在靜下心來後察覺到的,架構之外神府之內的那部分空間,也許是入駐了本源架構的緣故,變得安全無比,不像第一次出去時那般有種心慌感。


    以及最後這個「本源架構·訴說」,上麵的構式組成無時無刻都在發生著變化,雖然目前目前正在融入世界,沒有體現出多少效益,但已經隱約可以看見它正在孕育著一種特殊結構。


    他望向天上的烈陽,又看向身旁漂浮的金色小球,自然地知曉,這意味著「訴說」的第一個本源術法即將誕生。


    “大概……大概不出來。”


    沈簷琢磨著,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別說他這個異世界來的穿越者了,就是讓另一個法主來,也沒法輕易測算另一個本源。


    由此反映出現在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原身無論理論還是實操都格外優秀,是個名不虛實天才,記憶裏知識用起來順暢無比。


    但現在沈簷腦子裏隻保留了一些三個月內被他自己記下的內容,多、廣但零散不成體係,運用起來像是4g時代連成了3g網,整個卡住,難受得要命。


    所以他現在得開始學習了。


    沈簷可一點也沒有把人放出來的想法,有個可能存在的不知道躲哪的第二魂就夠糟心了。


    哪怕對方現在沒法做什麽,光是存在,就足以讓沈簷犯潔癖。


    哦對了,沈簷有一定的潔癖,這個得說在前頭,不一定要天天洗澡,但身體遲早是要造一具新的屬於自己的!


    所以知識方麵,更是寧可自己再學一遍,也不想用原身的了。


    “學習,畫畫,嗯,就這麽定了,最近就幹這三件事。”


    …


    這兩天,沈簷和往常不同,他不再像以前那樣腦子裏有兩套混亂的記憶不得不去教室睡覺。


    也不像內視神府後的第一天,一切的事情突如其來,讓他沒來得及想好該怎麽做,隻好偷偷在課上用畫畫消磨時間。


    這兩天他一來學校就泡在了圖書館裏,每天在學校裏,就圖書館、食堂、廁所三點一線,開始瘋狂的惡補高中術法知識。


    這個世界是從高中開始學習術法理論的。


    因為一旦開始學習術法理論,就同時是在嚐試內視神府,神府在黑域中,所以內視神府某種角度上說也等同於溝通黑域。


    而孩子認知一般還未健全,架構不穩,貿然開始學習術法理論,萬一真有學術法的天賦,還不小心溝通到了黑域,那這孩子大概率會被黑域吞噬。


    這個世界的曆史上就有過“謠言禍世”,導致大量有天賦的孩童迷失在黑域的事件。


    不坑普通人,專坑有想讓孩子快人一步但自己又啥都不懂的傻子監護人的天才,一坑一個準。


    為了防止這種事情再次發生,官方直接規定:沒有特殊報備驗證的情況下,十四歲以下的孩子學習術法理論是犯法的。


    嗯,處罰當然是監護人被罰款乃至拘留。


    就是告訴人們:別瞎搞,學點音樂美術或者提前把高中課程學了都沒人管你,但術法,別碰,玩不起的。


    所以沈簷要補的內容還真不多…


    沈簷合上麵前看完的書本,將它放在右手邊半米高的書堆上。


    嗯,真不多,不騙你。(確信)


    “說實話要點沒多少……應該是為了讓學生能夠溝通到黑域成功達到內視神府吧,灌了很多、但不多餘的水。”


    一般是一些例子、一句話不同角度的解釋,重要的曆史故事。


    說實話看這些時沈簷才發現,這個世界的曆史課有些“奇妙”,因為孩童不能過早接觸術法知識,所以這個世界的人將小初高要學的曆史知識分成了兩個部分。


    一部分,所有有關術法的內容一筆帶過,僅僅讓人知道自己住在一個術法的世界。


    而被略去的那些講到術法的,則一股腦得全丟進了高中的術法課程裏。


    “終於看完了——高中生真難啊……”


    沈簷用力伸了個懶腰,不禁感歎道。


    他現在已經看完高中知識了,對這個術法世界有了更形象的了解。


    “可以給我講講嗎?”


