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他壓低了聲音附在西陵帝耳邊:“皇上,貴妃娘娘身邊需要個知近的人照料,您看是不是讓八公主?”


    “讓她小心著點,出了差錯朕饒不了她。”西陵帝瞥了一眼帕爾朵,沉吟著道。


    黃昏時分,大雪漸漸停了,洪叔剛將飯菜擺上桌,楚亦寒推門進來。


    “公子,您來的剛好,快坐下先喝碗熱湯暖暖身子,老奴再去添幾個菜。”洪叔又盛了碗雞湯放在桌子上,躬身道。


    “嗯,好。”楚亦寒點頭,待洪叔提了食盒出去,轉身將門栓插上。


    夜幕辰抬眸瞥了一眼,舀了勺雞湯送入口中。


    青峰重新拿了副碗筷過來,眸光落在插得嚴嚴實實的房門上,心中雖疑惑,自家王爺不問他自然也權當無事發生:“楚公子,這邊坐。”


    “你身上的傷都好了?”楚亦寒解下大氅放於一旁,上下打量著青峰,眼底閃過一絲訝然。


    “嗯,已然無礙了。”青峰點頭,拿了盤子繼續為夜幕辰布菜。


    楚亦寒拉開椅子坐下,似是餓了許久,端起湯碗,“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個精光,放下碗又夾了個雞腿大口啃起來,全然不似以往的優雅。


    “怎麽?西陵皇宮的飯太難吃?”夜幕辰用濕巾拭了下唇角,蹙眉看向他。


    東睦京城貴公子,這吃相著實不敢恭維。


    “王爺以為呢?”楚亦寒停下咀嚼的動作,不答反問。


    出了那樣的事,他能吃得下才怪,本想找個托詞出宮,耐不過西陵帝百般挽留,酒宴散後又拉著他去了禦書房,從宮裏出來他馬不停蹄直奔庫房,清點過後,果然不出他所料,殘破的布匹不翼而飛,原來的位置上疊放著的正是八公主府前日買去的雲錦,而看門人竟全然不知。


    如此神不知鬼不覺,他身邊除了睿王,誰還能做到呢?


    夜幕辰撇開眸光,似是對西陵皇宮的事毫無興趣,拿起筷子夾了根青筍送入口中有一下沒一下地嚼著,全然不理會他的質問。


    “王爺為何要那樣做?”楚亦寒終是忍不住,放下雞腿,擦了擦手,挑眉看向夜幕辰。


    “本王不知你在說什麽?”夜幕辰神色淡然,夾了塊牛肉送入口中。


    “王爺是如何知道那些布匹破損的?又是如何換掉了八公主送給璃妃的生辰禮?”見夜幕辰裝糊塗,楚亦寒索性直接挑明。


    那批布料的確損失慘重,這幾日他已然在想法子補救了,捕殺老鼠修繕庫房,讓繡娘試著在布料破洞處補繡,以便折價處理挽回些損失。


    他做夢也沒想到,那批還未來得及處理的雲錦,竟然會出現在西陵皇宮璃妃的生辰宴上。


    “那瘋女人找你麻煩了?”夜幕辰停下筷子,抬眸看向他。


    “明知故問。”對上夜幕辰幽冷帶著幾分審視的眸光,楚亦寒沒好氣的咕噥了句。


    若不是自己夠聰明, 險些就被帕爾朵敲了筆大竹杠,三千兩黃金,虧她想得出。


    青峰麵上不動聲色,心下暗想,今日的西陵皇宮怕是上演了一出步步驚心的大戲,跟那瘋女人過招,楚公子能全身而退著實不易。


    “瀛帝對你當真不一般。”夜幕辰眸光落在楚亦寒腰間的玉牌上,深不見底的鳳眸眯了眯。


    楚亦寒微怔,順著他的眸光看向自己的腰間,這塊牌子是西陵帝作為回禮送給他的,他婉拒了多次,西陵帝板起臉硬是讓胡公公給他掛在了腰間,說是今後進宮不必通報。


    “王爺莫要誤會。”楚亦寒一把扯下玉牌,“我楚亦寒對東睦忠心赤膽,絕無二心。”話落便要將玉牌朝地上砸去。


    “慢著。”人影一閃,楚亦寒揚起的手臂被緊緊攥住,“暫且留著。”


    “留著?”楚亦寒長眉蹙了蹙,一貫溫潤的麵上現出幾分清冷,“王爺不是想用這個作為通敵叛國的證據,想治我楚家於不義吧?”


    他一介草民與高高在上的王爺爭女人,本就是個天大的笑話,怎奈情根深種,他無力自拔,原想著隻要可兒幸福,他會忍痛退出,如今可兒生死未卜,他如何能放的下?明知道夜幕辰對他心懷忌憚,為了探聽消息,卻又不得不與西陵皇室周旋。


    “通敵叛國?”夜幕辰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玉牌,淩厲的眸光如劍,“若是你敢,本王會親手宰了你。”


    楚亦寒起身,純澈如清泉般的眸子與之對視,無一絲閃躲:“楚家世代忠良,我楚亦寒絕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青峰在一旁默默看著同樣高大俊朗的二人,王爺看似是警告,實則早已對楚公子沒了之前的芥蒂吧,否則也不會得知那批布出了意外,親自策劃了這場好戲,幫著他挽回了損失。


    胸口處一波隱隱的疼痛襲來,青峰暗自吸了口氣,悄然朝著裏間走去。


    “砰。”半人高的瓷瓶淩空飛起,砸在一側的牆壁上,稀裏嘩啦碎了一地。


    宮女太監齊齊跪地,周身瑟瑟發抖,低垂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朵兒……”欣貴妃掩唇驚呼,“你,你這是?”


    “都給本公主滾下去。”帕爾朵陰冷的眸子一掃,一眾宮人忙不迭爬起來鳥散開去。


    “朵兒,過來母妃這邊。”斜倚在軟墊上的欣貴妃放柔了聲音,慈愛地朝著她招了招手,“別氣了,不就是一千兩黃金麽?母妃待會兒補給你。”


    若是能生個皇兒,莫說千兩黃金,整個西陵國都是自家的。


    帕爾朵站在原地未動,垂在宮裝兩側的手緊握成拳,發出咯吱吱的聲響。


    “你暫且再忍忍,母妃若能生個皇兒,還愁沒人替你撐腰麽?”欣貴妃似是陷入了憧憬中,麵上隱隱現出幾分狠厲。


    “愚蠢!”


    一聲嘶啞的怒吼,帕爾朵一個箭步衝過來,俯下身子,“砰”一拳砸在床邊,嗜血的眸子死死盯著欣貴妃,壓低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淒厲:“我不是告訴過你,絕不能有孕麽?你為何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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