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禹遲親眼看著陸寒掉進了遊泳池裏,他驚慌失措地不知該怎麽辦,因為他不會遊泳,所以才害怕。


    他在四周尋找了一番,完全沒有可以救人的救生圈或長棍,怎麽辦?怎麽辦?


    眼看著陸寒正在往下沉,他失聲又哭又叫:“陸寒,怎麽辦?我不會遊泳,你不要死……”


    其實陸寒是會遊泳的,隻是因為他落水時比較慌亂,被輪椅壓著往下沉去,一雙腿不能動,也影響了他部分運動功能,一時還沒能遊上來。


    他看見江禹遲心急如焚,很想跟他說自己會遊水,讓他放心。


    可是剛才忽然不備落水,導致他喝了幾口水,根本開不了口說話,眼睜睜的看著那傻小子跳下來。


    陸寒沉下去的那一瞬間,江禹遲真的好絕望,他什麽也不想,隻想著陸寒不能有事,自己不能讓陸寒有事,哪怕是死,他也要跟他在一起。


    江禹遲毫不猶豫地跳下了水,那一刻,他是多麽的堅定,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和陸寒在一起。


    隻是,當他抱住陸寒時,他發現陸寒是會遊泳的,他正在拚命地往水麵上遊,而自己卻往水底沉去,而且還是拖著陸寒一起往下沉。


    他依然是不想陸寒有事,忽然間,他放開了抱住陸寒的手,自己不斷的不斷的往下沉去。


    看著陸寒最後一眼時,他哭了,沒有眼淚,淚水早已跟著池裏的水混合一體。


    陸寒,再見了,永別了,我愛你。


    江禹遲放開手時,陸寒有多絕望,有多心疼,那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拚了命的遊到江禹遲身邊,利用水的浮力,用自己半身殘缺的身軀把他推到水麵,拚盡全力地扯著人遊到遊泳池邊緣時,陸寒自己都不知喝了多少水。


    他一隻手抓住地麵的邊緣上,一隻手托著江禹遲的頭,焦急地叫他:“小遲,醒醒,快醒醒……”


    片刻,就在陸寒快堅持不住的時候,他終於醒了。


    江禹遲隱隱約約聽見耳邊有人叫他,他緩緩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竟是躺在水麵上的,他自然反應地“撲通”了幾聲,有一隻手緊緊穩住他。


    江禹遲聽到陸寒說:“別亂動,快扶住詠池的邊緣。”


    這時,他才知道,原來是陸寒救了自己,他們還沒有脫離危險,還在遊泳池裏。


    陸寒早已精疲力盡,他雙腿動不了,所有動作全落在上邊雙肢上,如果江禹遲再不醒過來,他都要堅持不住了。


    陸寒喘著氣說:“你自己想辦法爬到地麵上去,我在你後麵推你一把。”


    “那你呢?”


    “你上去了,才能把我拉上去。”


    在兩個人互相的配合下,江禹遲上了地麵,他焦急地說:“陸寒,快把手給我。”


    想要把一個一百多斤的成年男人從遊泳池裏拉上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他的雙腿出不了力,完全依靠江禹遲一個人的力量根本拉不上去。


    他急了,脫口說道:“你腳也動一下,才能上來啊。”


    廢話,他的腿能動的話,還用你說嗎?


    陸寒沉默不語,江禹遲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心裏的痛全化為淚水。


    幾次嚐試後,根本是不可能把陸寒拉上來的,江禹遲焦急地說:“陸寒,你等等,我下去,先推你上來,我再上來。”


    陸寒喝住他:“你不準下來,你不會遊泳。”


    “你別擔心,我會扶住的。”


    “那也不行,你先放開我,我可以自己遊到泳池出入口那邊,你再把我拉上去。”


    陸寒沿著遊泳池邊緣遊一下,又歇一下,他的體力都快透支完了。


    終於遊到了出口處,江禹遲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拉到了岸上,兩個人躺在地上喘著大氣。