    忽然一個少女的聲音從身旁冒出,將沈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思緒拉出。


    那聲音不能說不動聽,但用動聽去形容太過活潑,也不能說不冷淡,但用冷淡形容太過木訥,更不能說不疏遠,但用疏遠來形容太過無情。


    她就是那種恰到好處的,有著思想的聲音。


    這是第二個,讓沈簷想到言語之下真正的“意思”的聲音。


    上一個是空白世界的存在,那種存在是直接用“意思”交流了,所以不算。


    那麽她就是第一個,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感覺自己聽得懂什麽,但又什麽都沒聽懂,意思似乎並不重要……


    大抵是戀愛的感覺…啊呸,不是,抱歉串台了,應該說:


    這大抵是一種“特質”。


    人在憤怒時會表現出憤怒的特質,抑鬱時表現出抑鬱的特質。


    少女表現出的是一種“活著”的特質,而且好像隻有活著…除了活著,一無所有,除了活著,應有盡有。


    什麽樣的人會表現出這種特質?這可絕對不是什麽對生活的麻木。


    說了那麽多,實際上並沒有過去哪怕一秒,忽略點模糊的想法,沈簷現在最清晰的念頭就是想要看看這個人長什麽樣。


    於是他回頭。


    隻見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在他身側,站在落後一步的位置,像是已經站了許久,直到他結束了沉浸的思路才開口打擾。


    她穿著白色的連帽衛衣與黑色外套、長褲,背著背包,懷裏抱著一本《雙城記》。


    兩個世界有些文學作品有重合,尤其是那些經典,這點沈簷是知道的,所以並不會驚訝。


    她看上去大概和沈簷差不多年齡,剛成年,目測性格也很成熟,但身軀又好像過於柔弱。


    雖然這麽說不太好——但直覺是那種身世不幸所以性格早熟的人,但這應該是錯覺,因為她的氣色不差,狀態也好,並沒有那些不好的跡象。


    烏黑的秀發垂至腰間,穿著長褲長袖隻有雙手、脖頸與麵龐露出白皙的皮膚。


    精致的麵龐上沒有特別多的神情,姣好的身姿也隻隱藏在黑色外衣之下。


    美麗,且普通。


    蝴蝶翩翩飛舞能迷了人眼,花香縈縈回繞可醉了人心,若是這種直來直往的誘惑,沈簷反而不會在乎。


    但她隻是活著,隻是站在這裏,隻是問了一句話。


    似乎沒有什麽不同?


    確實,但走過兩個世界的沈簷頭一次有心情和這麽一個陌生人說上幾句。


    所以為何不呢?


    “可以。”


    沈簷回答道。


    少女聽完道了聲輕輕的“謝謝”,走到對麵坐下。


    沒細說講什麽,但沈簷已經知道了她的意思。


    他見對方落座,便開口,娓娓道來…


    首先是大多人最關心的等級劃分。


    “術士們的術法體係分為七階…”


    一階-學徒


    二階-吟唱


    三階-築基


    四階-燃燈


    五階-尋路


    六階-域主


    七階-法主


    有趣的是這個世界以前用過一套“學徒、見習、魔法師、大魔法師、魔導師、大魔導師、域主、法主”的劃分方法。


    後來由術法議會重新修訂,廢除了“法師”稱呼,改為術士,並按照術士的不同階段將等級劃分成了七階,並以各階的特點命名。


    然後是這個世界的術法體係,它和一些小說裏的魔法完全不一樣,它相當的嚴謹且科學。


    也不是說魔法不科學,無非是體係不同罷了,但這個世界的術法是真的太科學了!


    舉個例子:


    魔法裏想要放個火球,隻要學個火球術就行,甚至所謂的“掌控力”好的話可以玩兒成打火機、噴火器、火流星、捏成火玫瑰等等。


    但是!在術法體係裏!它就得非常現實地構建一個升溫構式、匯聚構式、矢量構式、以及若幹構式組件。


    升溫術用來加熱,匯聚術將等離子匯聚成球形,矢量術將成型的火球發射出去,若幹構式組件需要防止構式相互排斥、調整合適的觸發時間與空間,調動術法粒子供能。


    不加其他構式完全不可能達成火玫瑰那種東西。


    “是不是聽著很麻煩?”


    這還隻是理論上的大致步驟,就好像做菜一樣,這隻是一張食譜,能不能把菜做出來實際上要比食譜上寫得更加複雜。


    “除非這本食譜寫得超級詳細。”


    想要走學者路線的法師要麵臨的更加麻煩。


    相比於單純搞戰鬥的戰鬥術士隻要考慮怎麽組合構式可以產生好的效益就足以。


    走研究路線的術士學者們要考慮的是:矢量術和匯聚術不都是提供一個力嗎,它們能不能合為一體?能不能換個組合升溫術的效果是增加能量,那怎樣可以增大法力與熱能的轉化呢?能不能弄出新的構式結構來……


    “說實話,看完那本《構式概解》,體會到了物理化學數學的美。”沈簷感歎道。


    看了一半他忍不住驚歎原來術法是理科!


