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崔,崔力學?


    望海的水很深,這裏麵的鏈條一條又一根,一環串一環,誰也不知道原本接近這鏈條最末端的張克奇人會在哪兒。今天看來,他們的運氣不錯,摸的第一個點就找到可能是張克奇窩身的地方。


    按前世的軌跡來說,張克奇是自殺身亡的,但死的地方、死的時間、死法都特別講究。


    所以前世陳庭漢有嚐試調查過相關的情況,可惜的是,當時他沒有投入太多精力。


    一來,他不可能提前知道要重生,而王衿伶把曾經王家內部的事情藏的很死,查起來費時費力。


    二來,那時候張克奇的墳頭草都幾尺高了,他活著的時還算有點分量,死了那麽久,就變得不值一提了,不值得陳庭漢花費大功夫地去調查──本來,他是這麽認為的。


    張克奇的死引發了王家內部的派係鬥爭,陳庭漢原以為這是俗套狗咬狗,再正常不過,由於利益糾紛引起的互相傾軋。


    可現在他發現,這背後有王衿伶的影子。


    他現在知道......或者說早就知道,王衿伶並不是激情犯案,而是早有預謀,隻不過以前他不肯承認,不願意相信,在青春最美好年華的相遇裏,她說的都是謊話。


    上次的對話擊碎了他的幻想。


    既然知道她從還在讀書時就開始布局,那結合前世,這場對抗一定程度上誘發了王家的衰落,這其中門道,就耐人尋味了起來。


    不過那不是現在他直接麵對的麻煩,現在讓他頭疼的,另有其人。


    “送到這裏就可以了吧。”陳庭漢在路邊停下腳步,身後莫名其妙一直跟著他的那個女孩也隨之停下:“下次不要自己一個人踏足那種地方,如果非要去,讓你的人下車一起陪同,有什麽事才好當場處理。”


    說著,兩人同時看向了旁邊一直低速尾隨的轎車。


    那女孩眉頭蹙起,說道:“我明明讓他回去了的。”


    然後她轉過頭來,對陳庭漢說道:“我是來找你的。”


    陳庭漢微微一愣,疑惑道:“怎麽稱呼?”


    “林雪宴。”


    ......


    ......


    一家咖啡廳內。


    店內冷氣開的不算足,少女摘下身上披著的紗巾和防曬手套,曝出白皙的肌膚。


    庭滿庭滿,是三日柴門擁不開,階平庭滿白皚皚的庭滿,她的網名節選自雪,平白無故,卻也確實讓陳庭漢難以聯想到她這詩情畫意的本名,若是直接見到她本人,便能體會到雪中的清冷、雅致之意了。


    女孩略有些姣腴,是屬於孩子的那股天真稚氣,軟柔的身軀姿態挺拔,吐出的是溫和的熱氣,臉蛋柔軟圓潤,相當清冷。


    肌膚細白,是像雪花一樣,粗看是一片綿白,細看是透亮的冰晶,仿佛是精細雕琢而來的,透過這冰晶,能看到肌膚之間健康的混潤。


    最令人感到她氣質之奇特的,是她平靜的神情。


    不是故作姿態的高傲輕慢,不是視而不見的無情冷漠,更不是似王衿伶那樣,來自於靈魂深處自然而然的睥睨。


    而是難以形容,不能忽略的憂鬱。


    林雪宴,陳庭漢認不出來,因為在前世,她是個自己人生故事還沒開始時就已經遭遇悲劇而不幸離世的亡魂,隔著網絡,他也很難想象那個有點中二,還有點熱血,自稱男性的女孩居然會是這樣一種氣質。


    雖然有點冒昧,他還是忍不住想問道:“之前網上跟我聊天那個是你嗎?”


    她沒怎麽反應過來這個問題的意思,半晌後才想明白,把臉偏了過去,沒什麽神態起伏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是我同學給我出的主意,她們說在網上這麽說話,能掩蓋一些東西。”


    陳庭漢回憶了一下她在聊天軟件和貼吧裏和人說話時的暴躁態度,不太像是演的......他沒追問,而是道:“好吧,你之前通過老許引薦,就是想見我來著,我有什麽可以幫到你的?”


    “喔。”林雪宴如夢初醒,她拎起斜挎包,從裏麵掏出一份訂裝好的文件,放在桌上,緩緩推了過去:“我想請你幫忙分析一些東西。”


    陳庭漢望著文件,沒著急伸手去翻,而是問道:“這是什麽?”


    林雪宴垂下眼睫,仿佛與生俱來的憂鬱濃上了幾分,她道:“你在海一中上學,有沒有聽說過一些有關於我的,嗯,傳言?”


    “有所耳聞。”陳庭漢抿了口咖啡,說道:“經曆了那樣的事情,應該對你打擊不小,若是不想提,就讓它過去吧。”


    林雪宴幅度很小地搖頭,又很堅定地道:“因為經曆過,所以我才不怕了。”


    “這是我那份案卷的卷宗,我覺得裏麵有些地方解釋不通,我想請你幫忙看看。”


    “為什麽找我?”


    林雪宴道:“因為你是參商,你很聰明,通過一個小小的校園牆就能幫助很多人,我覺得你能幫到我。”


    現在陳庭漢終於明白過來,他從這個女孩身上感受到那股莫名的氣質是什麽了,是一種自然而然,毫無做作痕跡的嬌媚,她垂下眼睫,一顰一笑自會讓人憐惜。


    一個很難讓人拒絕的小姑娘。


    陳庭漢卻沒被這股柔媚吹捧的腦袋發昏,時刻保持清醒,他隨手翻看了一下所謂的卷宗,心中就有了定奪。


    這是一次試探。


    文件所寫的確實是有關於那次綁架案的,雖然陳庭漢不知道她是怎麽拿到手的,想來,應該是出自那個祝文景的手筆。


    裏麵內容和周勁維給他看過的大差不差,卻唯獨在部分細節上,有一點微妙的錯位。


    比如在事件最關鍵的,警方如何定位嫌疑犯位置這一點上,由“摩的司機”提供的報案線索,篡改成了由某位警官的推理得知,還掐頭去尾隱去了部分信息。


    “錯漏”不止一處,都被精心改寫過,結合她那有些含糊的態度,隻提有解釋不通的地方,卻不說她覺得哪裏不對來看,這應該是一次試探。


    試探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為什麽會試探自己?


    是因為自己暴露了?他在什麽地方露出過馬腳?


    是祝文景在調查他,還是這個女孩自己的行為?


    不對,還不能簡單地這麽認定自己身份暴露,隻要周勁維那邊沒出岔子,就沒有任何人能指認自己,畢竟連那個告密的摩的司機都不是真實存在的。


    可能隻是他有些超脫的表現惹來了一些懷疑,不一定是懷疑這事件和他有關。


    他手指摩挲著杯子,平靜說道:“按常理來說,事件的受害人會對事件本身有所抵觸,甚至拒絕回憶被害的經曆與過程,所以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麽會執著於此。”


    林雪宴垂下眼睫,又倏然間抬起,目光奕奕地說道:“因為我認為,苦難不是用來逃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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