    陸寒扭頭看了一眼身邊濕漉漉的人,說道:“你先下去洗個熱水澡吧,別感冒了,我這裏不用擔心,一會就會有人上來。”


    話剛說完,秦叔便焦急的趕到了,他在監控視頻裏看見遊泳池的兩個人,嚇得老命都差點沒了。


    他踹下來查看:“少爺,您還好吧。”


    陸寒說:“讓人把備用輪椅拿上來,再送江少回去。”


    “是。”


    就在這時,陸寒開始雙腿抽動,連帶著全身一起抽搐。


    經過剛才過猛的激烈運動,身體又受寒,痙攣也是正常的。


    江禹遲現在對陸寒的身體出現這種情況都快習慣了,他緊張的問秦叔:“秦叔,怎麽辦?”


    奏叔熟練地幫著他家少爺按摩雙腿,盡量減緩他的負擔。


    失禁幾乎是每次痙攣後的家常便飯,很顯然,這一次也不例外。


    陸寒承受著身體上的折磨,還有心理上的打擊,他真的不想在這個人麵前,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麵全部呈現給他看。


    他握著秦叔的手,凍得瑟瑟發抖:“讓、讓人把他送走,我不想看見他。”


    江禹遲聽見陸寒說不想見自己,心像刀割般疼痛。以前,他從來沒有對自己這樣過,他好難受,好心痛。


    剛才在泳池裏早已消耗掉陸寒體力,再加上這次嚴重的痙攣,他終於頂不住暈了過去。


    “陸寒…”


    他趕忙將人抱起,一邊對秦叔說:“秦叔,快備車,去醫院。”


    這次的病情來勢洶洶,在醫院的當晚就開始高燒不退,已經嚴重到去重症監護室的地步了。


    病床上,陸寒臉色蒼白,麵上掛著大罩機吸氧,那樣子讓江禹遲看了心疼不已。


    連續幾天下來,江禹遲寸步不離的陪在他身邊,在醫院痙攣的次數比以前頻繁了許多,每次都要了他半條命。


    這天,病房裏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是袁澤川,江禹遲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麽會知道陸寒在醫院,急匆匆的趕過來。


    一進門,袁澤川看見江禹遲坐在病床邊,再看著還未醒過來的陸寒,他冷冷的說:“阿寒遇到你就是沒好事,你說,阿寒為什麽會掉進泳池裏?”


    江禹遲幾天沒睡好,心情也不好,他沒好氣說:“我和陸寒的事,關你什麽事?我才是他男朋友。”


    這時陸寒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剛好聽到江禹遲說的話,他並沒有睜開眼睛,還是緊閉雙眼靜靜地躺著。


    袁澤川扯著江禹遲的衣服:“有你這樣當男朋友的嗎?你既然嫌棄他的腿,就不要跟他在一起。”


    江禹遲徹底被他激怒,揍了他一拳,吼道:“我沒有嫌棄他的腿,袁澤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他,上次你敢欺負陸寒,我都沒跟你算賬,你還敢在這裏說三道四?”


    袁澤川扳著江禹遲肩膀,狠狠的道:“江禹遲,就憑你這種臭脾氣,誰放心你能照顧得好他,我一定會把他搶過來的。”


    江禹遲罵道:“你他媽的有病啊?一定要做一個破壞別人的第三者?”


    兩個人在病房裏暗暗較量,床上的人裝不下去了,陸寒抬了抬手,放在額頭上,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著他倆。


    兩個人同時看過來。


    江禹遲:“陸寒……”


    袁澤川:“阿寒……”


    江禹遲:“你感覺怎麽樣了?”


    袁澤川:“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配合得還挺有默契。


    陸寒想開口說話,講不出聲音來。


    那兩個人頓時慌了,立即叫來醫生。


    江禹遲的性格比較衝動些,等到醫生檢查完後,他扯著醫生的衣服,焦急地問:“醫生,他為什麽說不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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