    隨後看完後半本他又明白了,理科?才怪呢!真要隻是理科還好,問題是,它還有“文科”!


    術法中還有許多無法解釋的、難以用“科學手段”複刻的現象,那些東西一般隻有頂級的學者才有資格沾邊。


    “所以術法有了兩大分類——奧術、奇術。”


    兩者的區別通俗來講就是奧術能學,奇術學不了,天賦術法大多就是奇術,奇術不一定比奧術強,但一定比奧術更讓學者頭疼。


    但事無絕對,還是有一些被解構了的奇術,隻要滿足一點苛刻的條件還是能學的。


    “有種新的理論能夠推翻原有定論的美。”沈簷聳了聳肩。


    總之這些“高端局”玩的東西還是沈簷自己明白就好了,想來若是把這故事寫成小說,要讓那個碼字的把一個異世界的體係麵麵俱到得寫出來…


    不太現實。


    不說做不做得到吧,真寫了那篇幅不得爆表?還八成沒人看,誰喜歡學習啊!


    “還是講講最近能接觸到的吧。”


    正好用最簡單的學徒階段來舉例說明。


    學徒需要做到內視神府,是初入術法大門的新人。


    用麵板的衡量方式,學徒階段的術士有


    存儲內存\/運行內存


    最少1kb\/100b(約0.1kb)


    最多10kb\/200b


    而法力值在1~10之間。


    主要學一學內存32b以上的小術法,再小就很難成型了,太大也放不出來,運行內存放在那裏呢。


    “不過有些天才可能會多一點也說不定。”


    沈簷在心裏補充了一句:比如我。


    等他講完上述內容時,不知不覺都喝完了一杯水。


    當他抬起杯子後才發現裏麵已經倒不出水了。


    倘若這段故事寫成小說,那麽肯定沒法將他對術法的講解每個字都寫出來,那太多太細了。


    所以想來雙引號裏的內容應該是他的一些原話,而其他則是概括後的重點。


    …誒?杯子哪來的?我不一直都是白嫖圖書館的飲水機的嗎?


    沈簷放下杯子,然後看向少女。


    少女正用紙筆記著筆記,發現他停下講述後抬起頭,眨了眨眼。


    不經意間的可愛應當被世人所知曉,可惜對麵這家夥有點毛病。


    沈簷他眨了回去。


    少女抬頭看了眼圖書館的時鍾,露出了然的神色,開始整理起自己的東西,一樣樣放進包裏…


    沈簷:?


    她好像明白什麽了?我怎麽沒搞懂?


    疑惑著回頭看了眼時鍾。


    5:04


    看到時間他才後知後覺有點餓意,原來到該吃晚飯的點了。


    時間過得真快。


    感歎著自己的格外的入神,居然沒有意識到時間流逝。


    “術法確實很有趣吧…”沈簷自言自語地道。


    “是的。”


    少女回答著,並將那桌上唯一的水杯放回包中。


    “誒?”


    沈簷見此反應過來水杯的來曆,整個人瞬間石化。


    少女動作一頓,抬頭問道:“怎麽了?”


    “我…是不小心喝了你的水嗎……非常抱歉。”


    說實話沈簷不太和人交流,這方麵這樣的表述大約是他的極限了。


    少女張了張嘴,組織了一下語言後搖搖頭道:“沒有,是我給你的,隻不過你好像太投入了,沒有意識到,說到這倒是我該謝謝你給我講術法了。”


    “啊…那就好…”得知自己沒有冒犯到對方的沈簷不禁鬆了口氣,隨後又問:“那我講的還可以吧?有沒有太囉嗦或者不清楚的地方?”


    “沒有,講得很好,高中的術法課太冗長了,我聽不進去,如果不是你的話我的溝通效果可能會非常糟糕吧。”


    “溝通啊……說起來這事還挺唯心的,學習了術法理論就有可能能夠溝通到黑域,大概這就是術法中的‘文科’吧…”


    沈簷思索著,言語已經偏向了自言自語的性質,似乎隨時都會沉入自己的精神世界思考起什麽深奧的東西。


    “嗯。”


    整理好東西的少女照常應聲,抱著背包坐在椅子上呆了一小會兒,問道:


    “明天,可以繼續嗎?”


    “誒???”


