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禹遲回到小公寓的時候,陸寒已經在門口等候他多時了。


    聽到有人過來,陸寒抬頭看去,正看見那個讓人煩心的幼稚鬼拖著慵懶的腳步向他這邊走來。


    江禹遲這時也看見了他,有些意外,這麽晚了還在這裏,等很久了?


    他不會是從剛才吃飯的餐廳離開後就直接過來的吧?就一直坐在輪椅上幾個小時?不腰酸背痛?真厲害。


    江禹遲莫名其妙的生氣:“你怎麽又來了?”


    “等很久了?”


    “你怎麽知道我會回來的?”


    “要是我一直不回來呢?”


    “你要一直等我嗎?”


    “腰不酸啊?……”


    “開門。”陸寒冰冷的聲音吼出。


    江禹遲嚇了一驚。


    第一次感受到陸寒對自己從沒有過的冷漠,他看到了他眼裏的怒火。


    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


    江禹遲手忙腳亂地把門打開,陸寒一支箭似的劃著輪椅衝進去,直接去了洗手間。


    看著他的背影,江禹遲傻愣愣的站在門口,這是我家好嗎?


    這個人怎麽想來就來,脾氣還這麽壞,憑什麽讓我開門給他進去?


    他憋著一肚子的氣進去把門關上,在沙發上發呆。


    看到陸寒從洗手間出來,江禹遲起身剛想對他發泄一通。


    江禹遲還沒說話呢,那人的臉比他更黑。


    對上陸寒的視線時,江禹遲怎麽也發不出一個字來。


    今天的陸寒與平時的不一樣,他的眼睛裏透出一種冷峻與疏離,目光冰冷如霜,完全沒有了與他平時相處、打鬧時的和諧,似乎,這才是真正的他。


    兩人沉默不語,陸寒的臉色難看極了,還讓人害怕,那視線充滿怒火,像是要將人千刀萬剮。江禹遲早已被陸寒的眼神扼殺在搖籃裏,他慌忙躲開,不敢看他。


    屋裏靜得可怕,江禹遲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隻聽到自己的心怦怦地劇烈跳動,似乎要碎裂了。


    陸寒不帶一絲微笑地注視著他,忽然吼道:“看著我。”


    嚇得江禹遲雙腳一軟,差點兒跪在他麵前。


    陸寒並沒有因此就放過他,他臉色更加嚴肅,板著臉,沒帶任何感情地責斥他:“江禹遲,你胡鬧也得有個限度,你還是三歲小孩嗎?”


    “感情你也隨便拿來玩?”


    “我說的話你當耳邊風了?”


    “說了多少次了,我和趙婉如從來就沒有過感情,你在那裏瞎鬧什麽?嗯?”


    他慢悠悠地劃著輪椅向江禹遲走去,江禹遲感覺到自己呼吸急促的不能控製,心跳加速的無法抑製。


    陸寒上前一步,他就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怎麽不說話,啞巴了?”


    陸寒勃然大怒,像來自地獄的魔鬼,眼裏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噴在江禹遲身上。


    江禹遲被陸寒的怒聲震得瑟瑟發抖,腦袋一片空白,雙腳忽然癱軟,一屁股踹坐在地上。


    陸寒看著地上被自己嚇得驚慌失色的小屁孩,這人原來欺軟怕硬,也有害怕的時候。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忙用拳頭掩飾著。


    江禹遲就像是個摔了狗啃屎的小屁孩,自己摔得狼狽了,難看了,出醜了,還會看人家臉色,小心偷看著大人有沒有笑話他的那種小孩子。


    此時他正懵逼地掃視著陸寒的麵部表情,看看他有沒有嘲笑自己的意思。


    陸寒是什麽人?會讓他看出來?他還太嫩了點。


    江禹遲看著陸寒麵無表情的臉,讓人捉摸不透,冷淡的麵容上覆蓋著一層冰霜,哪裏能從他臉上看出半點笑意?


