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程度上來說,李紫衫非常了解這個女人,比原先在學校裏那些自認為很接近她的同學們還要了解。


    敵對關係,要麽帶來偏見,要麽超越偏見,帶來遠勝於憧憬的了解。


    這把刀子架在她脆生生如藕一樣的脖子上,隻要她的手稍有鬆動,一朵花兒就香消玉殞。


    包括在家赤身與李紫衫對峙,都是製造壓力的一環,出自於王衿伶對自己身為女人的絕對自信。


    然而李紫衫有些緊張,卻並不覺得多麽恐懼。


    她不覺得,王衿伶會殺了自己。


    “我真是越來越恨那個混蛋了。”王衿伶嫵媚地笑著說道。


    “你恨他,為什麽要拿刀架著我的脖子?”李紫衫翻了個白眼:“還光著身子,不害臊。”


    王衿伶微微一笑,說道:“因為你助紂為虐。”


    李紫衫眨了眨眼睛,滿臉的無語。


    見她沒什麽要自辯的,王衿伶繼續說道:“你不是蠢人,當真看不明白那家夥想要什麽?他是這世上最貪心的人。你,我,都是他那偉大理想中的一部分。


    你甘心就這麽任由他擺布,永遠離不開他?”


    “如果你真是因此而恨他的,那最明白這一點的不是你嗎?”李紫衫戳穿了她:“你怎麽不離開?”


    王衿伶慵懶地說道:“他本來就是我的,你才是不請自來的那位,小姑娘。我不像你,我隨時可以殺了他。”


    “撒謊。”李紫衫努嘴說道:“你不離開他,是因為你離不開他。”


    王衿伶饒有興致地說道:“哦?你為什麽這麽認為?”


    “因為我也是,林雪宴也是。”李紫衫冷笑道:“你還不了解他嗎?他不會開口向你要求什麽的,表麵上給你的去留的選擇。實際上,他是最沒有自知之明的那個人。”


    “嗯——你說的對,那我就更應該殺了你。”王衿伶忽然承認:“他毀了我的一切,沒有事業,家庭崩塌。連來處也沒有了,想想看,沒人再記得我是怎麽長大的。


    他口口聲聲要補償我失去的所有,他卻不獨屬於我。這時候我應該做什麽?”


    李紫衫忽然不說話了,咬著嘴唇,將頭偏過去,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模樣。


    “我最討厭像你這樣有些小聰明的女人。”王衿伶忽然解除了壓製,從李紫衫身上離開,翹著腿坐到了沙發扶手上。


    李紫衫坐了起來,沉默半晌後,忽然說道:“你和,林雪宴也單獨說過這些嗎?”


    “她不像你這樣有威脅。”王衿伶挽著發絲,手腕撐著臉頰說道:“而且壓根不在乎他有幾個女人,你不一樣。”


    李紫衫沒說什麽,隻是坐到對麵,整理了一下衣冠。


    王衿伶忽然說道:“我為什麽會這麽忌憚你呢?真是想不明白。”


    “你好煩。”李紫衫皺了皺鼻子,說道。


    “大概是那些記憶裏,還有些未解之謎吧。”王衿伶自顧自地說著,然後搖了搖頭。


    李紫衫忽然笑了。


    “你笑什麽?”王衿伶聽出笑裏的輕佻意味,挑眉問道。


    “沒什麽,我想起好笑的事情。”


    李紫衫突然想起來她男人跟自己說過,兩輩子王衿伶拿刀架著他脖子的次數得有一掌之多,可沒有哪次帶走了一條人命的。


    王衿伶還想問些什麽,忽然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對著門口說道:“偷偷摸摸的做什麽?是偷人偷習慣了嗎?”


    “......”


    門外,陳庭漢用鑰匙打開了房門,一臉訕笑地站在外麵。


    “我沒記得我給過你鑰匙。”王衿伶忽然冷笑兩聲:“看來洗腳的丫鬟不老實,得懲罰一下了。”


    陳庭漢可不會幫她解釋這個問題,越解釋越讓人生疑。他拖著自己的行李進了屋子,一臉無奈地說道:


    “這段時間,你也總得回一次望海吧?回去看看也好。”


    “回去做什麽?看我那個被拉典型批鬥,不知道什麽時候要被槍斃的老爹?”王衿伶說道:“還是回去看你們,跳舞?”


    陳庭漢心髒猛的漏了半拍。如果王衿伶揶揄的是自己和李紫衫在舞會上的表現,那沒有什麽好怕的,最怕的是她意有所指。指著他心虛的那一部分。


    他想起了那晚和石子蕊攜手共舞,想到了那些隱約的,不可琢磨的旖旎和曖昧。


    媽的,真是人渣。陳庭漢在心裏痛罵著自己,旋即又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他隻是在重溫一下跳舞的技巧,又不是和石子蕊上床。


    然而這時李紫衫發難了,她笑眯眯地看著陳庭漢,那眼神仿佛在質問他:“她光著身子也能這麽自然,這麽習慣地對話,真是,老夫老妻了呢。”


    他猛然驚醒,咳嗽兩聲說道:“把衣服穿上,影響不好,也容易著涼。”


    “哼。”兩女同時冷哼了一聲。


    後來,李紫衫雖心不甘情不願,卻也主動下樓去買些日用品,給他們留一點時間。


    王衿伶拿出一件睡袍披在身上。陳庭漢則坐到她旁邊,忽然說道:“那邊的事,我差不多都料理好了。”


    “哦,是嗎?”王衿伶的興致並不高。


    陳庭漢心中一揪,他盡可能平和地匯報:“我隻能保證,王家的框架還在,在可以的範圍內,我保住了一些人。


    還有就是,艾春曉想趁著這個時候把王家掏空,我也順手收拾了。”


    王衿伶抬眼,忽然問道:“王凱還是沒有開口?”


    陳庭漢愣了一下,沒料到她會主動提她的父親,片刻後斟酌地說道:“對,他承認了大部分事情,隻對一部分情況緘口不言,特別是對柳老師、賴記者、季陽海父母等部分。”


    “你毀了他的一切,他做的那些事夠被槍斃八百回,事情敗露橫豎都是死。”王衿伶忽然把他推倒,然後坐在了他身上,繼續說道:


    “他已經死定了,唯一能報複你,惡心你的地方,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隻要王凱不開口,以後這些受害者永遠都是都是意外死亡。你給季陽海的承諾,也就永遠不可能兌現。”


    陳庭漢嘴裏苦澀,歎氣道:“我在想辦法。”


    “我有個辦法。”王衿伶俯身對他吐氣:“我要是有了,就可以拿這個就要挾他。反正他在裏麵也不知道孩子有沒有打掉,騙他開口就好。”


    陳庭漢聽著啞然失笑,一把將她推了起來,卻不是推開,而是輕輕壓在沙發靠背上。


    在她身後,陳庭漢輕柔地觸撫著她的肌膚,感受迷人的溫度。


    他輕聲說道:“我們以後會有孩子,但絕不跟王凱有關,跟恨無關,那意味著我們解決了一切麻煩,再無隔閡,而有了一個由愛組成的家庭。”


    王衿伶剛想說些什麽,卻大概因為冷風吹過或者別的什麽原因,呼吸陡然急促,妙目流轉。


    她不知道在問什麽:“幾次?”


    陳庭漢臉色突然變得有點難看,故作不懂:“什麽?”


    她加重了語氣:“幾次!”


    “...三次。”


    王衿伶啐了一口,說道:“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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