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天下第一的頭發給剪毀了。


    破壞了無兮在花骨朵心中的美好形象。


    看著他一臉心虛,無兮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抿著嘴笑了一瞬,才故作正經地回答小幾:“嗯...被一個天才發型師給姐姐收走了。”


    小幾懷疑無兮姐姐在騙他,可他暫時沒有證據。


    至於鈴兒為什麽沒問。


    那是因為她知道,在少主身邊,所有離譜且不合理的事情,都一定和左鈺有關係。


    也知道左鈺又換了一個身份的事情。


    她覺得這個人真是離譜又離奇!


    不過她已經見怪不怪了,反而覺得很正常,大概是她的接受能力太強了。


    至於那個卷天卷地的少年無麒,竟然又早起去鍛煉了,真是分秒必爭,不浪費一點時光。


    這時他已經鍛煉回來,收拾幹淨的端坐在餐桌前。


    步迪麗或許是有些認床,今天起得異常早。


    她恰巧看到無麒早起出去耍槍,少女便靜靜地坐在不遠處,雙手托腮放在膝蓋上,興致盎然地看了許久才回來。


    眾人紛紛落座後,又將彼此不熟悉的人重新介紹了一番。


    餐桌上。


    有那麽幾個人總是邊吃著早餐,邊打量著自己較為好奇的人。


    大家都性子隨和的人,所以不過一頓早餐的工夫,眾人便都相互熟悉了起來。


    其中,最容易產生好奇心的,恐怕要數小孩了。


    小幾吃完早餐後,特別喜歡挨著左尼斯與步迪麗兩人,看著這兩個美得各具特色的人,他的眼睛總是轉頭看看這個,再扭回去瞅瞅那個。


    實在是惹人想要逗弄一番。


    左尼斯坐在輪椅上,懷中抱著猶如小乳豬般的“嗷嗚”輕柔地撫摸著,眼睛與好奇的小孩對視上,笑意滿滿的誘導著:“想不想學我們的語言,以後也方便去我們那裏玩?”


    小幾清秀的小臉全是不確定,試探的問:“我還可以去你們那裏玩嗎?”


    “當然可以。”


    步迪麗在旁邊看穿了一切。


    但是也沒開口阻止她叔叔忽悠小孩。


    不知是該說這人喜歡當老師,還是他本就是天生的教導者,小幾被他三言兩語就忽悠得去學習厄聯國的語言。


    自此,左鈺身邊又多了一個死命彈舌說話的人。


    十來歲的小孩學得格外認真。


    幾十歲的大人教得也格外盡責。


    令人驚奇的是,厄聯國有左尼斯這樣的語言天才,而元初國竟然也有小幾這樣的小天才?


    他就像當初的卓尼斯一樣,不過兩天,就能與左尼斯互相對聊,還不帶一點障礙地無限溝通。


    就連無麒好歹也學了一個禮拜,才越來越熟悉起來。


    他倒好!


    兩天就畢業了?


    果然,無論在哪裏,天才都是存在的。


    隻是比較稀缺罷了。


    等到昆侖山莊、劍仙閣、仙鶴殿等眾人當天下午來到無極宗齊聚一堂,由無兮一人出席,大致講述了左鈺出海發生的事,並商議了一些以後的規劃,時間已經來到了三天後。


    無兮、左鈺帶著父親等人一同隨黃老莊主回到了昆侖山莊。


    大家在黃老的莊子一起用了中飯。


    又是好一番的交談。


    最後,才在飯後時分,帶著左尼斯來到了“左鈺”的墓碑前。


    雖然左尼斯這幾天都沒提過這事,但他明顯老是走神的神情被左鈺看在眼裏。


    大家來到那個孤零零的小山包前。


    這裏雖然僻靜,卻看得出經常有人打理,並未被慌亂的野草覆蓋。


    每個人站在這裏,心情都萬般複雜。


    無兮想起那個對誰都狠毒的小惡魔,唯獨對自己未曾有過什麽過分的舉動。


    阿彌和鈴兒則想著那個從不把下人當人看的小霸王,在突然被奪舍後,竟變成了幫助他們逃出牢籠、消滅反派的正人君子。


    無麒的想法與步迪麗如出一轍。


    ——這小小的墳包裏,躺著一個與左鈺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哥哥。


    而左鈺的心情最為複雜。


    之前,他曾強硬地參與到對方的人生,卻在後來中毒擺爛的最後時光裏,親自經曆了生命的消亡,還親眼見證他被埋葬在這地底下。


    然後,他又參與到他弟弟的生活中。


    如今,帶著從未見過的親生父親,與自己一同在這小小的土碑前,經曆陰陽兩隔的首次相見。


    他難以言喻心中究竟是種什麽滋味。


    隻覺惋惜、愧疚、心疼與茫然交織在一起。


    他呆呆地將手放在左尼斯輪椅的後背處,一股難言的悲傷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彌漫在墳墓周圍,散發出令人窒息的苦痛。


    而左尼斯,那個初見左鈺就哭個不停的哭包,竟然奇跡般地克製住了眼淚。


    他隻是哀傷而又慈愛地凝視著墓碑。


    一遍又一遍地輕輕撫摸。


    仿佛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去觸及那個尚未謀麵的孩子。


    他認真地對著墓碑自言自語。


    喋喋不休地說著父子間的悄悄話。


    此時的左尼斯,那個美麗得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終於展露出他身為父親的一麵。


    他就這樣將臉緊貼著冰冷的墓碑,一直到夜幕降臨,到被左鈺推著離開時,緊挨著墓碑的左邊眼睛才流出一串清淚。


    ...


    他們這行人都留在了昆侖山莊暫住。


    左尼斯被左鈺抱到床上,晚餐也沒吃,簡單洗漱後便躺下歇息了,那模樣看得左鈺心疼不已,很想對他的父親說些安慰的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次日清晨。


    左尼斯還沒睜開雙眼,便感覺自己的胳膊好似被什麽壓著,勉強掀開沉重的眼皮,轉動了幾下幹澀的眼球,才扭頭看向自己被壓住的手。


    左尼斯不禁有些失神。


    他伸出另一隻手,描摸著左鈺的眉眼,最後輕拍了下趴在床邊睡了一整晚的人。


    左鈺有些氣悶地揮開他的手,嘴裏還嘟嘟囔囔的:“嗷嗚,你別吵我,自己一邊兒玩去,等我安慰好我那脆弱的父親,再找你玩。”


    左尼斯舉著被拍開的手,手指彎起,然後緩緩地蓋在了自己臉上。


    左鈺迷迷糊糊地。


    但他尋思著,自己不過是睡個覺,這床怎麽還會震動呢?


    他極不情願地睜開眼睛,赫然看到左尼斯正用手捂住臉,哭到整個人都抖個不停。


    他眼睛瞬間睜的老大!心裏猛地一突。


    完了!


    貌似他方才用手打人了,打的還是他傷心脆弱的老父親?


    這似乎罪過挺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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