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穿越回來,被卷進那場學生會聚會時,他就有過這種感覺,就好像他心髒迸射向全身的不是普通的血液,而是某種高溫的熔融物質,那溫度仿佛要灼穿他的胸膛,讓他怒不可遏。


    王衿伶沒有察覺到異樣,因為他的表麵非常平靜。


    所以她繼續道:“吳武、劉華偉、張克奇,是這張犯罪網絡簡略的一角,劉華偉負責勾結學校內部人員,靠著王凱的名聲打通校內渠道,操控貧困生補助款、校內捐款等等名單,將其黑下。


    按理來說,這些欠款單筆不大,不值得他們大費周章,冒這風險來做這事,但王凱當時下了死命令,沒有明確指示,不準私自搞錢,原由的生意也黃了攤,恰逢他們缺錢,又有王凱親自背書,點名讓劉華偉監視我,讓他們找到了機會。”


    “三隻鼴鼠,藏在學校裏數年時間,侵吞的錢款估計有十幾萬到數十萬不等,唯一一次合理發放到需要的人手裏,是劉華偉借助補助款的名義,性侵了一名女生,是大我們兩屆的學姐。”


    “我知道。”陳庭漢冷漠地道:“而吳武就是負責‘收款’的,從偽裝打劫,到車隊銷贓,什麽收法兒都能有。”


    “是的,他手腳不幹淨,從中貪了不少,張克奇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直到他膽子越來越大,偽裝打劫成了真打劫,事情逐漸鬧大,附近的學生人人自危,都在傳說城貿附近的摩的司機會把人拉到無人的角落實施打劫。”


    陳庭漢接話道:“連學生都聽說了,所以張克奇感覺危險,讓吳武趕緊去躲一段時間,吳武那個爛賭鬼和酒鬼,以為是自己被丟出局,不讓他賺錢了,為了證明自己的業務能力和價值,他在酒精的加持下,綁架了海山的富家千金,以要求贖金。


    吳武還很自豪,覺得他媽的我真牛逼,以前和兄弟們的崢嶸歲月,吆五喝六的日子都回來了。”


    王衿伶接龍似的接下話題:“但在要求贖金之前,他炫耀似的告知了張克奇此事,嚇得張克奇魂不附體,不敢再讓吳武有亂來的行動力,當即把他連帶人質一起打暈,放上車,送到連吳武自己都不知道在哪裏的倉庫。”


    陳庭漢接力:“張克奇很想立刻把人放掉,但連吳武本人都說不清楚,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做事的始末,他記得自己寫了一封勒索信,但忘了有沒有遞給被害者家屬。


    張克奇摸不透,所以不敢把人放出去,得把事情搞透再說,結果延誤的這麽點時間,被害者家屬發現那女孩失蹤,報了案,警方反應迅速,更把張克奇嚇得不輕,隻要求吳武把那女孩看緊點。”


    “其實那勒索信就放在他摩的的座位下麵,他給忘記了,根本沒有送出去。”王衿伶笑著補充道。


    “一場堪稱整蠱的綁架完成了,綁架者不知道自己綁的是誰,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索要贖金,而受害者幹瞪眼等著綁架者索要贖金。”


    聽著他最後的說明,王衿伶笑著道:“你看,這是我昨晚聽取張克奇像我父親直接說明,才得以完善的細節,卻被你隨口這麽講述了出來,你的才智令人驚歎。


    要我說,你的這份才智和善良都不該留給像吳武、張克奇這樣的下三濫,他們的唯一報應就是死亡,不要當一個聖人,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攜手,讓他們在望海消失的,幹幹淨淨。”


    那股失控的危險氣息,毫無保留地彌漫出來,讓陳庭漢汗毛倒豎。


    他忽然站起身,後退一個台階,站在了王衿伶麵前,右手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視著自己。


    而她表現的也相當坦然。


    “明明不殺人就可以解決的問題,為什麽非要弄得沒有回頭路可走?”


    “你算過嗎?”王衿伶保持著那個姿態,嘴角噙著微笑道:“從季陽海申訴開始,到今天你我橫空出世,用了多長時間?如果沒有你我,他的冤屈該和解,就算有了你我,他的冤屈又等了多長時間?”


    “十多年,人生有多少個十年?”


    王衿伶平靜地道:“而且,我畢竟姓王,是那個王凱的女兒,我是個天生的罪犯也說不定,正義使者,你要逮捕我嗎?”


    “撒謊。”陳庭漢忽然意味深長地說道。


    “哦?”王衿伶不解其意。


    “你確實習慣了演戲,演的簡直天衣無縫,一時迷惑了我,讓我搞不清吳武的死,到底有沒有你的主觀意誌在,現在我確定了,你沒有扛起他死亡的責任的準備,你沒有想到他會死。”


    “……”王衿伶完美的笑容為之一滯,終於出現了破綻:“你憑什麽這麽說?”


    陳庭漢的手指從她的下頜線開始上移些許,觸到了她微微發燙的耳垂,肆意揉捏著,道:“有人跟你說過,你在試圖掩蓋什麽或者撒謊的時候,耳垂會紅嗎?”


    王衿伶的完美偽裝陡然崩塌,呼吸急促不少。


    他說道:“你沒有看上去的那麽鎮定自若,說到底,哪怕是像你這樣的天才,在初次做某件事的時候都會是緊張的。”


    她臉上常年掛著的微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略帶怒氣的冰冷,道:“你在愚弄我。”


    “我隻是覺得你可愛。”陳庭漢挪開手,道:“你的下一個目標是張克奇,對嗎?”


    “他一定是要死的。”王衿伶冷冷地道:“這是我給季陽海的承諾,也是他為我效力的條件。”


    “也就是說,他現在還並不完全聽你的。”陳庭漢微微一笑,道:“那我們不妨來打個賭,我賭在你殺了他之前,我能先把他送進監獄。”


    王衿伶平靜了下來,道:“賭注是什麽?”


    “你想要什麽都可以,隻要我能給你。”


    她諷刺地道:“我問的是你,你若是贏了,總得有什麽想要的吧?”


    陳庭漢不答,忽然問道:“你還記得上學期末,高三學生的畢業舞會上發生了什麽嗎?”


    王衿伶眉頭緊蹙,不明白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見她沒什麽印象,陳庭漢不著惱,也不解釋,道:“阻止你,這件事本身就是對我的回報。”


    陳庭漢曾無數次想回到起點阻止這個女孩走向無法回頭的邪路,就像後來她自己說的那樣,他無論如何都無法阻止那個望海之王,唯一的方法就是回到過去,她認為隻有死亡才可以阻止她,陳庭漢在偏執和瘋狂的影響下,原本也是那麽認為。


    可現在他改變想法了,王衿伶,並非天生的惡棍。


    就算有些一廂情願,他也更願意相信,王衿伶沒有重生,望海之王不會因為說謊而紅了耳垂。


    他不是聖人,他並不想細究吳武這麽一個惡棍的死活,也並不打算對其他所有人的生命負責,陳庭漢擔不起。


    他唯一的執念,是把王衿伶引上正軌。


    趁著她還小,一切都來得及。


    王衿伶卻錯把這句話當成具有強烈對抗意味的挑釁話語,她當即起身,如西洋劍般危險的眉頭彎起,無比妖異地道:


    “我要你跪下來,當我的狗。”


    陳庭漢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微微一笑,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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