    沈簷發出了表示意外的聲音。


    原諒他,在他的觀念裏這種偶爾間的遇見偶爾間的交流,隻會停留於偶爾。


    他自己就是如此,他知曉自己隻是他人的過客,他人也是他的過客,“停留”這種事他並不擅長。


    而少女看著…也不像是想搭訕的樣子,起碼動機肯定隻是聽課。


    沈簷不怎麽社交,但這點他還是感覺出來的。


    “隻講到學徒呢。”


    沈簷回頭看了看圖書館那一排排的書架。


    書教人,人寫書,那麽她不喜歡看書嗎?不好說,如果那本《雙城記》不是擺設的話,她應該是挺會看書的。


    為什麽不自己去看術法書呢?


    嫌太水了?


    想到這點沈簷忽然能夠理解。


    他回過頭看向她,又看向書本,說道“行。”


    反正照這個速度也就講個兩三次,順手的事,對吧。


    況且他好像還挺喜歡和人講這些的,都能忘了時間,對吧。


    所以,沒問題的吧?沒問題的。


    沈簷說服了自己。


    “那我先走了。”


    少女說著,起身向外走去。


    沈簷也起身,想要說什麽,但又沒能說出口。


    走到一半忽然回頭向他道:“謝謝,再見。”


    “…再見。”


    等少女離去,他獨自喃喃道:“沒問名字…”


    “…”


    “不對勁…”


    “不對勁啊…”


    “我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呢?”


    “一定是這具身體的激素在作怪……”


    他覺得有道理,又搖了搖頭,決定暫時不去想這些東西。


    人類,很複雜吧。


    …沈簷回到家中時才發現許叔今天來他家了。


    此時他正坐在沙發上戴著老花鏡批改作業。


    “許叔。”


    沈簷禮貌地喊了一聲,然後自顧自地放下書包走進廚房開始做晚飯。


    這是他在地球上訪親戚的習慣——不是指做飯,而是進門喊完親戚就等於任務完成了,可以去幹自己的事了。


    片刻後,沈簷端了一碗熱騰騰的紅燒牛肉味方便麵出來,放在客廳的桌上吃了起來。


    “晚飯就吃這個?”


    許文天頭也不抬地說道。


    “懶得做。”


    沈簷也頭也不抬地回答。


    許文天沉默了片刻後抬起頭看向他問:“……我的那份呢?”


    沈簷嘬完手頭這口麵後也抬頭“……你沒說。”


    “行,我自己泡行不?”


    說著許文天準備站起身。


    “不行。”


    許文天的動作一頓:“為啥?”


    “沒了。”


    “……”


    (吸溜聲)


    許文天重新坐了回去,捧著一疊作業道:“這兩天一直泡在圖書館裏學了多少?”


    “高中知識學回來了。”


    許文天一聽,正了正眼鏡放下作業,驚訝的看向他:“這麽快?”


    前兩天沈簷來找他說明情況時還說高中的術法知識丟失了個大概呢!


    沈簷吃完了最後一口,放下叉子,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隨後看向許叔,平淡地回以肯定:“那當然,我是天才。”


    許叔愣了愣,欣慰地笑道:“是啊,你是天才…明天早上有個術法理論測驗,記得來考一下。”


    “行。”


    沈簷點點頭,藏起眼底那抹尷尬的神色。


    沈…“沈默”總是稱自己為天才,而“沈簷”其實更喜歡說自己“還行”,尤其是見過空白世界的存在之後。


    讓他誇自己是天才,還真有點尬。


    不過原身這個鮮明的習慣其實對沈簷是有好處的。


    因為隻要說自己一句“天才”,就可以輕易地讓那些認識原身的人認為他依舊是原本的那個他。


    就好像許文天聽了之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樣。


    不會有人知曉沈默變成了沈簷的…


    沈簷默默地想著。


    與此同時在另一個地方,一間十平米的臥室內。


    “原來他是沈簷……”


    少女坐在電腦前,翻找著那所高中有關的信息。


    南陽高中,近幾年最出名的自然是“天才沈簷”了,哪怕三個月前突然沉寂,也依舊能搜到許多內容。


    少女看著“天才沈簷”四個字,莫名感覺說不出來的別扭。


    不要誤會,她隻是個普通人,還沒有開始正式的術法學習(成為學徒),也不是什麽“黑域侵蝕體”之類的怪物。


    她隻是在聽了沈簷給她“講課”後對沈簷這個人有了“一定”的認識。


    “自信的人不會將天才二字掛在嘴邊,沈簷就是那種人,所以…”


    “三個月前發生了什麽?”


    “算了,這不是我該想的事,特意去查對方已經很失禮了。”


    少女搖了搖頭,關掉了頁麵。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術法世界誰和你講科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閑貓不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閑貓不鹹並收藏術法世界誰和你講科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