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混亂無序,妖魔嗜殺成性。


    經過五千年的混居,妖族和魔族沒了區別,已然混為一族。


    所以可以稱其為妖族,亦可稱其為妖魔。


    而後,我在北境遊蕩三年,數次命懸一線,這其中之艱辛,無法為外人道也。


    靠著陸蒼給予的術法,我不斷吞食著妖魔,修為也在不斷攀升。


    我也逼問了很多妖魔,但始終沒有問出想要的線索。


    而那些被我逼問的妖族,最後全都被我吃了,化作我的修為和養分。


    既然妖魔可以吞食人族,那麽人族也可以吞食妖魔,我對此並不在意。


    隻不過有的時候,我會分不清自己是人是妖。


    終於,我在北境的第四年,這是離開家鄉的第七年,我得到一位大妖王的賞識,成為了它的下屬。


    我在它身邊潛伏兩年,終於找到一個機會。我用陸蒼提供的丹藥,成功將其迷暈,然後割去它的四肢,最後對它進行搜魂。


    妖族在準備南下……


    內奸是一位擎天長城的高層……


    我隻搜出這兩條信息,這兩條信息很重要,但卻都不是什麽好消息。


    如今擺在我麵前,隻有兩條選擇:要麽返回擎天長城通知陸蒼、要麽繼續探查。


    我一口吞了這隻大妖王,然後將其麾下所有妖族,全部吞入腹中,我的修為也更上一層!


    大妖王的記憶裏,它是受到一位妖帝“天都”的指使,因此才會對外募兵招將。


    我繼續在北境闖蕩,期間製造各種巧合與機會,終於讓妖帝天都注意到了我。


    然後,我靠著阿諛奉承和出色的實力,順利加入妖帝天都的軍隊,並且擔任了訓練妖族士兵的軍官。


    這期間我數次旁敲側擊、明察暗訪,但妖族凶殘、我害怕暴露,所以也不敢問太多,因此沒得到有用信息。


    茫茫歲月,一年又一年,這是離開故鄉的第十年。


    北境大雪紛飛,但卻無風無雨。


    我在這十年裏,時常會回想起玄霜國的風、大雁磯的雨。


    還有父親和弟弟妹妹,弟弟今年應該有二十六歲,妹妹應該是二十三歲,而父親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


    如果按照自己和陸蒼的約定,他會治好父親的病,會讓弟弟妹妹都進入鴻淵大學,還會給家裏修建一座大房子。


    那樣……


    真好!


    我再次試探妖帝天都,它很謹慎,但或許是不信任我,始終沒有向我透露一絲信息。


    終於,這年霜降時節,妖帝天都主動找到我,它讓我召集妖族士兵準備南下,兩個月後要攻打擎天長城。


    我問:“哥啊,擎天長城可不好打,這不是讓手下兒郎白白送死嗎?”


    妖帝天都哈哈大笑道:“你隻管率兵前往擎天長城,屆時會有人給你打開城門!”


    我趁機問道:“哥啊,難道擎天長城有我們的內應?”


    妖帝天都覺得大局已定,向我透露道:“擎天長城有位副城主,早已被我們策反,隻等妖族大軍一到,他就會裏應外合!”


    擎天長城有一位城主、兩位副城主,我怕引起它的懷疑,所以不再多問。


    妖族兩個月內會南下攻打擎天長城,副城主會裏應外合、開門投敵。


    我在北境潛伏十年,終於得到有用的線索,必須將這兩條信息傳達給陸蒼。


    但北境沒有信號,任何手機都發不出信息。


    兩個月後要攻打擎天長城,我找到一個合適時機,溜出妖帝天都的領地,南下前往擎天長城。


    擎天長城待了三年,北境臥底七年,整整十年時間,九死一生,但我幸不辱命,無愧陸蒼的囑咐!


    ……


    前麵就是擎天長城了,我前往了之前的藏身點,然後從腹中取出空間戒指。


    空間戒指是人族鍛造出的工具,這些年為了防止暴露,我一直將其藏在腹中。


    我從空間戒指裏取出原本身軀,這次隻用了一天,我便完成了奪舍。


    雖然奪舍人族身軀會浪費時間,但要是使用四臂鏡心猿前往擎天長城,必然會被守軍直接斬殺。


    況且,恐怕也沒人會信妖族的話,隻會覺得我在造謠。


    再說了,那位內奸副城主,他也不會讓我如願以償。


    因為剛剛完成奪舍,神魂和肉體還未徹底融合,但時間緊迫,沒時間休息,我背著鐵劍,再次啟程。


    我以為自己能安全到達擎天長城,傳遞出那兩條信息,然後和家人會麵。


    但還是暴露了,妖帝天都派出三位大妖王前來攔截。


    此地距離擎天長城還有幾十萬裏,我邊戰邊逃。


    麵對三位大妖王的堵截,傷勢越來越多,這樣下去的話,我無法撐到擎天長城。


    終於,臨近擎天長城幾萬裏的地方,我遇到一位人族,這人應該是擎天長城的守軍。


    “我是人族周無恙,妖族即將南侵九州,兩位副城主之一是內奸!”我大吼著說出這句話。


    那人估計不會相信我,平白無故出現一個人告訴你,皇帝要謀反,誰也不會信!


    我焦急解釋道:“我說的是真話,我叫周無恙,臥底妖族七年,這是我剛剛得到的信息!你們快點傳達給擎天長城!”


    “你是周無恙?!”


    這人是位滿臉英氣…女子…或者男子,說道:“我是沈紅櫻啊!”


    一個有點熟悉的名字,好像是鴻淵大學的校友,但我來不及思考太多,同樣也來不及解釋太多。


    “妖族即將南侵九州,你快將消息傳達擎天長城,傳達給陸蒼,快快快快快啊!”


    我的話音剛落,兩位大妖王出現在前方,一位大妖王堵住後麵。


    沈紅櫻的境界還不如我,她攔不住三位大妖,隻能由我拖延時間。


    我拔出身後鐵劍,毅然擋在前方,“我攔住它們,你去傳信。”


    “珍重!”沈紅櫻沒有廢話,禦劍橫空,一閃而逝。


    三位大妖王想要攔截沈紅櫻,我手持鐵劍,閃身擋在三位大妖王身前。


    “你換了副皮囊,我照樣認得你!”


    “啊啊啊啊啊啊!你果然是叛徒!”


    “可惡啊!該死!我要殺了你啊!”


    這三位大妖王曾是我的好友與同僚,如今惡語相向,我卻不為所動。


    因為我作為人族的信念,從未動搖。


    妖族一旦南下九州,父親和弟弟妹妹必然無法幸免於難。


    這是驅使我堅持至今,哪怕九死一生,仍然沒有放棄的信念。


    “我是人!我不是妖!”憋了十年,我終於能大聲說出這句話。


    父親購買的這柄鐵劍,時隔經年,更加鏽跡斑斑。


    養劍十年,一朝得出,今日把示君。


    這一劍遞出,風雲色變,地動天搖,卷起萬裏的皚皚白雪……


    如同當年在高考的山底,這一劍,真的很帥!


    最終,我重重垂落在雪地裏,天空飄下紅色的雨。


    生命最後的盡頭,我看到三隻大妖王,正在追趕沈紅櫻。


    回首望向遙遠的南方,隱約可以看到一條黑線,那是高達十萬米的擎天長城。


    我的眼前變得模糊,自高考離家,這十年真的好漫長……


    我好像又看見了玄霜國的風、大雁磯的雨,看見了故鄉的大雁南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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