    他隻好自顧自的拍拍屁股,自己站了起來,嘀咕著:“你憑什麽來管我。”


    陸寒劃著輪椅上前,扣住他手腕:“你說什麽?大聲點。”


    江禹遲沒骨氣地說:“我沒說什麽呀。”


    “你今天當著我的麵去親別人,是和他在交往?”


    江禹遲雙腳又在抖,心裏的防線全倒了,他小聲道:“我、我沒有,我騙你的,故意氣你的”


    陸寒用力一推他:“感情你也玩,這能拿來玩的嗎?”


    可能是情緒太過激動,可能是在外麵等得太久,身體作出了抗拒的反應,陸寒的雙腿開始小幅度地顫抖起來。


    他咬緊牙關穩住自己,弓著背用手按住自己雙腿,等待著熬過去。


    江禹遲瞧見,連忙踹下來查看:“陸寒,怎麽樣,難受嗎?”


    陸寒一邊承受著身體帶來的折磨,一邊用力地推開他,吼道:“別碰我。”


    “這事還沒完呢,這麽想氣我?所以下次你要跟別人上床給我看嗎?”


    江禹遲驚慌失措地拉他:“我沒有。”


    “放、手。”陸寒冷冷地說著。


    江禹遲失魂落魄地抽回了手


    雙腿的抖動越來越大,有一條腿因為過猛顫抖從踏板上掉落垂在地上,陸寒一隻手壓住腿,另一隻手想著去撈。不料,輪椅失去平衡向前傾倒出去,整個人要摔出去。


    江禹遲理所當然地接住他,想要將他抱放回輪椅上。


    “放、開、我。”陸一字一字地吼他。


    這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以前江禹遲從來沒感受過,他不敢不聽,哭著放開陸寒,把他放在地上。


    陸寒抬頭看他:“你哭什麽啊?不是想氣我嗎?我被你氣成這樣子了,還不開心?”


    江禹遲看著他還在抖動的雙腿,抽泣得更厲害:“陸寒,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陸寒沒好氣道:“下次還親不親別人了?”


    “不親了。”


    “還說不說分手了?”


    “不說了。”


    “開學後你去學校上學去。”


    “知道了。”


    江禹遲泣不成聲,整個人情緒崩潰了,他上前去要抱著陸寒求安慰,被陸寒渴道:“別、抱、我。”


    他不同意,他也不敢亂抱,可憐巴巴地坐在陸寒身旁不知所措。


    良久,他指著陸寒的褲子說:“陸寒,你尿褲子。”


    “尿褲子也不用你管,由著它尿。”


    江禹遲看著他:“哦。”


    陸寒盯著他,這榆木腦袋說什麽好呢?有些事不讓他做,他偏要做。現在讓他別管,他還真不管。


    他沒好氣道:“我要洗澡,你去準備一下。”


    江禹遲全部準備好了,又跑過來:“準備好了,要不要抱你過去?”


    陸寒看著他說:“難道你要想讓我走過去?”


    “沒有沒有。”


    陸寒洗完澡出來,躺在床上,那小子在客廳也不知在忙什麽,半天了才走進來,江禹遲問陸寒:“你今晚睡這裏嗎?”


    “你想趕我走?”


    “沒有。”


    “那還不上來睡覺。”


    “哦。”


    小時候就聽大人說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兩個人彼此生氣,但是一覺過後往往又和好如初。


    感情的事,如果處理得好,爭吵會在平靜的生活中激起波瀾,會加深彼此的了解和體諒。


    但不是人人都能有把握的,這是一門技術活,弄不好還會導致兩人越走越遠,直到感情破裂。


    陸寒也害怕失去,為了這小子,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偏偏這小子全然體會不到別人的痛,隻顧著自己的感受,今天說我愛你,明天又鬧著要分手,頭疼得很。


    兩人躺在床上,陸寒轉頭去看他,握住了他手掌。


    江禹遲也轉頭看向他,問道:“可以抱你了嗎?”


    “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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