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陽榮今天帶著一票弟兄,早早埋伏在了這附近,應該說,埋伏在了那片拆遷區的廢舊宅子裏。


    他的老板要求他綁架一個還在讀初中的小姑娘,這事情對魏陽榮來說不算有難度,不如說,從上個世紀到現在,類似的髒活累活他已經做了很多次,隻要給錢,隻要有的享受,有得玩,他就會毫無怨言地去做。


    所以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陷阱,一個披著惹人同情外衣,利用他人善意布置的陷阱。


    他自稱為家道中落、饑寒交迫,連學費都快交不起的大學生魏陽榮,知道那個小姑娘的警惕性高,也知道她會來給自己做背景調查,魏陽榮利用的正是這點,所以把“家宅”設定在一個偏僻安靜又無人的地點,故意讓她走訪,守株待兔,等魚上鉤。


    但這個小姑娘的警惕性比他想象中更嚴重,交流起來相當煩人,時不時就會戳他的漏洞,不過這也正合他意,有漏洞,對方才會來查。


    她們原本跟他說早上就要走訪,不知道出了什麽岔子,她們先來了這家咖啡館,讓早上蹲守外圍的兄弟撲了個空,直到現在都沒有動身。消磨光了魏陽榮的耐心,於是他帶著人調轉槍頭,準備一路尾隨,伺機動手。


    魏陽榮看到兩個女孩走出咖啡館,下意識緊握對講機,卻沉默半晌,有些不放心地再次下令:“都先別動,跟著,如果她們走到沒人的角落再下手。”


    此時,一個手下問道:“她們要是上車走了怎麽辦?”


    魏陽榮眼神閃爍,下了定奪:“那就放她們走,回老宅再抓,記住,擄人的動作要快,千萬不要讓人看到你們的臉。”


    他放下對講機,感歎一聲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做這種活,連這種微不足道的細節都要跟他們講,要麵麵俱到,這要是以前那些手下的兄弟,那機靈勁,根本不用多廢話。


    就在他憶往昔時,突然一通電話打了進來,下意識接通後,是那個女孩的聲音,魏陽榮回頭望去,果不其然看到陳詩葵站在咖啡館門口,手持手機,說著什麽。


    那邊是在“關心”他,問他每天要走那麽遠的距離,在家裏和學校來回往返,問他一天要花在交通上多少時間?


    魏陽榮心中一陣煩躁,耐心逐漸消磨,卻又不得不耐住性子,回道:“一個多小時吧。”


    那邊忽然沉默了一會,繼續問道:“這樣啊,那你一般搭的幾路車?”


    這個問題問住了魏陽榮,他的眼睛逐漸眯起,瞬間明白自己的計劃弄出了岔子。他其實打心底裏看不起這種自以為聰明,每天管這管那,什麽都想知道,什麽都敢去查的溫室花朵,認為隨便糊弄一下,對方就會上當,所以從一開始,他布置的時候就沒有太認真。


    但現在,他顯然是低估了對方,他這種身份的人,怎麽可能住在那麽偏,那麽破的宅子裏,又怎麽可能坐過公交車,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就讓他的騙局敗露。


    隨口報了個在路邊見過的公交車號碼,那邊沒有什麽反應,隻是應承了一下,說她們現在就去老宅那邊,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混過去了?蒙對了?魏陽榮這麽想著,突然發現那兩個女孩動了起來,從某個角度遠遠看去,看到了她們臉上的表情,他就意識到,這兩人不會往老宅去了。


    他沉默片刻,忽然充滿暴戾意味地冷笑一聲,說道:“這時候還真是不一樣了,抓個屁大點的姑娘,都要想這想那,兜這麽老些圈子,操你媽的!”


    他對著對講機,暴躁地罵道:“都他媽的動起來!把她們逼到角落去,動手!”


    他一聲令下,暗中盯梢的車輛和人員傾巢而出,朝著兩女奔去,而他甚至不需要自己動手,就命手下開車,緩慢地跟在後麵,欣賞著這出貓抓老鼠,令人心情愉快的戲碼。


    那兩個女的確實很聰明,見到車輛圍堵,反應非常迅速,立馬跑了起來,見到有帶著帽子和口罩的人靠近,堵住她們回頭進咖啡館的去路,馬上迅速往前走,鑽進旁邊的巷子口裏,一下就避開了所有逼近過來的車輛。


    但同時,這個舉動也非常愚蠢,因為望海這些大街小巷,沒有人比他們這些做慣髒活累活的人更了解這些犄角旮旯,更別說,他們踩過點。


    幾乎沒有任何懸念,僅在兩分鍾後,他的手下就堵住了兩個逃竄的女孩,就在一個巷子口裏。


    按理來說,既然人已經堵到,魏陽榮就沒有理由再現身,按照原定計劃,把人綁上車,立馬離開,老板交代的任務就完成了。


    可他擔心,手下的人碰了不該碰的人,萬一冒犯了目標旁邊的那位,或者手腳不幹淨,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那就出問題了。


    所以他下了車,戴好帽子和口罩,走進那條略微寬敞的巷子裏,走到被逼到牆角的二女前,還不等他開口,林雪宴便冰冷地開口說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盡管她已經表現的足夠鎮定,魏陽榮卻還是從她長袖下微微顫抖的素手判斷出,她是在故作堅強。


    他微微一笑,說道:“林大小姐,我當然知道,所以我今天來不是來找你的,無意冒犯,這事兒跟你沒關係,我要找的是那個女的。”


    說著,魏陽榮挪到側邊,伸手就要去抓陳詩葵,女孩是初次遇到如此凶惡的情景,無數可能即將要遭遇的可怕下場不受控製地在腦中閃回,麵對接近的侵擾,大腦一時一片空白。


    而她的身側,林雪宴則無比堅強,曾經遭受的精神苦厄,讓她徹夜難眠的同時,又潤物無聲地磨礪她的神經。這個姑娘曾無數次在腦海裏預演,如果回到過去,或者當時的情況如果再次發生,自己有什麽武器,能幸免於難,甚至用以還擊?


    “跟我沒關係?”林雪宴突然冷笑出聲,極為突然地抬手,手指成掌,使出渾身力氣,抽在魏陽榮的臉上,清脆的抽打聲響起,讓眾人震驚,讓他們始料未及的是,那嬌嫩的手掌一個反手,又是一個巴掌抽回來,又是一聲脆響。


    女孩的聲音擲地有聲:“現在有關係了嗎?你們今天膽敢再往前一步,我就會把自己弄的頭破血流,然後把這賬全算在你們的頭上,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她極敏銳地察覺到了這群人對她,或者說對她身份,以及背後所代表勢力的忌憚,甚至隱懼,對林雪宴的綁架,一次就已經讓望海許多人嚐到林夫人的怒火,他們感受到了,這證明對方並不是完全沒有理智的亡命徒,意味著,這個男人是有身份的。


    所以他會怕,會投鼠忌器。


    這就是林雪宴的武器,身份,若是遭遇危險,就足以掀起地震的身份。


    但這個舉動毫無疑問,是危險的賭博,如果她猜錯了,對方就是個瘋子,是亡命徒,這兩巴掌摧毀了對方的顧忌,那就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然而林雪宴無暇顧及,僅憑勇氣,隻有勇氣。


    爭取一點時間,哪怕一點也好,剩下的,交給他,交給她愛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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